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程家要破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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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夫這才知道,程家兄弟從鹿山上還救回來一個人,忙提起藥箱腳步生風。

程諾本也想跟著去,被程母攔下:“你就彆去了,那人身上傷口多,少不得脫衣服診治,你避避嫌,讓你二哥他們去。”

程諾點點頭,接過程母遞過來的薑茶,一飲而儘,接著去程母房裡換下身上的濕衣服,收拾好後重新回到三哥屋裡。

武氏忙著照顧程三虎,有了何大夫的定心丸,她精神不少,一晚上驚心動魄,魂都要嚇沒了,此刻有時間詢問丈夫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程三虎早上出門後根本沒去鄰鎮,而是在半道上遇到來清河鎮辦事的老主顧,正好老主顧辦完事要回去,順帶著把黃猄帶走,直接給了個好價,免去程三虎東奔西走,在各個店鋪內分批兜售。

他見時辰還在,想著能抓到黃猄一回,沒準運氣好,還能再抓一隻,便又去了鹿山上。

因為精神過於專注捕獵,等察覺到天變陰要下雨時,已經來不及,為加快速度他抄了近道,誰想到腳下一滑,掉進山坡傷了腿,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能也是在那時候,他的叫聲吸引了陷阱中男人的注意,這才躲過一劫。

“說來奇怪,我從前常在那條道上走,因為有碎石雜草,從來沒腳底打滑過,不知怎麼回事,這回再去的時候,碎石和雜草被鏟得乾乾淨淨。”

程三虎撐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武氏不以為意:“有什麼奇怪的,太冷山裡動物沒吃的,草早被啃乾淨了,碎石也被鳥獸帶回去搭窩,你就是倒黴,命裡該有此劫。”

程三虎還想說不可能,往年過冬也沒這樣過。

武氏已經用湯藥糊住他的嘴。

“照這麼說,老大屋裡躺著的,是三虎的救命恩人了。”程母雙手合十,對天祈禱,“老天爺保佑,千萬彆讓他出什麼岔子,老大家的說他發燒了,不會有大問題吧?”

程家人不知道發熱原因,程諾卻清楚,傷口感染嚴重,感染擴散到周圍組織,或者進入血液造成敗血症,體溫會快速升高,造成肝臟功能衰竭,情況嚴重甚至會燒傷腦細胞,這些都是不可逆的。

隔壁屋裡的男人,很可能正在鬼門關徘徊。

她沒有多一顆的凝血丸,他隻能自求多福了。

何大夫一直在程大順屋裡待到天明,期間數不清的血水被端出來,武氏都不記得用了多少柴火,燒了幾鍋沸水。

“老二家生孩子的時候,我也沒燒過這麼多熱水,累死我了。”武氏撐著腰站起身,活動因為扇火酸脹的胳膊。

趙氏看了眼見底的水缸,又見外頭的雨有變小的趨勢,衝外頭喊了兒子兩聲。

程雲也是一晚上沒睡,忙前忙後,聽到動靜小跑進屋:“娘,你找我?”

趙氏指了指扁擔和水桶:“家裡水用完了,你去溪邊打點水。”

“哎。”

程雲挑起扁擔就走,卻被他娘攔下:“把二房的與君叫上。”

程與君是二房顧氏的大兒子,比程雲小兩歲,今年十三。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程雲拍了拍胸脯,“三弟還小……”

“小什麼小,”趙氏打斷兒子的話,走到窗口故意抬高聲音,“家裡人忙了一晚上,連枕頭邊也沒挨上,不像有些人,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知睡大覺。”

程雲一愣,不敢再說一個字,他娘這是在點二嬸呢。

老實說,二嬸不是個相處久了會熱絡起來的人,她身上從始至終都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程雲總覺得她跟他們不一樣,跟大梨村,跟他從前見到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雖然在娘口中,二嬸不乾家務,也不下地,心思沒放在程家,隻等有機會便會離開,但……他一直沒敢對娘說,他心裡挺敬重二嬸的。

他眼中的二嬸,其實還有另外一麵。

她會刺繡,繡的花紋栩栩如生,比鎮上布莊衣服上的圖案好看千百倍;她從不大聲說話,不管彆人說什麼,她永遠一副淡淡的,置之事外的模樣;最重要的,她認字!他曾經看到過二嬸教三弟、四妹在地上寫他們的名字。

與君,與華……

真好聽。

跟村裡滿山跑的狗蛋、鐵柱、王二麻完全不一樣。

東屋內。

趙氏的大嗓門早傳到母子三人耳中。

程與君站在窗前,衝桌前正在刺繡的顧氏囁嚅道:“娘……”

顧氏低垂眉眼,手上動作沒停:“想去就去吧。”

得到首肯的程與君高高興興推門出去,看到正往外走的程雲:“大哥,我來幫你。”

程雲先是一愣,接著歡快地將輕便些的木桶遞給弟弟,二人並肩出了門。

程諾離開家的時候,救回來的男人還沒醒,藥材先不夠了。

男人傷得重,據何大夫說,他身上多處傷口,最嚴重的兩處在腰腹和腦後,尋常人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不死也昏過去了,他卻在陷阱裡一直熬到程家兄妹出現,可見此人意誌堅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有沒有後福程諾不知道,程家卻要因為他破產了。

她手裡捏著程三虎賣黃猄賺回來的三兩銀子,站在濟世堂的藥櫃前:“剩下二兩賒賬行嗎?”

店小二上下掃了她一眼:“不行,我們開門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

此時,濟世堂二樓雅間內的兩個男人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葛賬房,你說的就是她?”男人一身書生打扮,隻是衣料對比普通人好上不少,五官端正,雖算不上飄逸非凡,也有幾分灑脫氣質。

他手邊立著個年紀大約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回小東家的話,就是她。”

小東家伸脖子再次望了眼程諾,嫌棄地用手中折扇捂住口鼻:“孟南洲的女人就長這樣?難怪從前從未聽他提起過,原來是嫌她長得醜,不好意思說出口,怕丟人啊!”

“這姑娘長得,確實……”葛賬房無從反駁。

但就憑她敢在大街上大罵孟南洲兄妹,敢把裝雞屎的籃子扣在舉人妹妹頭上,她就不是一般人。

“你的消息不會有誤吧?”關長宏意味深長道。

“小的那日一路跟在孟南洲後頭,親眼瞧見兄妹倆進了榴花巷,出來接待他們的就是拒絕您三次的馮大夫,那地方小的陪您去了好幾回,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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