第二十三章 落入陷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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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掌櫃至今還記得小東家三顧榴花巷而不得入,在外頭寒冬臘月裡凍了幾個時辰。

回來後就將事情告知小東家,怎麼也想不通兩個天差地彆的人,如何會認識,而且看孟南洲跟馮大夫的熟悉程度,絕不像普通朋友般簡單。

“莊宅行那邊怎麼說?”關長宏心裡有些小期待,仿佛是聞到八卦的味道。

莊宅行是房東們組成的專門用來管理和推銷出租事宜的行會,昨日葛賬房去打探,帶回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葛賬房道:“不出小東家所料,那間屋子,確實是用孟舉人的名字租賃的,不僅如此,有周遭鄰裡看見,孟南洲隔三岔五就往那屋子去,常常半夜來,天明走。”

自以為藏得深,其實漏洞百出,天下哪有不透風的牆,不過是沒人深究罷了。

關長宏神情明暗莫辨:“好一個清風霽月的孟舉人,當了贅婿還敢另置私宅金屋藏嬌,你藏彆人也就算了,還是那位眼高於頂的馮大夫。”

馮大夫自半年前突然在鎮上有了名號,不知師從何人,卻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金針手藝,搶了濟世堂不少生意。

據被她醫治過的病人所說,馮大夫宅心仁厚,醫術高超,還極有原則。

不管你出價多少金銀,都得依她的規矩辦事:

治急不治窮,救三不救二。

所謂治急不治窮,是指普通的病在醫館能治好的,不要到她那裡去,她隻接受重疾患者,三代都是窮人的,也不要登門,因為一代是窮人或許是時運不濟,三代都是窮人,隻能證明這家人不是好吃懶做就是蠢鈍如豬。

救三不救二指的是,小孩子、孕婦、老人可以治,犯過事、登門超過三回的不治。

第一次聽到馮大夫規則時,關長宏他舅關大夫還誇過她:“馮大夫雖然是女子,卻極有原則,是天下女大夫的楷模。”

等關長宏連續三次請她到濟世堂坐診都被駁回,關大夫本人親自登門也遭羞辱,關大夫回來後氣急敗壞道:“醫者治病救人,當以仁德為先,什麼救急不救窮,我看她是嫌棄窮人付不起診金,懶得給他們治病,說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打發人而已!”

榴花巷門口的情形如在眼前,關長宏現在想起來還後槽牙癢癢。

清麗周正的女子神色冷漠,隻打發她身邊的丫鬟回話。

話裡話外的意思,看不上濟世堂小門小店,更瞧不上關大夫的醫術,就是喊她去當首席大夫,她也懶得去。

經此一事,濟世堂跟榴花巷的梁子徹底結下,雙方暗地裡你來我往,一直較量至今,難分勝負。

如今卻被關長宏抓到對方的把柄,怎能讓他不激動。

關長宏推開葛賬房,滿臉笑意下了樓,朝程諾走去。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關某思考多日,不忍姑娘被歹人蒙騙,遂來相告。”

“你是說,孟南洲在外頭養了個小的?”麵前人程諾記得,幾日前因為不滿孟南洲怠慢,氣衝衝從孟家拂袖而去了,他是這家店的東家。

關長宏悲痛地捂住眼睛,點了點頭:“那女子姓馮,自詡行醫救人是個造福百姓的大夫,誰知道……竟然搶人丈夫,呸!”

“唔。”程諾摸了摸下巴,“她啊,我知道。”

關長宏本以為對方就算不當場大哭出聲,也得麵色發白,心如死灰,可能強裝著鎮定為丈夫挽尊,可能大罵孟南洲負心薄情,哪知道程諾來了句:“馮知意嘛,從廣涼府來的,半年前死了親爹,還在孝期。”

“啊?”關長宏愣住,從廣涼府來的嗎?剛死了爹?她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是她親自給丈夫牽線搭橋,配合找二房?

不可能啊,天底下哪個女子大度成這樣,更何況,孟南洲是個贅婿啊!

“我能賒賬嗎?老板?”程諾揚了揚手裡的藥包。

賒賬……

這時候你跟我談錢?

關長宏嘴角抽了抽:“當……當然。”然後在程諾簽好的名字後頭,簽下自己的名字。

他用餘光一直打量眼前的女子,期盼從她臉上找到半點丈夫不忠的悲傷,很可惜,什麼都沒有。

就在程諾準備出門之際,關長宏做了最後掙紮:“就在榴花巷左手第五間,您相公用二十兩銀子租了半年……”

下一秒,女子的腳步頓住了。

“你剛剛說什麼?”程諾問。

有戲。

關長宏大喜,他就知道女人是裝的,孟南洲偷人能告訴她?不過是麵子上掛不住,不好在人前發作。

他之前可打聽過了,孟南洲的這個女人,在村裡以悍婦著稱,前段時間推了婆母,又打了小姑,卻對孟南洲情根深種,現在知道丈夫養外室的地址,能不上門鬨?

“在榴花巷第五間,門口有棵杏花樹的就是……”

程諾定定望著他,仿佛他會錯了重點:“你說他花了二十兩銀子?”

——

程諾馬不停蹄回了雲溪村。

一頭鑽進臥房,翻了個底朝天。

沒了。

宅子的地契,不見了。

半年前孟南洲還是個靠程家做活求學的窮秀才,哪裡來的二十兩銀子租房子。

現在她算是知道前因後果了,孟南洲偷了程家給她的地契,跑去給馮知意賣好了。

前些日子,她沒顧得上歸整原主留下的東西,把這茬完全忘了。

難怪孟南洲迫不及待讓她簽轉贈田舍的文書,原來是怕她發現地契不見了鬨起來。

好在村西的七八畝水田還在,沒有落入孟南洲手中,要不是今天發現他給馮知意租房的事,半年時間到了,他去哪再謀二十兩,除了打她的主意,還能有什麼高招?

程諾貼身收好水田的文書,坐上炕上,忍不住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在腦海中仔細理清。

孟南洲需要錢,想謀奪她手上的田舍,偏偏她沒答應,以他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子,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二十兩!

她記得在夢裡,程三虎傷了腿,孟南洲找了位醫術高超的大夫,開出的診金也是二十兩。

天下會有這麼巧的事?

程諾更相信無巧不成書,整件事情更像是背後有人刻意操縱,隱藏更大的陰謀。

始作俑者除了孟南洲,程諾想不出第二個。

既然他做局想把程三虎當獵物,就彆怕被獵物反噬,也嘗一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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