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思索後便知道他之後肯定會麵對楊墨帶來的威脅。
不過，眼下來說，還是安全的。
畢竟剛出了楊素心這麼一檔子事兒，楊墨現在出手，那是找死。
但沈浩心裡清楚。
這個安全期長則一年，短則半年。
等到安全期過去，楊墨怕是早就做出針對他的計劃。
一時間，沈浩有些不寒而栗。
現在的楊墨，就像是一條潛伏的毒蛇，隨時可能咬他一口。
而這一口，是致命的。
並且。
嶽父將這件事情告訴他。
是在提醒他要小心。
如此也說明，嶽父此時也不能動楊墨。
要殺一名國公，即便是皇帝，也要講究證據確鑿。
哪怕楊墨現在不是國公，但也是朝中重臣。
更何況，楊墨身後還站著楊家。
並不能隨便殺。
否則沈浩當初要殺楊素心，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反之楊素心要殺他，也不會那麼麻煩。
“嶽父，我懂了，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沈浩道。
宣德帝臉上流露出滿意道：“走，跟我去後宮，皇後要見你。”
“我嶽母要見我，那我們快走！”沈浩當時語氣就變得興奮。
宣德帝笑罵一句：“你小子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沈浩裝傻笑道：“嶽父，咱們一家人，不就應該相親相愛麼。”
後宮。
此刻不僅僅是孝元皇後在，還有太子李宏，三公主李明心。
沈浩一來，啥都沒管，對著孝元皇後是納頭就拜：“小婿見過嶽母，祝嶽母永遠年輕，豔壓群芳，傾國傾城。”
宣德帝和李宏都看得一愣。
沈浩，你的高傲呢？
孝元皇後溫柔笑道：“浩兒快快起來，讓嶽母好好看看。”
沈浩一站起來，當即道：“嶽母，小婿有詩送您。”
孝元皇後雙目一亮：“浩兒，嶽母知道你詩詞冠絕天下，快念給嶽母聽聽。”
沈浩也不含糊，直接念出來
“坤元布氣本無私，載物功深世不知。”
“天上春回椒殿暖，春風才入萬年枝。”
孝元皇後聞言略微品味，溫和道：“這首詩有些味道，倒是不如你誇讚清瑤那幾首。”
沈浩撓頭：“嶽母，主要我不知道您找我，也沒帶禮物，路上臨時想的詩詞，確實有些倉促……不過嶽母放心，等小婿回去專門給您寫個詩集。”
這句話可讓孝元皇後高興得很。
沈浩這孩子，說話雖然直來直去，偶爾會說錯話，但很真誠。
宣德帝有些不滿的鄙夷道：“所以，你一路上沉默不和朕說話，就是在想詩詞拍馬屁？”
沈浩連忙道：“嶽父，您可冤枉我了，誇讚嶽母怎麼能是拍馬屁，應該是頌恩。”
“都是因為有母儀天下的嶽母，才能生出天下第二美的清瑤，還有了我這個詩仙女婿。”
孝元皇後笑嗬嗬問：“你說清瑤第二美，誰是第一美？”
“當然是嶽母您了，畢竟沒有您，哪裡來的清瑤。”
沈浩理所當然道。
宣德帝是真不想搭理沈浩了。
一旁李宏也沒眼看下去了。
沈浩直到此刻才和李宏打招呼：“大舅哥。”
李宏一聽這個詞人就懵，他連忙往一旁走，也不想搭理沈浩。
沈浩揉了揉鼻子，看向李明心。
李明心則毫不避諱笑嘻嘻道：“姐夫，你彆忘了年後帶我賺錢。”
沈浩雙眼當時就放光了。
看看，看看，還是妹妹懂事兒，張嘴就是姐夫，聽得多親切。
沈浩立刻就表態：“放心，賺錢的事兒交給姐夫，以後有賺錢的好事兒，姐夫都會想著你。”
李明心小激動道：“謝謝姐夫。”
可一說到賺錢，孝元皇後就想起沈浩要去工部的問題。
她始終沒能理解沈浩要去做什麼。
於是便問道：“浩兒，你和嶽母說說，你為什麼要去工部。”
“當然，嶽母也不是不讓你去。你也知道，你母親是嶽母的救命恩人。”
“如今你母親已不再，嶽母也想更好地照顧你，不想你的才華被埋沒。”
宣德帝喝口茶，瞥了眼沈浩。
其實他也想知道沈浩要怎麼做，有沒有計劃之類的。
沈浩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從懷裡取出新作的留聲機。
雖然還是最簡單的留聲機，但播放的聲音卻還算清晰，都能聽出是誰在說話，可以簡單地分辨出聲色。
“嶽母，原本這個是給清瑤的，正好嶽母你也先看看。”沈浩道。
“姐夫，這是什麼，好醜啊？”李明月問。
沈浩也不隱瞞，直接將一片錄製好的陶瓷留聲片組裝上去，然後搖動手柄。
隨著留聲片緩緩轉動，還算清晰的戲曲從留聲機傳出來。
“啊！”
李明心尖叫一聲：“母後，它會說話，它成精了”
李宏橫跨一步擋在妹妹麵前，戒備著。
宣德帝和孝元皇後也驚疑盯住沈浩手裡的留聲機。
這是什麼東西，居然會說話！
不過宣德帝卻鎮定得多，皺眉問：“浩兒，這是什麼？”
沈浩連忙停下道：“嶽父，這可不是妖怪，是留聲機。簡單來說，就是能將聲音保存起來並循環播放的機器。”
“聲音還能保存？”
宣德帝麵露不可置信。
“當然可以保存，嶽父，你將手按在脖子上，隨便說幾句話，是不是能感覺到脖子震顫？”沈浩道。
宣德帝按照沈浩說的做，隨便說幾句話，的確感受到了震顫。
孝元皇後和李宏、李明心也都試了試，確實如此。
沈浩見狀繼續道：“我們說話的時候，就會形成震顫，你們看我剛才擺放上去記錄聲音的留聲片，留聲片上的刻痕，便是聲音震顫留下的痕跡。這便是保存聲音。”
“被保留下的聲音，再通過我這台留聲機，就能將保存的聲音重新播放出來。”
“浩兒，你怎麼做到的，你確定這不是神仙法術？”
孝元皇後勉強聽懂一些，繼續問。
“嶽母，有沒有神仙我不知道，但我這是科學，並非神仙。”
“同時，這也是我去工部的原因。”
“我有太多想做的事情，需要工部的工匠協作才能做到。”沈浩道。
宣德帝淡淡問：“所以，你去工部，就是為了弄這些機巧之物？”
沈浩就知道嶽父誤會了，解釋道：“嶽父，留聲機的用處可大了。”
“如果邊關的將士會用留聲機呢。”
“他們以後用留聲機傳遞情報呢？”
宣德帝略微沉思，忽然想到些什麼，瞳孔略微出現變化。
沈浩笑道：“嶽父猜得沒錯。”
“留聲機的出現，往大了說。”
“以後邊關傳遞情報，能更大概率避免收到假情報，畢竟書信傳遞情報的話，筆跡模仿起來簡單，但聲音模仿起來就麻煩了。”
“況且，隻要短時間內，留聲機不外傳，也能避免丟失情報。”
“同樣的，往小了說。”
“現在百姓家裡都聽不起戲，多少年都不回去一次戲園子。”
“若是能將戲子的聲音留存下來，百姓農閒時，也能有機會聽戲不是。”
“否則，百姓活一輩子，連戲曲都沒聽過，豈不是很可憐。”
隨著沈浩的話，孝元皇後幾人都感覺很驚奇。
能保留聲音的東西，和他們印象裡的仙家法寶一樣。
宣德帝則微微頷首：“你繼續說。”
“嶽父，我去工部，就是為了技術的進步。”沈浩笑著道：“就還拿留聲機來說，本身製作工藝不難。難就難在原理上。”
“比如說，是先有聲音才有震動，還是先有震動才有聲音。”
“為什麼聲音會引起震動。”
“那保留震動是不是就能保留聲音，那又該如何將震動保留？”
“我需要去鑽研這些真理，那是屬於工匠的真理，我稱之為科學。”
“所以，嶽父，我想說，格物並非無用，並非低賤。”
“反而，格物是讓人們看清世界的一雙眼睛。”
“我相信有一天，格物發展到極致，能讓我們無翼高飛，無腮入水。”
李明心瞪大眼道：“姐夫，無翼高飛，那我們不真成神仙了。”
沈浩笑著道：“你這麼說也沒錯，如果我剛才不解釋留聲機是人能造出來的，你會不會覺得這是仙家法寶？”
這一句話可謂如醍醐灌頂。
頓時。
宣德帝和孝元皇後，同時陷入思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