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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講武堂【4K】(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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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管寧三人所想,在處理完縣務後魏哲便找上了幾人。

“諸君都乃世之賢良,不知帶方百姓可有幸能得三位垂青?”

魏哲也是有棗沒棗打兩杆。

反正這三人來都來了,不嘗試邀請一下太可惜了。

當然,他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邴原聞言竟然直接答應下來。

這讓魏哲頓時忍不住麵露驚喜之色。

即便管寧與華歆依舊沒有出仕的意思,但魏哲已經很高興了。”

隻見他當場便滿臉笑意的拉著邴原的手感慨道:“帶方地小,如今隻能請根矩屈就校官祭酒一職了!”

邴原聞言也沒有失望,反而朝魏哲鄭重一禮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甚至連一旁的華歆、管寧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誠然,以邴原的名望當一個百石縣吏是有些屈才,但校官祭酒卻不同。

畢竟這個官職是主掌一縣教化,自然不能用尋常眼光看待。

其實魏哲早就想要重立縣校了,隻是苦於沒有合適的人選才耽擱至今。

實際上自前漢以來大漢朝就十分重視教育。

漢景帝時期,蜀郡太守文翁就曾在在成都立學,招收屬縣子弟入學,時人謂之“文翁石室”。自他之後,蜀郡學風大盛。

漢武帝時更是將“文翁石室”的模式普及全國。他除了在長安設立“太學”之外,還要求天下郡國皆立學校官。其中設在郡國的稱為“學”,設在縣的稱為“校”,設在鄉的稱為“庠”,設在亭裡聚落的稱為“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設計的教育體係與後世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彆。

然而漢武帝的想法雖好,但可惜此項製度並未貫徹落實。很多時候,地方郡縣學校能否興辦完全取決於地方長官的態度。

即便有地方長吏用心辦學,可能一旦繼任者不上心也會很快荒廢。

所以地方官學維持長久的不多,大多都是僅存虛名而已。

這也是為什麼時人如今樂於求教於私學,而嫌棄官學的原因。

當然,對於帶方縣來說是沒有這樣的煩惱的。

因為帶方的縣校早就荒廢幾百年了,即便是豪強子弟也請不到經師。

可以說帶方縣,乃至於樂浪郡都是不折不扣的文化荒漠。

不是這裡沒有良才美玉,實在是無人指點。

譬如先前被魏哲斬首的田文,一身學問也不過是父子相傳罷了。

和樂浪郡相比,遼東郡都算是文風蔚然。

而遼東郡的士子呢,則向往幽州乃至於中原郡縣的“精舍”、“精廬”。

當年幽州大儒盧植開設精廬講學時,便不知有多少遼東子弟前往求學。

……

“明公欲興教化,這耗費可不少!”

在得知魏哲竟然想重立縣校之後,戲誌才頓時有些頭疼。

真當以往那些郡縣長史不想要大興文教的好名聲麼?還不是養不起。

就這麼說罷,一個郡學的日常開支都足以養一曲士卒了。

“不如緩緩?”戲誌才猶豫再三忍不住勸道:“明公這滅國開疆之功眼看即將到手,也不差這點功勞。”

然而魏哲這回卻相當固執。

“此事可急不可緩!十年樹木百年樹人,如今已然算晚了。”

見戲誌才有些不解,魏哲想了想便又解釋道:“就當未雨綢繆吧!畢竟三韓、穢貊若平,也需要教化蠻夷使之重歸華夏,屆時沒有儒生可不行。”

所謂教化,在魏哲的理解裡就是用華夏典籍同化蠻夷習俗。

先示之以威,然後再示之以德,這才是堂皇大道!

戲誌才聞言頓時不再多言,轉而考慮如何將事情辦的又好又省。

隻見他略作沉吟,便建議道:“既然如此,不如將縣校安置在鳳凰裡?田氏那處宅邸頗為寬敞,正好合用。”

魏哲一想還真是,當即笑言道:“吾受田氏遺澤多矣!”

此言一出,戲誌才頓時失笑連連。

還真彆說,田氏數代積累還真幫了魏哲不少忙。

當然,調侃歸調侃,正事還是要鄭重對待的。

數日後,鳳凰裡縣校。

看著整治乾淨的宅邸,魏哲當即滿意的點了點頭。

隨即隻見他朝一旁的邴原一揖道:“根矩,此間日後就拜托你了!”

如此鄭重的態度,倒是讓邴原忍不住心中感動。

邴原本以為魏哲重立縣校隻是為了教化之功,卻沒想到他竟如此重視。

於是邴原頓時麵色肅然的還之一禮,而後正色道:“原,必不負所托!”

說罷,邴原便帶著一眾孩童走進縣校,開始上課。

對了,由於第一批入學的孩童都是十二營軍屯子弟,底子實在薄弱,所以邴原不得不從最基礎的識文斷字開始教起。

即便如此,邴原卻沒有絲毫不耐之色。而這也是魏哲最欣賞邴原的地方。

或許他沒有什麼驚世奇謀,但是卻能不急不慌的沉穩做好每件事。

於是在旁觀了片刻之後,魏哲當即放心的離開了,畢竟他也要備課呢。

沒錯,打著重視教化的旗號,魏哲也在縣校裡領了一份差事。

不過與邴原的“修文堂”不同,魏哲的“講武堂”主要教算學、兵法。

隻是如今魏哲的《行軍筆記》還沒有整理完成,開課還得再等一陣。

……

“還得再等一陣?”

縣寺內,當得知魏哲的講武堂還不準備開課,太史慈頓時有些失望。

要知道在得知魏哲在縣校的授課內容之後,這家夥第一時間就報名了。

見太史慈如此做派,倒是讓魏哲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是尋常軍中常識,這些你不是都知道麼?”

“我是知道,可軍中其他人不知道呀!”隻見太史慈振振有詞道:“我這也是替底下人問的。”

見他這麼一說,倒是讓魏哲若有所思。

還真是,或許眼下最需要補課的不是那些孩童,而是這群軍中老卒。

畢竟這群人可是魏哲最忠誠的支持者,乃是他的根基所在。

“你說的有理。”念及此處,隻見魏哲當即果斷道:“也罷,明日召集屯長以上來講武堂聽課吧!”

說到這裡魏哲微微一頓,而後又補充道:“十二營軍屯亦包括在內!”

此言一出,太史慈頓時大喜道:“兄長早該這樣了!我這就去傳令!”

說罷這家夥便興高采烈地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相比之下,戲誌才則要敏銳多了。

“明公……這是準備動手了?”

“嗯!”當著戲誌才的麵魏哲也不掩飾,眼帶煞氣道:“入冬之前必須解決穢貊七部,否則明年就太忙了。”

聞聽此言,戲誌才當即微微頷首。

這麼一想,這帶方縣校重立的還真是時候。

等這批中下級軍中官吏在講武堂接受完短期培訓後,正好可以上戰場實踐。

而這也確實是魏哲的目的所在。

隻見他眉頭微皺道:“穢貊這一戰少不了要大發屯兵與義從,若是不提前教導一番,我還真有些擔心下麵的兒郎能不能駕馭住。”

……

而當魏哲在為講武堂用心備課的時候,管寧與華歆等人也回到了青州。

華歆自然不用多說,照常遊學交友。

他雖對魏哲另眼相看,但還不至於立刻就心悅誠服。

另外也是魏哲如今的身份地位還是有些低了。

華歆若是願意出仕,彆說是縣令了,便是太守也認識不少。

他之所以至今依舊白身,倒不是和管寧一樣想要做隱士。

華歆早年間不能出仕是因為師門的緣故,受黨錮牽連。

然而自去年冬,天子大赦天下黨人後,華歆其實也動了出仕的心思。之所以現在還沒有動靜,隻不過是想要謀一個孝廉的名額罷了。

故此從樂浪歸來之後,華歆依然在暗中為此事謀劃著。

相比之下,管寧就要灑脫多了,隨性來往,不拘貧賤。

不過在交遊之時,他難免要談幾句在樂浪的所見所聞,尤其是對魏哲這位帶方令,更是滿是溢美之詞,說魏哲上任之前帶方危如累卵,結果他到任不到一年,帶方大治,百姓安居樂業,邊關安定。

一時間倒是讓魏哲“治世之能臣”的評語在青州傳開。

沒辦法,這就是名士的影響力,有時候當真比太守、刺史還好用。

然而魏哲雖然在青州揚名,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種名聲最多就是讓他在招攬流民更順利些,其他好處暫時還看不出。

甚至不少北海士族都懷疑管寧這是在有意吹捧,並沒有當真。

畢竟北海郡不少人都知道魏哲乃管氏婿,對管寧的話自然也不敢全信。

但總的來說,對魏哲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兒。

來此世快兩年了,他總算是混出了點名氣。

不過魏哲聽了也沒有太上心,轉過頭便在講武堂上當起老師來。

……

翌日上午,帶方縣校。

“兵之有法,如醫之有方,必習而後得,但敏智之人自然因而推之,師其意,不泥其跡,乃能百戰百勝。”

寬敞的大堂前,隻見一塊“講武堂”的匾額高掛正中。

而魏哲則高坐台上,眼神嚴肅道:“然率為名將,蓋未有不習一法、不識一字、不經一事,而輒能通開闔變化運用無窮者!”

“未有生而知之者,更未有生而便知兵法者,若是有,那也是聖人。”

說到這裡,魏哲當即瞪著下方的一群軍中粗漢問道:“爾等是聖人嗎?”

此言一出,一群悍卒頓時連忙搖頭,在魏哲麵前好似孩童一般。

見此情形,魏哲方才緩緩道:“古之名將或有無師自通者,然此輩亦是於戰陣至少經曆觀摩,日久乃能,否則吾知其斷不能也。故巫祝卜筮之法可以鼓軍心士氣,但絕不可信之為憑。”

魏哲不管大漢其他將領怎麼想,反正他的兵肯定是不能信這些神神鬼鬼的。

而在先打壓下他們的傲氣之後,魏哲方才耐心道:“我知爾等或因幼年失學,不解文字,或不知孫吳兵法真意,故少有研習者,然此乃大謬矣!”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爾等學兵法,實乃是在保自家性命,此為救命長存之法也!”

“以後將士識字者,於冬日夜長之時,宜將兵法筆記每夜飯後看上數頁,睡則枕上,亦可細細玩味,內有不省義意者,次日可問於先知之人,自然有得。不識字者,可令屬下士卒識字者誦讀,每日聽之數遍,歸枕之際,亦如前玩味,自然有得。

“開卷有益,學不誤人,便是如此。”

而在說完提綱挈領的用心後,魏哲便沒有再說什麼大道理了。

正如他先前所言,孫吳兵法還是有一定學習門檻的。

所以這次“講武堂秋訓”魏哲並不準備講什麼高深的兵法戰略,隻講各種行軍、紮營等軍中常見之事。

隻見他眼神犀利的掃視台下一圈後,便麵色嚴肅道:“軍中要緊的第一件,便是不許喧嘩說話。”

此言一出,窗外旁聽的戲誌才頓時忍不住麵露詫異之色。

如今的他還不是日後隨曹丞相南征北戰的軍師祭酒,對軍伍之事還真不是太精通。

他尚且如此,一旁的邴原就更不用說了。

不過雖對軍伍之事不了解,但魏哲開頭的一番話還是讓邴原連連點頭。

本來在得知魏哲想要教授兵法時,他嘴上沒說可心中卻是忍不住搖頭。

畢竟兵法之道,最重戰績。

若是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那麼便是韓信複生彆人也隻會當他紙上談兵。

而魏哲如今拿得出手的不過就黃巾之亂,而且還是作為軍侯聽命行事。

雖然立功頗多,可是這種履曆顯然是無法讓人信服的。

可是魏哲先前之言,卻讓邴原覺得他或許真是兵法大家,隻是一直無用武之地罷了。

而正當窗外的兩人暗自思量之際,台上的魏哲則已經說起了關鍵點:

“凡欲動止進退,自有旗幟金鼓。若無令許說話,但開口者必重處之;夜間尤是切禁!”

“另若遇逃兵,同隊之人須各自捆打,分一半監固,分一半保拿。如不獲,各監一年,通扣工食,以作教訓。”

聞聽此言,台下不少軍吏都忍不住麵露恍然之色。

彆看隻是處理逃兵這種簡單的問題,但裡麵亦是有著一番學問。

旁人或許感覺沒什麼,但他們這些整日在軍中廝混的人卻能察覺出魏哲所言的妙處。

一念至此,不少人看向魏哲的眼神越發崇敬佩服起來,畢竟這是真的能學到東西呀!

於是乎,隨著魏哲在台上講述著治軍的點點滴滴,台下的軍吏們漸漸便如飲美酒一般,不自覺就沉浸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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