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十月初。
清晨,微雨。
前莫城頭,感受到空氣中那絲涼意後,魏哲心中緊迫之感又多了幾分。
不過當他看見城下那烏泱泱一片的帳篷時,心中頓時又安穩了許多。
十日前,魏哲率領大軍毫無意外的拿下了東暆城。
畢竟漢軍加上穢貊兩部仆從軍,魏哲麾下已然近萬騎。
攻打東暆城時甚至僅靠穢貊仆從軍就差點拿下了,等焦山率領先登營下場時,直接就一錘定音。四千漢騎幾乎沒怎麼動手,城頭陷落後東暆部便乾脆降了,這點倒是要比蠶台部識趣不少。
不過由於他們試圖抵抗,魏哲還是小施懲戒。
即:令東暆部出婦人五百,作為獎品。
而後他再論功行賞,將這五百東暆部婦人賞賜給表現突出的穢貊兩部勇士。
至於普通穢貊夷兵亦有大把鐵錢、酒肉賞賜。
一番調教下來兩部穢貊首領暫且不說,普通穢貊騎兵已然悄然改變了態度。
貌似……給漢人當狗也不錯呀?
當戰爭能讓所有人都獲得利益的時候,為什麼發起戰爭就已經不重要了。
如今算上穢貊三部的仆從軍,魏哲麾下足足有一萬四千騎。
原本的四千漢騎,如今更是一人雙馬,斥候更是一人三馬。
而其中光是三部穢貊義從就足足有萬騎。
如果換做平常時候這群人肯定是不服。
但事實卻是如果沒有魏哲壓著,這三部穢貊義從恐怕早就打出狗腦子了。
東暆部的老首領焉耆虎一開始還忍氣吞聲,試圖和前莫部、蠶台部抱團。
然而戲誌才很快便察覺到這個老頭的心思。
於是焉耆虎很快便在一次酒宴之後,被幾位醉酒的蠶台部勇士打死。
據說是他們看上焉耆虎身旁的侍女,所以想要嘗嘗潤不潤。
魏哲得知消息後自然大怒,立刻便處死了殺人行凶者。
隨後他便扶持了腦子裡隻有肌肉的蠻將烏力格爾成為東暆部新首領。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東暆部和蠶台部的混蛋不對付,蠶台部則想要搞死前莫部的狗雜種。
至於前莫部?他們覺得東暆部和蠶台部都不識好歹。
畢竟當狗也得分先來後到呀,明明前莫部才是資曆最老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彆看麾下騎兵人數眾多,但魏哲心裡還是有數的。
就這群穢貊騎兵偶爾寇邊劫掠一下還行,真碰上度遼營那些邊軍精銳,恐怕兩千騎就能把萬餘穢貊騎兵給衝潰了。
沒辦法,兵不利甲不堅,訓練更是無從談起。
這群烏合之眾也就數量沾點優勢了。
縱觀下來,除了騎射和速度他們還真沒什麼優點。
也正是因為了解這一點,在解決完南三部後魏哲並沒有得意忘形,選擇直接攻打北四部,而是回到前莫部暫且休整一二。
……
前莫城頭,隻見魏哲看著城下訓練離合的穢貊騎兵輕笑道:“子良,怎麼樣,還湊活吧?”
沒錯,在穢貊七部搞風搞雨的元駿終於和魏哲會合了。
不過相比於一臉風輕雲淡的魏哲,元駿顯然要激動許多。
“明公太過謙了!”隻見元駿一臉興奮的看著下方漫山遍野的騎兵,忍不住感慨道:“有此大軍,海東之事定矣!”
元駿或許不懂打仗,但是基本的眼光還是有的。
魏哲能以四千漢騎統禦萬餘夷騎,並且指揮如意,其中手腕顯然不是尋常將領可比的。
一想到魏哲剛來帶方隻帶了寥寥五百義從,如今不到一年就掌控了如此大軍,元駿心中的崇敬之情就愈發澎湃。
如此人傑,才應該是元子良效命的對象。
念及此處,這半年來的風風雨雨在元駿心中都不算什麼了,再苦都值得!
見他如此激動魏哲沒再說什麼,當即直接問道:“北邊現在情況怎麼樣?”
聞聽此言,元駿當即收攏心緒正色道:“謠言效果比我想象的還要好,華麗、邪頭昧、夫租三部得知後都在找不耐部算賬,不耐部實力在北四部最強,自然受不了這個冤枉氣,前不久徹底談崩了。”
說到這裡,隻見元駿嘴角微翹道:“卑職離開之時,華麗、邪頭昧、夫租三部已經各率大軍把不耐城圍了起來,連攻數日。”
“打起來了?”魏哲聞言不由一愣,卻是沒想到一則謠言的殺傷力有這麼強。於是當即好奇道:“那現在呢?”
元駿聞言當即無奈的搖頭,可惜道:“三部都不想出力,又不懂攻城,自然拿不下不耐城。”
不過元駿隨後又補充道:“但幾番廝殺下來,雙方都死了不少人,不耐部實力損傷不小,看樣子是打出真火了。”
此言一出,真真是把一旁的戲誌才聽笑了。
說實話,謠言不過隻是他隨手落得一個閒棋罷了,還真沒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穢貊人這麼給麵子,硬是給他送戰績。
魏哲聞言卻眉頭微皺,在心裡默默思量起來。
隨後也不知道他想到什麼,又開口問道:“三部共多少人在攻城?”
元駿聞言思量半晌方才說道:“一萬四千餘人吧?”
說罷他還指著下方的騎兵解釋道:“我曾遠遠的旁觀過一次攻城,當時三部大軍規模便與這差不多。”
聞聽此言,魏哲心中頓時有了計較。
片刻之後,隻見他用力在城垛上一拍,果斷道:“傳令:明日開拔,直取不耐城!”
此言一出,元駿頓時有些不解道:“明公,何必如此著急?”
在元駿看來眼下他們坐山觀虎鬥就成,到時候不論誰贏誰輸都不重要。
反正等到魏哲率大軍下場,不耐四部都隻會有一個下場。
然而戲誌才卻很快理解了魏哲的意思。
隻見他指了指遠處的群山,搖頭道:“冬日將近,我們沒時間了。”
如果任由華麗、邪頭昧、夫租三部和不耐部菜雞互啄,那還不知道他們要磨蹭到什麼時候呢。
彆到時候人沒死多少,反而把作戰時間給浪費了。
三個月不僅僅是後勤時間,其實也是作戰時間。
否則即便魏哲贏了這場戰爭,最後也會輸在冬將軍手中。
要知道朝鮮半島的冬天可不輸遼東半島,更彆說還要在野外行軍了。
魏哲聞言亦是輕輕點了點頭道:“吾不懼大戰,唯懼此輩堅守不出爾。”
如果北四部都一個個縮在城池裡堅守,那還真讓魏哲頭疼的。
畢竟東暆部居於最南,夫租部居於最北,彼此相隔近千裡。
如果真要一個個打過去,稍微耽擱一下幾個月恐怕就過去了。屆時甭管魏哲願不願,都隻能冒著冬日的寒風行軍了。
不過現在好了,穢貊北四部的主力都在不耐城下,隻要解決掉這群人,另外三座城就是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