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屹航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易思齡一眼,把那張表拿到自己麵前。
易思齡根本不是讓他填什麼表,易思齡是在拿他開刀,彆人是殺雞給猴看,她是殺猴給雞看。
整個福娃娃,她不挑軟柿子,挑他這個硬茬。如她所說,比關係比背景,在場沒一個人拚的過她。
“好。還有什麼彆的指使嗎?易總。”黃屹航保持體麵,不鹹不淡地應下。
他就想看看這大小姐到底想做什麼。
易思齡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鳴金收兵,非常優雅地款款落座,“沒有了,黃總,今晚下班之前給我就好。”
她不喜歡得理不饒人,她隻對謝潯之得理不饒人。
“黃總是我們福娃娃的主心骨之一,以後很多工作都需要黃總支持,我們大家各司其職,和平相處,
才能把福娃娃做得更好。方總,你說是不是?”
方榮根恨不得擦汗了,終於能跳出來打圓場,“是是是…有易總、黃總為咱們福娃娃保駕護航,肯定能蒸蒸日上。”
黃屹航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這肆無忌憚的大小姐,打一個巴掌還給一個甜棗是吧?
小插曲過後,會議室的氛圍明顯認真許多。
易思齡不喜歡說一些花裡胡俏的套話,直接說正事,“營銷組把福娃娃的社交賬號整理出來,確保每個主流媒體平台都要有,超話,廣場這些都建起來,沒有就注冊,賬號由誰維護你們內部商議。黃總,這兩年的所有營銷方案整理一份精簡版發給我,再拿一份今年的營銷方案,隻需要大致思路,我看是否能和我的思路撞上。哦,忘了說,營銷這一塊你對口,繼續歸你管,沒問題吧?”
黃屹航:“”
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和你的思路撞上?
還是心不在焉地說:“沒問題。”
“福娃娃代言人的合約什麼時候到期?”
黃屹航淡淡說:“下個月。這個月正準備和那邊商談續約的事。”
“不用續了。”
易思齡手臂撐在桌上,托住下巴,有些自然流露的嬌懶,她坐久了有些不舒服,若不是這麼多人在,她肯定要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她沒有注意到,會議室裡,一群女孩正在偷偷看她。
方榮根插話進來:“易總,您是要換代言人嗎?”
易思齡點頭,雲淡風輕:“換個長得更好看的,當紅一線。”
方榮根:“”
黃屹航:“
y財務部的趙束:“
大小姐還真是語出驚人,當紅當紅,當紅不要錢嗎?
“三線小明星代言,那我們的牌子就永遠是三線。得用一線,還得是當紅的小生小花。”
黃屹航冷笑,“易總,當紅明星要錢。我們沒那麼多預算。”
趙束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易總,當紅一線動輒千萬代言費,我們真是有心無力啊。”
易思齡手指輕輕點著桌麵,她沒有發覺,自己這個小動作和謝潯之如出一轍,就連說話的風格都罩上來一層謝潯之的影子。
謝潯之不喜歡鋒芒畢露,他在人前永遠喜行不露於色,要讓底下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又畏懼他的心思,隻能夾緊尾巴,老老實實。
“可是集團給我們三個億,每年的營銷經費也高達四千萬,如果連個一線明星都請不起,那這些錢去哪了?扔海裡去了嗎?”
易思齡瞥過他們。
趙束不敢再接話,怕說錯。黃屹航挑挑眉。方榮根放在桌下的手捏成一團,手心都是汗。
易思齡知道這些人撈不到多少,前幾任吃飽了拍拍屁股走人,留下的這些都不過是跟在大佬後麵喝點湯。
她不至於讓這些人連湯都喝不到,但前提是該用的經費必須用到位。
“市場部先選五個明星給我,要口碑好,緋聞少,彆突然翻車,要長得好,年輕,粉絲多。曾總監,可以嗎?”
曾如是市場部總監,她是靠努力一點點爬到這個位置的,她利落點頭,“沒問題,易總。三天之內給您方案。”
易思齡點頭,她坐得太久了,實在是想活動,於是迅速把接下來的事說完,“創意組是我新設立的部門,缺一個領頭的,誰願意當組長?”
創意組的人紛紛望向同組成員,不敢當這個出頭鳥,她們連創意組的工作職責是什麼都不知道。
大家都不說,易思齡隻好看向那個乖巧地坐在會議室末端的年輕女孩,“曉安,你沒有想說的?”
孟曉安被突然點到,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差站得筆直做彙報了。她是前年招進來的,985的文學碩士,平時工作認真,不說話也不冒尖。
“易總,我…我怕做不好。”
被易思齡那雙像高貴布偶貓一樣的漂亮眼睛盯著,孟曉安感覺心跳都加速了,沒有想過易思齡能記得她的名字。
她是新人,才乾了三年不到,怎麼能當組長管人?
“你的簡曆很優秀。你在特長那一欄中填了你自己運營的個人公眾號,我去看了,喜歡!”
易思齡笑盈盈地說,因為沒有訓人,所以聲音中的冷傲如潮水褪去,隻留下她一如既往的嬌意,
溶溶的,很明亮,像春天。
她不會寫詩,也不會寫文章,她覺得會寫文章的人都很厲害。
不知道謝潯之會不會寫文章。
易思齡走神,又想到了謝潯之,她生氣地把腦中的男人趕走。
孟曉安臉都紅了,沒有想到大小姐會去看她自娛自樂的個人公眾號,她平時喜歡寫散文和詩詞,
寫完了就發在公眾號上,也會發一些對時尚穿搭的看法,或者旅遊逛吃的日記。
“相信自己一次,組長你來當。四個月試用期,做得好,你就是第一任創意部總監。”易思齡就這樣拍板。
話落,眾人都看向孟曉安,神色各異。
孟曉安深深吸一口氣,不停吞咽,秀氣的雙拳握得很緊。沒有想過好運會突然砸到她頭上,還是易思齡親手帶來的好運。
她很感謝認真對待那兩張表的自己。部門總監,這是連跳三級。薪資待遇全部翻倍。
“福娃娃的標語,品牌理念,產品名字,產品故事,產品包裝全部都要更新升級。原先的土死了,
你們難道不覺得?這麼醜的包裝,你們還能宣傳,我也是很佩服。”易思齡嫌棄地蹙起眉。
方榮根:“”
黃屹航不知為何,想笑。
“創意部兩周之內給我一份初步企劃案。定位是中國風。”易思齡給孟曉安一個眼神。
中國風。
很大的一個概念,但孟曉安一聽就懂了。她鬼使神差地明白,易思齡想要什麼感覺。
“好的,易總!我會努力!”孟曉安心情很明亮,鼓起勇氣直視易思齡的眼。
易思齡笑笑,把目光挪開,“目前市麵上西式蛋糕麵包店太多,我們不能拋棄品牌初衷,完全去趕潮流,不如就堅持走中式糕點,在傳統文化上下功夫,但我們的中式不能土,要有創意,要精致,要有故事感和可玩性。年輕人喜歡有故事的產品,喜歡特立獨行,他們喜歡什麼,我們就給什麼,我們還得引領他們喜歡什麼,其實道理很簡單。不止產品包裝要改,門店也要更新。現在的門店太難看了,我們是賣中式糕點,門店裝修成西式快餐店風,顧客進去是什麼感受?隻會覺得不專業,難看,
土不土洋不洋,袋子提在手上都像老頭老太太。”
“等創意部把新理念定下來,財務部立刻核實京城兩家門店更新,以及包裝更新的預算。”
趙束頭都大了,快要昏厥在原地。
又要請一線明星,又要換包裝,又要門店升級全是白花花的銀子從眼前溜走了。
易思齡不知道這些小動作,她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她滿腦子都是要渴死了,她想喝桃子味氣泡水。
這輩子都沒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隻想趕緊麻溜地把這個會結束。
“好了,不多說。今天第一次開會有些久,爭取下次會議時間再縮短。大家有什麼問題,工作時間找我,工作時間之外,我不看消息不回電話。同理,我也不會在工作時間之外找大家。趕緊散了散了。”易思齡揮揮手。
這麼多人坐在一起,看她板著臉裝威嚴,易思齡實在是裝不下去了,她第一個迫不及待站起來,
把自己的東西一股腦扔進那隻翡翠綠色的大尺寸鱷魚皮birk,就像裝垃圾。
不等方榮根做會議總結,易思齡拎著包,高跟鞋噔噔噔,保持優雅儀態,眨眼就沒影了,溜得比貓還快,隻留下一股幽微而高級的香味,淡淡地浮動在凝固的會議室。
方榮根兩眼一抹黑,他還等著做會議總結,順便再拍拍馬屁,醞釀了好久,人這就跑了?
刨去他最開始的介紹花了一刻鐘,這也才過了半小時啊!
易思齡開會的風格太激進了,幾乎不給人大腦有打盹的時候,一句套話官話都沒有,一分鐘都不浪費,全程劃重點,說糙一點,那就是領導比員工還想快點結束。
“張特助,這”方榮根蹙眉,“易總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u張箐淡定地收拾好資料,對方榮根微笑,“方總,易總的風格,您要儘快熟悉了。”
易思齡喝了半瓶汽水,這才慢吞吞恢複過來,可心臟還是有些激烈,她現在特彆興奮,就想找個人說說話。
謝潯之?不行。一給他打電話,他肯定讓她上去。
老三?也不行,肯定在上課。
小炸魚?更不行,她怕被拉著去打台球。
想了一圈人,她最後選擇給易樂齡撥去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對方才接,聲音有些緊張,不似平日裡清冷淡定,“怎麼突然想到給我打電話,
出什麼事了?”
“你做咩啊等好久…”易思齡不滿地嘟起嘴,還是乖乖問,“我打擾你了嗎?”
易樂齡調整紊亂的呼吸,手指微微抓著布料硬挺的西裝,“沒有,沒有打擾。你說,我聽著。”
易思齡這才興奮地分享剛剛開會的畫麵,把那句超拽的話原封不動說給易樂齡聽,“你說,我是不是好厲害啊。”
“是…”易樂齡難得露出笑容,“當然很厲害。”
“不過你現在都不睡懶覺了?”
易思齡輕哼,“我今天八點起的。明天就不可能了,明天我得十點起。”十點起也很誇張了,易樂齡心想。她忽然有些口乾,起身去找水喝,下一秒,男人就心有靈犀地擰開礦泉水,遞過來。
易樂齡看了他一眼,燙著般,迅速收回目光,把手機緊貼耳廓,敷衍說:“那你真的好棒”
易思齡一愣:“???”
她氣得站起來,“什麼意思?老二你敢陰陽怪氣!
y易樂齡蹙眉,懊惱自己腦子短路,隻能甜言蜜語哄了易思齡好一通,又保證下周抽時間來京城看她,這才讓對方消氣。男人就坐在幾步開外的小吧台上,一身淺色的西裝不似平日裡那般高冷,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易樂齡哄人。
易思齡被妹妹哄著,心情很舒暢,那股興奮勁因為有人分享,也逐漸消退下去,“好了,不和你說了,lvy,我現在要工作了。等我的福娃娃新產品做出來,第一時間給你寄,你幫我試吃哦。”
易樂齡:“沒問題,多寄幾份,我讓周圍人都試吃,寫試吃報告。”
“掛了,不打擾你工作,拜拜,下周來看我哦,你說的。”
電話掛斷,易樂齡終於鬆口氣。她沒想過會在上午十點,在這樣尷尬的時刻接到易思齡的電話。
她是不會說謊的人,也不會偽裝,差點就露了馬腳。
曖昧的氣氛被易思齡嬌滴滴的鬨騰攪得煙消雲散,易樂齡尷尬地看了男人一眼,低聲說,“你回去吧,我要工作了。公主都在工作,我不好開小差。”
“這是什麼邏輯。”男人清冷的麵容鬆動,染上笑意。
“沒什麼邏輯,ia都工作,我更得努力工作給她賺錢。這是我承諾她的。”易樂齡一板一眼。
她接下裕豐集團,替易思齡困在日日規矩的籠子裡,易思齡完成家族聯姻的任務,留給她絕對的婚姻自主權。這是兩姐妹達成的默契,彼此成全。
“好,我知道。在你心裡,ia永遠是最重要的。”他很無奈,但表示理解。
他讀高中時就領悟到易思齡在整個易公館占有超凡脫俗的地位。想讓易樂齡注意到他,隻能和易思齡處好關係。
沒曾想弄巧成拙,鬨出了一個天大的誤會。
“那當然。你若是喜歡ia,我不可能會”易樂齡倏地打住話題,看了他一眼。
男人認真地接上她的目光,“lvy,是我解釋不到位嗎?我對ia沒有任何想法,當初給她補習數學,是因為這是唯一可以去易公館見到你的方法。僅此而已。我承認,我私心很重,需要檢討,你難道沒有發現,我給她講題的時候心不在焉,每次結束了都不走,要留下幫你改錯題?”
男人一向沉默寡言,在工作上說話也甚少大段大段,可解釋這個問題,他卻一遍又一遍。
易樂齡臉都紅了,定定地看著他,讓他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了…”她細聲催促他,心跳輕度紊亂,她想到剛剛被易思齡的電話攪黃的吻。
隻差零點幾厘米,唇瓣就要觸碰在一起。
他們沒有在辦公室接過吻。
男人也不糾纏,心裡殘著一絲遺憾,為幾分鐘之前被一通電話攪黃的吻,但還是站起來,注視易樂齡,用粵語說:“lvy,我晚上來接你下班。一起吃飯?”
“我要加班”
“加班也要吃飯,你想吃什麼告訴我,我打包帶過來。”
易樂齡隻能應下,等他走了,她連忙去翻鏡子,看見鏡子裡那張清冷沒有表情的臉,浮著淺淡紅暈。
她歎氣,沉重地將鏡子闔上。
她不敢想,若是易思齡知道她和陸伽霖在一起了,會發出怎樣誇張的尖叫。也更不敢說,易思齡大婚那晚的遊艇派對上,她做了循規蹈矩的人生中最瘋狂的事。
但願公開的那天,公主彆太誇張,她心臟受不了。
接下來四天,謝潯之要去紐約參加今年的國際金融峰會。
那台訂製灣流g550早已提前完成檢修,安靜地伏睡在停機坪養精蓄銳,幾個小時後將是一次疲憊的長途飛行。
謝潯之淡定地坐在餐廳用午飯,對麵的易思齡很興奮,絲毫沒有因為他一去四天而有任何不舍,
她整理了一份長長的清單發給他,全是要在紐約購買的東西。
從包到衣服到藥品到小玩意兒,預計要塞下四大箱。
“謝潯之,這個包,還有這兩條裙子是同一個牌子,我已經和紐約那邊的sales聯係了,你一定一定記得給我拿回來哦,不然走國際物流很慢的。”
“還有這個蛋糕,你必須在上飛機之前買,這樣帶回來時蛋糕還是冰的。不然過了兩天味道就不好了。"
“還有這個黑膠唱片”
謝潯之看了一眼易思齡,隨後垂眼,沉默吃飯,聽她興奮叮囑。那模樣,恨不得他立刻收拾行李去紐約給她買東西。
“我說的,你都記住沒有啊…”易思齡見他悶不做聲,像個食不言寢不語的古板老頭子,惱恨地在餐桌底下踢踢他的腿。
謝潯之歎氣,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完畢,筷子規矩地擱在托架上,再拿餐巾壓了壓唇,這才開口:
“我記住了,老婆。”
易思齡斜眼睨他,“蛋糕什麼時候買?”
謝潯之回以一個無奈的眼神,居然還要考,清清淡淡開口:“上飛機之前最後一秒買。用保溫袋裝著,上飛機後立刻放冰箱。”
“棒。”
易思齡豎起大拇指。
一旁陪吃的梅叔差點笑出聲,謝潯之冷冷地給他一個眼神,梅叔立刻把最後一口湯喝了,匆匆擦嘴後站起來,“我去給您檢查行李,實在是吃不下了。”
易思齡:“你不要對梅叔很凶。他跟著你,怪可憐的。”
謝潯之著實不知梅叔哪裡可憐,叛變和跳脫是常事,又加上陰陽怪氣,還會偶而無辜補刀,他沒有讓他退休,已經是非常善良了。
他不想把最後的幾個小時浪費在梅叔身上,隻是靜靜地看著易思齡。
“我不可憐嗎。”
易思齡拿小勺子攪碗裡的乳鴿湯,吸飽湯汁後胖鼓鼓的枸杞在碗中沉沉浮浮,她無語地說:“你有什麼可憐啊在集團裡彆人天天吹你彩虹屁,很可憐嗎?”
謝潯之眉心凝住,心口仿佛被貓咪的爪子狠狠撓了一下,鮮血涓涓外流。他已經發現事情的不對勁了,但無法,隻能眼睜睜看著事情往脫軌的方向疾馳而去。
易思齡比他想象得更不服輸,更勁勁兒,非但沒有覺得管理福娃娃枯燥,反而上手極快。
從一開始十點起床,到九點起床,到八點四十五起床雖然周末永遠要睡到十二點,這已經是驚人的轉變了。
這些都是很好的轉變,謝潯之很欣慰,但他仍舊每天找不到她,午飯的時候她不是和福娃娃的員工吃,就是和謝明穗吃,不然就是開車去找易欣齡和謝溫寧。偶而還有賀嘉語從北城跑來,要纏著她。
分給他的時間,還是隻有下班後回謝園的那一點微薄時光。
“老婆,我們是在一起上班嗎?
y是啊,明知故問做什麼。”易思齡白他一眼。
“那為什麼我一整天都看不見你,中午想陪你吃飯,你也沒時間。”謝潯之笑了笑,溫柔地看著她。
易思齡:“”
“這周你也沒來我辦公室彙報工作。”
易思齡:“”
“我要去紐約四天。”謝潯之轉著無名指的對戒,強調,“四天。”
易思齡:“
j她不知為何很想笑,又怕惹到麵前這個緊繃而冷峻的男人,但實在忍不住,她乾脆不吃了,倉促地下桌,一邊笑一邊往院子裡逃。謝潯之冷靜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追上去。
易思齡在謝園穿著舒適的平底鞋,跑起來飛快,粉色的蝴蝶結飄帶飄蕩在盛開的藍花楹樹下。
好似身後有一頭要把她吞掉的獅子,她一邊跑一邊腎上腺素飆升。
“彆跑了,昭昭,我不追你了。小心台階。”
謝潯之站定,怕她摔,放棄了這種幼稚的追追趕趕的把戲。
易思齡也停下,往身後的藍花楹樹上靠去,氣喘籲籲地看著幾米開外的謝潯之。
“你非要追我!”
謝潯之失笑。
下過雨的天空很潔淨,宛如一塊通透的藍翡,藍花楹在雨水的沁潤下,紫得愈發剔透,參天的樹枝上墜滿無數的紫色小花,像翩翩飛舞的蝴蝶。
今年的這幾棵藍花楹開得很豔,也許是她來到的緣故。
他不疾不徐走過去,筆挺的褲管都顯得彬彬有禮,他這樣靠近,易思齡不躲了,隻是把手撐在膝蓋上,喘著氣,看他走過來。
謝潯之走到她身邊,才把她抱起來,順著她後背,低聲問:“跑什麼?”
“你明知故問!
y“我會吃了你?”
4你吃的還少!
jj謝潯之輕哂,“我其實什麼都沒有說,是你心虛,要跑。”
易思齡犟嘴,但無故緊張,“我心虛什麼。”
謝潯之虛虛環著她,沉斂的氣息也攏著她,“心虛你忘了還有一個丈夫的存在。他每天都在等你吃飯,等你下班,可你總是消失的恰到好處,無影無蹤。”
易思齡抿抿唇,“哪有我天天想著你”
“我還把獅子玩偶擺在辦公桌上!”她強調。
謝潯之很輕地勾了勾唇,“哦,原來在你眼裡,那個玩偶代表我?”
易思齡臉都紅了,心裡也很熱,兩人在藍花楹下的視線交錯,有種分外浪漫的氣氛。
“好的,我知道了。”謝潯之俯身,親了親她的耳廓,“這四天,讓那隻玩偶代替我陪你。”
“工作上有任何不順心,打電話找我。”
“你指定的禮物全部都會帶回來。沒有指定的我也會給你買。”
易思齡皺了皺鼻尖,那鼻息中的味道太好聞,她幾乎受不了,隻是哼了聲,“當然啊…我去巴黎都給你帶了好多禮物。”
最後,謝潯之說:“昭昭,彆太累。”
“少看那些男人,記得想我。”
易思齡睜大眼,“…哪些男人?”
“不認識,就是你常在微博上看的那些。”
易思齡笑出聲,“我們在選新代言人,我得看氣質形象合不合,要多比較才行。”
謝潯之看著她,沉默了幾秒,“都一般。”
易思齡好笑,推他結實的胸膛,“好好好,都一般,人家當紅明星都一般。”
謝潯之歎氣,俯身吻了吻她的唇。
最後的最後,他叮囑:“每天都要回我信息。不能失聯,我需要確保你的安全。”
他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毫無私心。
上飛機後,謝潯之處理了兩個小時的海外分部的工作,隨後破天荒地讓梅叔打開影音係統。
梅叔睜大眼,從善如流地說:“您也彆一直工作,不如看部電影調劑下?”
謝潯之揉了揉眉骨,很淡地頜首。
梅叔在電影庫裡搜索,打算挑一部輕鬆又經典的好電影,“《海上鋼琴師》《愛樂之城》還是《綠皮書》?這幾部我看過,都不錯呢。”
謝潯之頭也沒抬,沉聲吩咐:“看那部《看不見的妻子》”
梅叔:“
刀那是爛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