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節見狀，拉了拉妻子，“這麼多人在呢，給孩子留點麵子。”
“你不懂，我現在給他留麵子，是害他！”秦雙雙生氣的道：“而且，大家已經夠給他麵子了，這麼多年來，給他的麵子還少嗎？
以前我爹，我大哥，總是覺得他還小，就算他做錯了一些事情，也是以訓誡為主，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懲罰過他。
可現在，他都成家立業了，孩子都打醬油了，還小嗎？
他是乾王呐。
他舅舅跟他這麼大的時候，都成為大乾的中流砥柱了。”
秦雙雙氣的不行。
許節歎了口氣，他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李照也不是他的親兒子，再說了，他的身份，還不夠管教李照。
而外麵的動靜也驚動了秦秀英，見李照跪在地上，也是驚呼一聲，“怎麼跪地上了？地上涼，快起來！”
“娘，你彆管這混賬東西，就讓他跪著！”
“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秦秀英皺起眉頭，她了解自己女兒，若不是發生了大事，是絕對不會這樣的。
“你讓他自己說。”秦雙雙氣的腦袋發昏，要不是靠著許節，怕是站都站不穩。
“照兒，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把你娘氣成這樣？”秦秀英問道。
“外祖母，我，我當不了乾王了。”
“什麼？”秦秀英大吃一驚。
李照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總之我現在已經不適合當這個乾王了，未來，十二州王的製度會被取消，從今以後，李氏不能從政，不能從商”
秦秀英蹙起眉頭，“這是你舅舅的意思？你外祖父怎麼說？”
“外祖父讓我好自為之。”李照低著腦袋，“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族人，這才招來了大禍。”
秦秀英也是無力的坐在一旁，若是其他事，她還能說上話，可李氏闖下大禍，她是絕對不能發話的。
一來，她本身就是秦氏族人，二來，她更是太皇太妃，豈能替外人說話。
其實就算李照隱瞞了真正原因，不說李氏到底犯了什麼錯，她也隱約猜到了一些。
能讓秦墨大動肝火，讓秦相如失聲的，隻有一種可能。
“西京呢？”
“表哥已經下了通牒了，比舅舅說的更嚴重。”李照灰頭土臉的說道。
“那我也幫不了你了。”秦秀英歎了口氣，“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你是乾王，李氏族人犯下大錯，你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你舅舅對李氏，無話可說。
誰都能怪你舅舅，唯獨李氏不能。
若非你舅舅保他們，當年就沒有李氏了，更沒有你。
我知道，你心裡肯定還是有些不服氣。
但是我告訴你，倘若你記恨你舅舅，那你就不是我的外孫。
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外孫。”
秦雙雙也順著母親的話道：“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拉則被嚇得渾身發抖，麵色發白。
李照急忙道：“我從來就沒有記恨過舅舅，也不會記恨舅舅，沒有舅舅，也就沒有我的今日。
我隻是慚愧，隻是痛恨自己太沒用了。
舅舅讓我當這個乾王，本意是希望我能管理好李氏，為國家效力。
可事與願違。
我又有什麼臉麵去怪舅舅呢？”
秦秀英臉色稍霽，“既然你舅舅這麼說了，那以後就安安心心的當個富家翁吧，反正家裡也不需要你賺銀子，你的子孫後代都會過的好好的。”
秦雙雙也道：“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給你提供任何幫助，就算有一天，你餓死在街邊，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她又看著拉則，“這件事跟你沒關係，受驚嚇了吧？”
“沒，沒有！”拉則強擠出一個微笑。
秦雙雙瞥了兒子一眼，隨即對許節道：“扶我回房。”
許傑歎了口氣，什麼都沒說，攙扶秦雙雙離開。
而秦秀英也沒有再叫李照起來，也是步履蹣跚的走了。
子孫後代不爭氣，怪得了誰呢？
怪秦墨？
彆開玩笑了。
拉則站在那裡，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站在李照的身邊，“起來吧。”
李照搖搖頭，“母親還沒原諒我，我不起來！”
拉則一咬牙，也跟著跪了下來。
“你做什麼？”
“夫妻一體，你做錯了事情，我這個當妻子的沒有勸你，我自然有錯！”
“快起來。”李照苦笑道：“這件事太複雜了，也不是你能摻和的。”
“雖然我不懂政治，但是我知道大家為什麼這麼生氣。”拉則說道。
“為什麼？”李照一愣。
“因為他們不識好歹。”拉則道：“我是小地方長大的，卻也聽我阿媽說過，當年李安詳反叛，從草原走的，這一走，沒碰上人還好，但凡是被他碰上的人，全都滅口了。
噶共村不遠處有個草原村，那裡的人都是從草原遷移過來的，有一部分人去放牛羊了，等他們回來才發現整個部落上百人全都被滅口了。
可就算如此，他們大多數人還活著。
你說百姓恨不恨？
不說這個，就說朝廷對李氏的厚待。
我學曆史知道，但凡新老朝代交替，無不是血腥的，可大明沒有血洗李氏。
反而重用他們，甚至還保留了乾州，讓你當了王。
縱你是他外甥，也不至於這樣吧？
所有人都知道，留下李氏，會尾大不掉。
我不相信舅舅他這麼神聖的一個人會不明白這些淺顯的道理。
所以啊，這才是大家憤怒的根本原因。
不忠不義不孝之輩，向來被世人所厭惡。
如此反複的氏族，又怎麼可能會被大家喜歡呢？”
李照歎了口氣，“連你都懂得道理，我居然後知後覺，或許是我太心軟了，我這個人，就是不適合當管理者。
外祖母說得對，以後就踏踏實實的過日子，這乾王，不當也罷！
不過以後，我們大概率不會很富有，你能接受這樣的日子嗎？”
“無論貧窮富貴，隻要跟著你，我都願意！”拉則將他拉了起來，“這非你本意，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積極補救吧，而不是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