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寂靜。
諸位大臣誰都沒想到朱清會在此刻反對。
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
沈浩作為新晉勳貴，還這麼年輕，前途不可限量。
在場官員多少都願意給沈浩一個麵子。
況且。
就你嘴裡說的那點東西，誰還不明白？
連陛下都沒說什麼，決定要讓沈浩當女婿，你朱清這時候反對，那可不是在反對沈浩，而是在反對陛下。
沒見陛下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再者說，沈浩改名換姓，不就是陛下為了降低沈浩原先婚約的影響力。
不過……
四大世家的官員也樂得看這一幕。
他們不出手，不代表不喜歡看熱鬨。
現在就看沈浩怎麼應對了。
他們可都看到沈浩的眼神，都要吃人了。
趙如風頓感不妙，剛想開口幫沈浩。
但沈浩嘴裡的話，已經脫口而出：“老東西，你誰啊你，陛下賜婚，這麼多大臣都同意，就你反對，咋著，顯著你了。”
一邊說，沈浩還一邊將袖子擼起來，逼近朱清，看那架勢，是想給朱清來一套組合拳。
朱清都嚇一跳。
啥玩意兒，沈浩居然還想打人不成。
但他卻不能弱了氣勢，昂首挺胸道：“老夫，翰林院大學士，朱清。”
沈浩一聽這個名字，就來氣。
這老東西不就是馮青丘的老師。
一想到這裡，沈浩的步伐都加快兩分。
鄭國公上去立刻拖住沈浩：“沈小子，這是早朝，可不能動手。”
沈浩被拉住，但語氣中的怒氣卻遮掩不住：“動手不至於，既然這個老東西想給他徒弟馮青丘報仇，那我就和他切磋切磋。”
“都說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今天倒要看看，馮青丘的老師，是怎麼和弟子蛇鼠一窩，顛倒是非，沆瀣一氣。”
朱清被揭穿目的，漲紅著臉，吹胡子瞪眼的：“你，你竟然敢汙蔑老夫！”
沈浩冷笑：“你說我汙蔑你？”
“諸位大臣都沒反對婚約，隻有你是為你的弟子報仇的那點私心來反對，你竟然還說我汙蔑你。”
“真夠不要臉。”
朱清被罵，帶著怒氣道：“秦浩，你休要血口噴人，老夫反對是為了皇家顏麵，才出言阻止。”
“理由老夫已經說了。你原先和三公主有婚約，如今成為長公主的駙馬，那是在侮辱皇家，在侮辱長公主殿下。”
“……”
沈浩不耐煩地扣了扣耳朵：“打住打住。”
“你翻來覆去，是不是隻會說這麼幾句話？”
“真覺得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也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當今陛下，金口玉言，說讓我當駙馬，怎麼著，難不成你還想陛下食言？”
“還說為了皇家顏麵。”
“你用一些卑鄙手段，逼得陛下出爾反爾，這就是你為了皇家顏麵？”
朱清當即反駁道：“豎子安敢顛倒是非，你與三公主婚約，大京皇朝人人皆知。”
“如今你若再為長公主夫婿，你讓百姓如何看待皇家和長公主。”
“若你心裡還有陛下，你身為朝臣，就該主動放棄婚約，維護皇家名譽，而不是為此沾沾自喜。”
沈浩真是小看朱清的無恥了，當即沈浩火力全開：“老東西，你最好彆說我和三公主有過婚約之類的屁話。”
“婚約一事，京師百姓都知道。我是因被楊素心所害，被下毒導致癡傻兩年。”
“因此被迫退婚不說，我還差點死在楊素心手裡。”
“退婚原委錯在楊素心，這些京師百姓都知道，怎麼到你這裡就被忽略過去了。”
“還有那有損皇家名譽的話，你真是張嘴就來。”
“陛下開的金口，到你這就是有損名譽。”
“動動你的豬腦子想想。”
“難不成陛下還能毀自家名譽？”
朱清被狂噴，氣得指著沈浩：“豎子，你……”
沈浩又懟回去：“你什麼你！”
“老匹夫，天下百姓都知道過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
“偏偏百姓知道的道理，你不懂。”
“還翰林院大學士，讀這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告訴你，你要是想給你弟子馮青丘報仇，我隨時等著。”
“但要是說一些冠冕堂皇的廢話，我可不吃這一套。”
“還打著皇家名譽給你徒弟報仇，是不是生怕皇家名譽不受損，你心裡難受是吧。”
“就你那弟子，心胸狹隘，是非不分，有目共睹。”
“你還真有臉給你弟子報仇。”
“說我當駙馬丟了皇家的臉，我看，時時刻刻提起三公主婚約的你，才是真正在丟皇家的臉！”
“……”
朱清要氣死了。
他什麼時候被這麼罵過。
麵對如此沈浩。
他氣得身體發抖，對宣德帝道：“陛下，臣並無私心，一心為陛下和皇家，還請陛下明察。”
“至於臣的弟子，有錯在先，自當受到懲罰，臣絕無怨言。”
“反倒是沈浩，在朝堂之上，囂張至極，得意忘形，公然辱罵朝臣，意圖行凶，還請陛下治沈浩失儀之罪。”
眾多大臣看向宣德帝。
趙如風和嚴世蕃隻是一眼，就發現宣德帝現在並不想搭理朱清。
得，朱清要倒黴了。
怕是要成為沈浩站穩朝堂的墊腳石。
看來馮青丘一事，已經讓陛下對朱清不滿了。
不得不說，朱清真是老糊塗了。
能站在朝堂上的，誰不是人精，誰都看得出來你朱清就是要給自己弟子報仇才針對沈浩。
可你報仇就報仇吧，非要選個和皇家有聯係的事情去報複。
原本陛下賜婚，都沒人敢提三公主和沈浩有過婚約這一茬，走個過場，這事情就過去了。
你非要提出來，還反複拿出來議論，真是非要讓皇家丟臉你才願意。
既然如此，真出問題，你自己受著吧。
沈浩看到嶽父不開口，當即主動道：“陛下，臣要參大學士朱清身為大學士不作為，德不配位，應剝奪官位，貶為庶人。”
朱清當時就急了：“豎子，爾敢汙蔑老夫！”
沈浩冷哼：“說我汙蔑你，我問你，你在位期間，都做過什麼？”
朱清喘著粗氣道：“老夫在朝期間，兢兢業業為朝廷培養人才，教化百姓，憂國憂民，豈容你汙蔑老夫不作為！”
“嗬。”沈浩不屑笑了。
“你說你教化百姓？那我問你，大京有多少百姓識字，朝廷又有多少官員是百姓家走出來的。”
朱清心頭一震，居然回答不上來。
沈浩繼續問：“你說你憂國憂民？南方遭災，怎麼不見你出謀獻策。”
“北方無炭火取暖，怎麼不見你出謀獻策。”
“國庫空虛，怎麼不見你出謀獻策。”
“前線下來的士兵家裡老母親都要餓死了，怎麼不見你出謀獻策！”
“反倒是你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弟子，讓你在朝堂上反複將皇家顏麵按在地上摩擦。”
“如此小人做派，你還跟我說你憂國憂民？”
“真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能指點江山了。”
“讀書是讓你們從書中找出為國為民的國策，是讓你們為了百姓吃飽穿暖而努力。不是讓你們自命不凡，高人一等。”
“我話放在這裡，你要有你說得這麼厲害，你就讓天下百姓吃飽，穿暖。”
“隻要你能做到，我沈浩當著全天下人的麵對你三叩九拜道歉。”
朱清被罵得臉色漲紅，隻剩下顫抖的手指指著沈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實話才是最戳人心的。
沈浩冷笑：“咋著，說到你的痛處了？氣急敗壞了？”
“不是我貶低你，就是有你這樣將士農工商階級化的腐儒，天下讀書人才會故步自封，不思進取。”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
“我隨便拿出兩首詩，都碾壓你。”
“不是我看不起你。”
“論才華你不如我，論國策你還不如我。”
“隻會沉浸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麵沾沾自喜，這樣的你，哪來的臉為了你那個廢物弟子來報複我。”
“果然是師徒，一脈相承的廢物多作怪，啥也不是……”
朱清被罵的瞳孔放大，喘息越來越重。
“噗！”
下一刻，朱清竟然一口鮮血噴出來，整個人朝後倒去。
臥槽！
周圍大臣都被火力全開的沈浩震驚到了。
朝堂上，能給朱清大學士罵吐血的。
沈浩是第一位！
眾多大臣眼看朱清要摔倒，趕緊有人上前攙扶朱清。
即便是吐血，朱清仍然指著沈浩，他何時受到過如此奇恥大辱。
關鍵是，沈浩說中了他的痛點，所以他才會氣吐血。
朱清氣得斷斷續續說出一句話：“不管你詩詞寫得再好，老夫，老夫絕不承認你是文人，你不配當文人。”
“嗬。”沈浩更不屑了：“我需要你承認麼？”
“如果你這個樣子就是文人，我寧可不當文人，丟不起這個人。”
“再說了，我隻需要我老師承認我是文人就足夠了。”
朱清大口喘息：“你，你，老夫，老夫……你，你說，你的老師是誰，我要和他論一論，怎麼才能教出你這樣粗鄙的弟子！”
沈浩嘴角上翹：“你確定要見我老師，我怕我老師嚇著你。”
聽到沈浩口出狂言的朱清氣得差點又吐血：“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的老師是誰！”
沈浩笑出聲，然後對宣德帝道：“老師，朱清大學士，想和您論一論。”
“他還說我不配當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