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君一臉雲淡風輕,笑道:“偶爾發現了一些事,便被吸引了全部心神,女孩子家家都會這樣,你也不例外。”
千靈一臉懵,道:“所以,這算是看不起我嗎?”
“還是覺得,我會拖你的後腿?”
宇文君道:“而今政務繁忙,無暇他顧,選擇盟友一事要慎重,不可如此草率。”
千靈道:“難道你不靠譜?你都不靠譜,真不知世人還有誰人靠譜?”
宇文君舉杯一飲而儘,道:“除了你自己,其餘人都不靠譜,隻有你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才能算是你自己的事情。”
千靈聞後,心裡有一絲淡淡的失落,言道:“父皇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
宇文君玩味一笑道:“可惜,我不是你的父皇。”
千靈臉色驟變,下意識一拳敲打在了宇文君的肩頭上,嬌怒道:“討厭!還有沒有規矩,有沒有王法了,如此大不敬,其罪當誅!”
宇文君望了一眼皇都被煙花覆蓋的夜穹,笑道:“你若是不說,也無人知曉,想來,你也是一個能夠保守秘密的人。”
千靈置氣道:“這與保守秘密無關,這純屬你有違禮數。”
“我會記住這件事的,我可是一個很記仇的人。”
宇文君淡淡一笑道:“可是,你打不過我啊,此事你就算是告知你的父皇,你的父皇也不會相信你的,誰會想到的,堂堂八顧之首,龍族殿下,會對千靈公主說出這樣的話來。”
千靈瞪大了眼睛,罵道:“無恥,真的無恥!”
宇文君道:“這些個秘密,今夜我就當做什麼都不知曉,但我想告訴你,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一些事,需得適可而止。”
“不可因為好奇心太重,而忽略了本身弱小的事實。”
千靈也不覺得宇文君這是在提醒自己,她笑著問道;“所以,在你的心裡,我一直都很弱?”
宇文君實話實說道:“也許不僅僅是在我心裡,在很多的人心裡,你是千靈公主,但你不是一個強者。”
聽到這話,千靈公主的氣息都弱了下來。
“我是將你當做朋友,才說這些的,你讓我有些失望。”千靈沉聲道。
宇文君道:“在皇都,朋友二字,太過於奢侈,我也不喜歡照顧女人的情緒,勿要將我與那些懂得風流的俊彥男子相提並論。”
千靈很想要打人,就像是柳青華當初對宇文君的心態一般。
千靈道:“知道了,謝謝提醒,公子這可真是金玉良言啊。”
“你著急要走,不知你今夜到底會去往哪裡?我告訴了你這麼驚人的秘密,你也當告訴我一個秘密才行,不然我就吃虧了,我想,你應該不會讓女人吃虧吧。”
宇文君無奈一笑道:“可你的秘密,是你自己說出來的,又不是我讓你說出來的。”
千靈撇嘴道:“快說,你打算去哪裡?”
“你這架勢,顯然不像是要回北海與妻子團聚的架勢。”
女人的情緒,偶爾需要安撫一二,不然回沒完沒了,以至於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宇文君道:“魔界,我在那裡有所布置,每月十五會過去碰頭。”
千靈也沒有吃驚,她很早之前就知曉宇文君去過魔界,他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去那裡的。
宇文君輕聲道:“走了,勿念,你我扯平了。”
……
……
星漢西流,千山雪色,魔界的都城,夜穹之上,星光熠熠,縱然神魔大軍,在南望城相持不下,也不會影響都城重地的繁花似錦。
大街小巷,燈火通明,隻是不熱鬨,魔界之人,不喜喧嘩,饒是喝醉了酒,也不會有過分之舉,一來是律法森嚴,二來是民俗便如此。
魔界之人覺得,喝醉酒的人,走路都走不穩,又如何乾成大事,且諸多喝醉酒的人,一旦與人揮拳掄胳膊,自己都站不穩。
一家深夜茶館裡,二樓,精致典雅的包廂內。
淩玉卿在這裡等了很久,她覺得宇文君會喜歡這座茶樓,因為這座茶樓很安靜,這裡的茶水,也很清淡,茶桌上,除了精致的茶壺,還有上佳的烤鹿肉,與葡萄荔枝。
來到魔界之後,淩玉卿較之以往身上也多了幾分清淡的氣息,平心而論,這裡是一個比人族更加文明的世界。
雖說大體上規矩禮法森嚴,然這裡的大小事宜的儀式感,讓人覺得身心輕盈。
不知等候了多久,眼前虛空湧動,淩玉卿微微皺眉,魔君腳下橫渡虛空,是危險的行為,下一刻,宇文君落座。
看著淩玉卿略有擔心的神色,道:“無需擔憂,我曾沾染過魔君的些許氣息,隻要不帶人橫渡虛空,便不會被發覺蹤跡。”
淩玉卿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來,又覺得自己想法多餘,對麵的人可是龍族少主,怎會犯下如此粗淺的錯誤。
姑娘家的鼻子有時候很靈,稍微一聞,便知曉宇文君喝酒了,道:“剛從北海過來?”
宇文君道:“皇都,參與了一場宴席,小酌了幾杯。”
淩玉卿開始奉茶,開始剝葡萄與荔枝,猶如一個精致可人的巧媳婦兒,宇文君舉起茶杯喝了一口,滋味與段王府裡的茶水有些類似。
“這一月,並未有所發覺,南望城,姬壅與魔族武王相持不下,武王之子開始整頓內政,平衡勢力,一時間,也戳痛了不少老將的心。”
“雖未有大範圍的明爭暗鬥,可私底下,諸多人已對武王之子有所微詞。”
“鏡心城那裡尚無線索,而在這永恒殿宇附近之地,我們一直按兵不動,永恒殿宇那裡,一直都很安靜,魔君已很久不曾露過麵,魔族大小事宜,應當已全部落在了鏡心城內閣成員肩膀上。”
“不過,有一路兵馬,會南下,可能會合靈族打一個小小的照麵。”
“為將者是誰,尚未可知。”
“關於魔族的諜報,我們依舊一無所獲。”
暗龍來到魔界都城的日子不過一月而已,難以知曉更多,若輕易被暗龍知曉一些有價值的情報,那就顯得魔界高人太沒用了。
淩玉卿將剝好的葡萄與荔枝雙手給宇文君奉上,宇文君探出手將果肉喂入嘴裡,道:“倒是聰慧,還知曉在永恒殿宇附近,不可流露出一絲動靜。”
淩玉卿淡淡一笑,心中暖意橫湧,能得到眼前人的誇讚,是淩玉卿最為開懷的事之一。
“在玉溪鎮裡韜光養晦,心中所感甚多,初次實戰,有諸多不足之處,還望殿下不吝賜教。”淩玉卿微微低頭道。
宇文君柔聲道:“何來賜教一說,你我之間是平等的。”
淩玉卿心裡一頓,這個回答,令她始料未及。
宇文君繼續說道:“魔族大小事宜,一切如常,若無緊要事件,絕不可出手殺人,魔君腳下,需得心懷敬畏。”
那人的心思很深,久久不曾露麵,似是對南望城之戰,未放在心上一般。
也許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也許,隻是想要讓彆人覺得,即將會有一場暴風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