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支萬員大軍集結完畢。
他們東出南明門戶,繞道梅蘭山北上,朝三支千人屍群逃竄的方向追去。
那個方向正是大婁山山區,崇山峻嶺之間分布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末日基地。
王守業一南明盟主的身份向這一帶的所有避難基地發出清繳屍群的號令,違令者視同為叛變人族,與屍變體為伍。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王守業還向這一帶派出了十多個信使,臨走前告訴他們務必要將自己的意思傳達到位。
第二天,其中一路逃亡屍群途徑了一座隻有千人的小型基地康城。
這裡的城主和兩位副城主是三兄弟,平時靠著打劫過路的進化者為生,手下是一群烏合之眾。
災變以來他們從不敢和任何中型以上的屍群硬碰硬,打過規模最大的一場仗是在商場裡用死亡兩百人的代價拚死了一百多隻普通黑屍。
在逃亡屍群經過的時候,這裡的城主下令將大門緊閉,帶著一乾親兵躲在城主府內瑟瑟發抖,做好了隨時扔下民眾從後門逃走的準備。
不過幸運的是這支屍群隻顧逃亡,根本就懶得搭理他們一秒鐘。
這讓三兄弟大感奇妙,同時又為險死還生的境遇感到振奮。
可還沒高興多久,三兄弟裡的老二就一驚一乍道:
“不好了大哥,這支屍群不會就是傳訊裡王家讓我們堵截的那一支吧。”
坐在首位的城主是一個大胡子,他聽了老二的話,摸摸胡須歎氣道:“恐怕是的。”
一聽這話老二就慌了:“大婁山範圍這麼大,這……這幫家夥怎麼就好死不死地撞到我們這裡來了……大哥,不行我們還是跑路吧。”
老二詢問著大胡子城主的意見,誰料後者卻苦笑道:“跑?跑了就是心虛,就是認罪,咱們哥幾個打拚了一年多才有的這點家業。老二,你舍得跑嗎?”
“這……我是不舍得。但是總比沒命強啊。王家那幫人說若是不攔截屍群就要被視作叛出人族。”
“放他的。他王守業算老幾,這裡的一草一木一錢一糧和他王家有半毛錢關係?我看我們非但不該跑,反而要敲他一筆,當做我們的精神損失費。”
一聽這話,老二頓時知道是自己的大哥有主意了。
但想到勢大的王家,他的心裡還是忍不住發虛。
他向大胡子問道:“可是我們一槍都沒放,這能行嗎?”
誰料大胡子城主眼睛一瞪,反問他道:
“怎麼不能行?我問你,咱們城裡現在有多少人?”
老二掰著指頭數道:“能打仗的有五千多人,算上老人小孩足有八千吧。或者再多個千八百,又或者再少點。”
聽完大胡子就笑了。他拍拍老二的肩膀,笑道:
“你看,你是這裡的二當家,都說不清楚城裡有多少人。那些外來的老爺們能清楚?
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城裡原本有兩萬五千人,在昨日和我們兩倍數量的屍潮激戰一場,死傷累累,這才隻剩下了這麼四千人。”
“大哥,是八千。”老二糾正道。
“老子用你說?那些人又不會真的數數,老子說兩萬五就是兩萬五,老子說四千就是四千。”
“嘿嘿。”老二這才想明白了其中關鍵,忙道,“大哥英明。”
他剛要出門,誰料大胡子有有了新主意。
他說:“二子,你的十門火炮呢,給我拿出來把城門外的地都給犁一遍。”
火炮可是金貴東西,他們攢了一年半,總共也沒有幾十發炮彈。
為此,老二便有些肉痛的說道:“屍群經過的時候咱們都沒舍得用。”
“哎呀,你懂個屁。要是沒點打過仗的樣子,戰後王家能放過你?”
老二這才恍然大悟。演戲嘛,既然演戲就要演真的。
反正事後有王家買單,自己又白瞎擔心什麼呢。
“大哥,我懂了。”
“你懂個屁,趕快帶一隊人去地牢,把那些死囚都給我弄死扔到城外去。
然後把籠子裡那幾十隻黑屍給剁碎咯,剁成血泥,然後和到城外的土裡去。
記好了,城頭上也得灑血,還有兄弟們的就衣服上,撒的越多越好。”
老二這才開了竅。他樂不可支地說:“大哥,我明白了。我看要再讓老三去找幾顆大樹點了,一塊扔到城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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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嘍。要是彆人問,千萬記得說我們是經曆了一場惡戰,才無奈放屍群西去。康城自上而下,從城主到普通戰員大多身負重傷,差一點就全軍覆沒嘍。”
三天後,一位王家信使姍姍來遲。
第二天這個人滿意地離開了,包裹裡帶著大胡子城主真情實意的親筆書信,還有三兄弟奉上的幾十顆珍稀晶核。
回想到昨晚三兄弟為他準備的那幾個嬌滴滴的美人,這位信使蹣跚著步伐,臉上不自覺泛起一抹微笑。
同一時間,王家的第二個信使走進了康城以北百裡的一座中型勢力,半天後卻失望憤懣地離開了。
原來是他來晚了一步,這裡的守城部隊在昨夜已經和其中的一支屍群交過了手。最終他們守住了城池,屍群留下五百具屍體狼狽北去。
信使建議這裡的城主立即組織兵力去追,誰料卻被對方婉拒。
這些人隻顧打掃戰場搶奪晶核,全然不顧那隻為禍江南的超級屍王很可能就在殘餘的屍群中。
在信使眼中,這樣的行為是隻顧蠅頭小利,全然不顧大局。
但對方給出的理由也很充分。
城內剛剛與屍群大戰一場,剩下的人還要守衛城防。
非是他們不願追擊,而是實在沒有追擊下去的能力。
倘若他們前腳剛走,基地就向劍河基地一樣被屍群抄了老窩,又該怎麼辦呢?
信使無可奈何,隻能將信息如實回報,請盟主大人定奪。
在信使走後,城內的親信向城主問道:
“大人,金築那邊讓我們迅速撤離戰場,向北方追擊屍群。我們就這樣拒絕了,真的好嗎?”
他一說完,老城主就像看傻子一樣地看著他。
老城主說:“你傻呀?晶核在自然環境下能保存多久,我們要是帶人走了。這些晶核不都白白浪費了?
他王家是為了報二十萬黔西軍的仇,是為了鞏固自己的盟主地位,關我們什麼事?
我們跟著他吃苦受累的,出人出力和黑屍打了一場硬仗,收集點應得的戰利品不過分吧?”
“可是通告裡說——我們與屍族之仇不共戴天……”
老城主苦口婆心地勸道:“你這傻小子,我看你們都被那些個人忽悠瘸了。
我們和屍族是有仇,但那屍群都已經跑走了,前麵自然有前麵的基地攔截,我們操那心乾啥。”
年輕人說:“可是……可是通告裡說那屍群中可能還藏了屍王。”
“有屍王在?那就更不能打了。”
老城主連連撇嘴道:
“你想啊,就連王家的六十萬大軍都不能奈何屍王,我們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麼敢招惹屍王這種級彆的敵人?”
“況且要是被這災神給記恨了,以後被他報複可怎麼辦?
我們現在不遺餘力地幫王家辦事,等我們有事了,人家未必就能幫咱們啊。
太聽話的人活不長,玉屏基地就是下場。
這些話你都好好想想吧。”
……
四天後,王家的第五名信使走進了大婁山北脈的一座萬人基地。
自離開南明城後,他星夜趕路,終於趕在屍群到來前來到了目的地。
當晚他被這裡的領主熱情招待,卻在酒宴上意外昏迷,等到醒來時自己已經被困在了一座監牢中。
他想要逃跑,一站起來卻“嘭”地一聲跪倒在地。一摸身上,口袋裡的武器和衛星電話也被搜走了。
原來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有人將他的腳筋挑斷關進了這裡。
原本他是一名能力者,掌握有速度型能力“神行百裡”,現在卻成為了彆人的階下囚。
隻怪他在酒宴上尋歡作樂,在一聲聲恭維中放鬆了警惕,這才向彆人吐露了自己的秘密!
借著灰白的月光,他向對麵的牢房望去。他依稀能在那裡看見幾個模糊的人影。
“嗨,老兄。我是南明城來的信使,敢問閣下是……”
“嗬嗬……吼!”“呃呃嗬嗬。”
他不能繼續說下去了,對麵有幾張慘白的臉撲在了牢房的欄杆上。
看那潰爛的皮肉,尖利的牙齒,以及纖長鋒利的指甲,不是黑屍還能是什麼!
當酒宴的客人在地下牢房中遭受驚嚇的時候,這座基地領主的寢室中正燈火通明。
兩個中年模樣的人坐在桌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
“遲則生變,要不要現在就……”
說話的男人修著寸頭,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對麵穿著西裝的另一人卻搖搖頭。
寸頭男人問:“大哥,你擔心王家找上門來?
你放心,現在是戰時,神不知鬼不覺的。
誰知道是被人殺了還是被黑屍啃了。
況且王胖子也不會因為死了這一個人和我們翻臉的。”
西裝男人坐在首位,聽了點點頭表示有道理。
但他還是說:“留著那家夥更有用。”
見到手下的人疑惑,他不解釋,反而問道:“你派出去的斥候回來了沒?”
對麵回答:“回來了兩個,大婁山中部確實出現了一股輻射屍群的蹤跡,但數量不多,也就千來隻。怎麼?大哥你懷疑屍潮的消息是煙霧彈?”
“我確實有這種擔心。”西裝男人點點頭,“這兩年咱們在這大山中消息閉塞。
一開始聽說玉屏被圍,又被屍群攻破,轉眼間援軍半路失蹤,破城的屍群也不見了。
再後來,圍攻劍河的屍潮也是突然消失不見。誰知道這是不是王家做的手腳?
我們整日裡和黑屍鬥來鬥去,有多少勢力是他王家在背後偷偷做掉的?
還有那個宋家,收了東盟的地盤尚且不知滿足,據說早已有向北開拓的打算了。”
寸頭男聽完後若有所思。
他想了想說:“大哥你的擔心不無道理,就算他王胖子這次的消息屬實,殘餘屍潮突破南明守軍封鎖北上。
但誰趕保證他王家軍是不是跟在屍潮的後麵等著撿便宜的?”
“對嘍。”西裝男陰笑一聲道,“如果他是想拿我們當炮灰消耗屍潮,然後在我們騎虎難下的時候與屍潮夾擊我們,以此來搶奪我們的地盤,那就想得太美了。
假道滅虢的做法早就過時了。亂世中誰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是屍族,還是諸如王守業、宋懷陰之流?
我想屍潮總是會退走的,那時候這片地盤誰來做主還是要看誰的拳頭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