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啟仁也歎了口氣:“還能怎麼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眼下的沈浩,又是狀元,又是伯爵,已然成了氣候,若是他執意針對我們世家,誰知道他還有什麼奇奇怪怪的招數等著我們。”
“彆忘了,就那一個南人北遷,已經讓我們吃儘了苦頭。”
說話間薛啟仁看向張誌和。
在他們這裡麵。
就張誌和是個老陰比,或許他有辦法。
張誌和卻微笑問楊家新任話事人道:“楊珂,你剛來京師,目前楊國公家又遭逢大變,很多事情都沒和你講清楚,你有什麼想問的麼?”
楊珂也算是楊家的老人了。
他做事雖不夠鋒利,但足夠穩重。
所以楊家才讓楊珂來接替楊國公當楊家的京師話事人。
楊珂憨厚一笑,實誠道:“我剛來京師,先聽各位意見。”
韋正冷哼:“你就彆拿著捏著了,要我說,我們四大世家一起發力,拿下沈浩,一切都迎刃而解。”
楊珂當即一副請教的模樣道:“韋兄可有高計。”
韋正語頓。
他有個屁的計謀。
但凡他有計謀,也不會被沈浩欺負成這個樣子。
此時。
張誌和突然道:“其實,要我說,沈浩對我們並無害。”
韋正第一個開口反駁:“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我們都這麼慘了,他還無害!”
薛啟仁阻攔韋正:“韋兄,我們先聽聽張兄怎麼說。”
韋正當即不說話了。
張誌和慢悠悠喝了口茶,才又開口:“你們有沒有發現,其實,沈浩從根本上,並沒有針對我們世家。”
“或者說,從一開始,沈浩便隻是在為百姓做事。”
楊珂聞言疑惑問:“張兄此話怎講?”
張誌和繼續道:“各位,就說一點,據我所了解,就那石炭工坊,沈浩若是自己經營石炭工坊,絕對能賺大錢。”
“可沈浩放棄了。”
“天下那麼多百姓,明明有源源不斷的購買力,以沈浩的精明,又豈會不知道石炭可以賺錢。”
“但後來我才知道。”
“沈浩他從一開始便核算石炭開采成本來給石炭定價,要求朝廷控製石炭,再有商部監管,就是為了石炭不漲價。”
“朝廷通過石炭賺的銀兩,幾乎都消耗在開采的費用上,一年下來,根本賺不了幾萬兩。”
“而他這麼做,隻是為了讓百姓買得起石炭。”
“事實你們也看到了,石炭比木炭的價格低三倍,現在用上石炭的百姓,哪個不誇一句沈浩的好?”
“等以後石炭推廣全大京,隻會有更多百姓心中感激沈浩。”
“百姓也會成為沈浩最好的保護,誰想動他,可要看百姓答應不答應。”
“你們說是不是如此?”
楊珂微微蹙眉,他剛來京師,雖然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據他了解,事情不全是這樣。
他又道:“張兄,石炭宣傳的確是長公主的恩賜,也因為石炭,皇家的名聲更響亮了。”
張誌和露出微笑,他心裡很高興,四大門閥世家總算又來一個有腦子的了。
於是他開口:“楊兄,你發現了重點。我說沈浩無害也是從這點判斷出來的。”
“你們發現沒有,沈浩讓皇家宣揚長公主,而不宣揚自己,並非刻意抬高皇家。”
“沈浩之所以不要這份功勞,將功勞全都給了長公主。是因為沈浩覺得皇家更有宣傳力。”
“你們也知道,以前石炭有毒,很難燃燒,這是大京百姓都知道的事情。”
“隻有用皇家名義去宣傳石炭,才能讓百姓信服,更有效地讓百姓冬天都用上石炭。”
“用沈浩的話來說,功勞給不給他無所謂,他隻是讓百姓過個好冬。”
“所以我說,沈浩的一切出發點,都是在為百姓,和我們並不衝突。”
“隻有沈浩在為百姓做事的路上,與我們相衝突,他才會對我們出手。”
楊珂眼簾垂下一些,像是在思考。
很快他眼簾打開,像是明白什麼。
其它兩家話事人,逐漸地也都明白張誌和說的什麼意思。
隻是楊珂雖說聽懂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
無論張誌和怎麼說,但最後結果都是在說,沈浩無意傷害他們世家,不希望世家為難沈浩。
怎麼聽,都像是張誌和在保護沈浩似的。
然而,張誌和卻在這時候道:“你們明白就行。”
“我不是不讓你們對付沈浩,而是不能在沈浩如日中天的時候出手。”
“當然,就算我們不出手,也會有人看不慣沈浩,替我們出手。”
“至少在沈浩入朝為官之初,不能讓沈浩的三把火,燒到我們世家身上。”
楊珂聞言恍然,這才打消心中的疑慮。
張誌和眼看其他人都相信了,他心中暗歎:“沈浩,老夫前期為你擋住三頭攔路虎,你可一定要在朝堂上堅持到遷都北方的時候,可彆讓老夫失望。”
是的。
張誌和就是在保護沈浩,並且也是在賭。
他要保沈浩。
還是必須保那種。
因為張誌和知道,朝廷想動世家,必定會遷都北方。
那就是張家的機會。
這期間,朝廷會做太多的準備。
可能是三年、五年、十年。
沈浩絕對是遷都北方中的重要一環。
張誌和不管以後怎麼樣,至少沈浩初入朝堂,他不希望沈浩出師未捷身先死。
至於以後沈浩適不適合與張家合作,那也是後話。
而且,他保護沈浩,也能讓沈浩欠他一個人情。
以沈浩的聰明,絕對能看出世家之所以在他初入朝堂時候不對他出手,是他張誌和的手筆。
就算沈浩裝作看不懂。
這不是還有他的好大孫兒張儀。
現在張儀和沈浩的關係,有所起色。
就讓張儀去告訴沈浩,說張家前期會幫他。
總之,張誌和必須讓沈浩欠張家一個人情。
否則,沈浩後麵還會用什麼手段,他也預測不出來,隻能先給自家穿一層保護自身的鎧甲。
有了張誌和的勸說,薛啟仁認同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彆針對沈浩了。”
韋正和楊珂也點頭,算是達成一致。
時間來到中午。
長公主府。
沈浩看到馬迎澤和趙光年兩人過來祝賀他,是一點好臉色都沒給。
麵對兩人的求饒。
他輕哼著,陰陽怪氣道:“我一直以為你倆是爽快人。”
“誰想到,你倆演戲也這麼好,給我騙得到現在我才知道李兄是太子。”
馬迎澤嘿嘿一笑沒回答,看向趙光年。
趙光年喝口茶,慢悠悠道:“沈兄,你就說,若是太子讓你配合演戲騙我。”
“你是願意得罪太子,還是願意得罪我?”
沈浩不假思索做道:“肯定是得罪你……”
趙光年微笑點頭:“沒錯,我和老馬也是這麼想的。”
沈浩:“……”
淦!
上當了!
於是,三人又打鬨在一起。
其實趙光年知道,沈浩就是故意給他們個台階下。
否則他的小技巧,沈浩怎麼會上當。
……
很快。
三日後。
新的榜單張貼出來後,科考的學子們,有人歡喜有人憂。
倒是張儀運氣不錯。
因為此次科考錄取的名額多,又因為科考舞弊案刷下去一大批,張儀也因禍得福,順利過關。
並且張儀在去找沈浩的時候,一直就有意無意透露出四大門閥時間短時間內不會對沈浩出手。
沈浩當時就明白是張誌和這個老狐狸乾的。
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他很多麻煩。
還彆說,他還真擔心四大門閥世家知道是他弄的南人北遷,商恩令這些後,會找他麻煩。
現在有張誌和替他擋下了。
這個人情,他記下了。
等張儀告辭離開。
沈浩心情激動起來,因為終於要進皇宮了。
他作為狀元,要跟著百官一起上早朝,麵聖謝恩。
為此,李清瑤將提前問沈浩定好的新衣取出來,送給沈浩。
這可讓沈浩高興好長時間。
看看,什麼是賢惠!
不愧是本伯爵看中的女人!
皇宮內。
沈浩在海公公的帶領下,前往朝會。
同去的,還有榜眼、探花和意外得來的傳臚。
四人見麵,相互禮貌打招呼。
但榜眼、探花和傳臚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沈浩。
這幾日。
沈浩遭遇過什麼,還有南人北遷計劃這些,在京師可都傳瘋了。
人人都知道大京皇朝出現一位智乎於妖的青年大才。
此人就是沈浩。
果然。
就和三人所想一樣。
三人在得到宣德帝嘉獎後,便被提前安排離場。
等朝堂上隻剩下沈浩後。
幾乎所有官員的目光,都落在沈浩身上。
趙如風等幾位和沈浩認識的朝廷重臣,都很欣慰在朝堂上看到沈浩。
頗有一種看自己養成的弟子出師了自豪感。
唯獨朱清,臉色很差。
因為沈浩,他這些年教出來的唯一一位傳臚弟子馮青丘,被剝奪身份,永遠無法參加科考。
還被張家逼得無法回到京師。
所以,他的弟子馮青丘這輩子算是完了。
所以朱清從沈浩出現那一刻,就沒有好臉色。
而且朱清很想給弟子出口氣。
可又因為沈浩神秘幕府的身份曝光,各種功勞集於一身,他根本沒理由報複沈浩。
這讓朱清更氣了。
而沈浩,可沒關注這些。
因為他著急啊。
從發現四大世家的官員真沒為難他,沈浩就在想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和李清瑤的婚事有沒有戲。
他老師……也就是當今陛下,可是說了,考上狀元,就能娶公主!
怎麼表彰都結束了,還不提這事兒。
宣德帝端坐在龍椅上,目睹沈浩著急又不敢急,想說什麼又沒機會說的模樣,心中發笑。
你小子也有急的時候。
眼看沈浩要忍不住主動提出來,宣德帝淡淡開口:“諸位愛卿,此前關於長公主擇婿一事,諸位愛卿提議可招金科狀元為駙馬。”
“如今,金科狀元已出現,朕便宣布,沈浩,便為長公主駙馬。”
“諸位愛卿,意下如何。”
沈浩一個激動,心跳都加快。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
趙如風瞥了著急的沈浩,也笑著開口:“陛下聖明,沈浩沈伯爵,為大京立下汗馬功勞,當得起駙馬。”
沈浩一聽,心裡連忙誇讚趙如風。
趙叔,你等著,新酒馬上出來了,必須給你整上一車。
嚴世蕃也笑道:“陛下,臣也覺得沈伯爵當得起駙馬。”
鄭國公爽快大笑:“恭喜陛下,喜得駙馬。”
沈浩也連忙給嚴世蕃和鄭國公使眼色,意思就是,這件事,小子記心裡了,來日必報。
諸多大臣也都開口:“臣等恭喜陛下。”
宣德帝滿意點頭。
可就在他準備宣布沈浩是駙馬時候。
一道不和諧聲音響起:“陛下,臣反對,沈浩當駙馬,此舉有違禮法。”
說話的人不是彆人。
正是朱清。
他本來還苦於找不到如何報複沈浩的機會,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
沈浩聽到有人反對瞬間,聞聲望去,心裡當時就在罵街。
是那不長眼的反對,有能耐你再說一句讓小爺聽聽。
宣德帝目光落在朱清身上,淡淡問:“朱愛卿,諸多朝臣都同意沈浩為駙馬,你為何反對。”
朱清沒管沈浩憤怒的眼神,橫跨一步,行禮後,鏗鏘開口。
“陛下,沈浩與長公主的婚約萬萬不可行。”
“據臣所知,沈浩曾和三公主有過婚約。後又因癡傻使得皇家丟儘顏麵,才被三公主退婚。”
“而這件事,我朝百姓都知道。”
“如今沈伯爵雖是狀元,是對朝廷有一些功績沒錯,可唯獨當不得長公主夫婿。”
“若沈浩真成為長公主夫婿,讓天下人怎麼想?”
“恐怕天下人都會說長公主搶親妹妹不要的夫婿。”
“這會讓皇家顏麵儘失啊陛下。”
“也會讓長公主在百姓麵前丟失威望,永抬不起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