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福娃娃的員工一片愁雲,充滿了對未來的無望,一個個全都打起精神,沒事做也找事做,
完全沒了往日輕輕鬆鬆摸魚的氛圍。
茶水間裡,大家壓著聲音議論。
“你說大小姐到底要做什麼啊那個表,填一次還不夠,還要填兩次”
“誰知道故弄玄虛吧?要不然就是生活太無聊了,整我們找樂子?
y“我覺得就是。沒辦法啊,人家背景硬,整個藍曜都是她家的。還不是得捧著她”
“不至於吧…”一個端著茶杯的年輕小姑娘插話進去,“她整我們能有什麼樂子?我覺得易總肯定想讓福娃娃更好,她讓我們填的表,其實能看出很多信息…”
一群老油條刷刷地望過去,想看看這是哪來的清澈又愚蠢的大學生。
果不其然,小姑娘穿著衛衣休閒褲,一看就是來打工的社畜。
“得了,你一個新來的能比我們清楚?我姑父說了,大小姐就是天天在家呆著無聊,要出來找樂子,
咱們福娃娃就是個邊緣品牌,還不是大小姐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小姑娘抿抿唇,不敢再說話,端著咖啡默默回工位上去了。
在福娃娃,勤勤懇懇工作的員工基本是沒關係沒背景憑自己能力考進來的,新進來自然要被其他前輩逮著壓榨,有背景有關係的則天天摸魚玩樂,領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副總辦公室裡,方榮根正在苦苦填著表格,他是沒想到自己四十多歲了還要填這玩意,為此還花了二十分鐘測試什麼bti。
隔壁運營部,黃屹航吊兒郎當地靠在椅子上,眯眼,手拿飛鏢,試探著找角度,倏地,箭頭飛過去,中了七環。
至於他的第二次填表,和第一次一模一樣,一字沒改,全由下屬打印好給他交上去。
黃屹航緩緩地把手臂枕在腦後,他並不關心那位空降的大小姐要做什麼妖,兩周之前他就寫好了辭職報告,媽媽哭著讓他不要衝動,他也就暫時忍耐,如今看來也沒有上交的必要了,反正不是那個女人調過來。
看來他爹謀算一場,還是空虧一簣,想到他爹吃了屎的表情,他就想笑。
次日下班之前,易思齡的辦公桌上又多了一摞調查表。
和賀嘉語吃過晚飯後,易思齡這才晃晃悠悠地來了福娃娃,彼時,隔壁三家子公司都有不少加班的身影,但福娃娃的員工走得一乾二淨。
正好,沒人知道她來偷偷加班。
加班太丟人了。這對於立誌當鹹魚的她來說,加班絕對是她奇奇怪怪丟人的點之。
若是被陳薇奇知道她居然跑來京城加班,一定會笑她。雖然陳薇奇自己也天天加班。
易思齡抿著嘴,不高興地把公共區域的燈打開,進辦公室後,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桃子味氣泡水,
一邊喝一邊翻開那兩摞交上來的調查表。
張箐工作很踏實,把每個人上交的兩份表格,還有個人簡曆都歸納在一起。每個人之前的那張表寫了什麼,之後的表添了什麼刪改了什麼,一目了然。
大多數員工都是第二張表填寫的內容比第一張豐富很多,有些員工第一張表壓根就是完成任務,
敷衍了事。前後兩次填表雖然看不出來工作能力,但至少工作態度,以及對她這位新老板的態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也能大致摸清是什麼來路。
不算工廠工人,門店員工,一線銷售團隊,光是在福娃娃總部辦公的行政人員就有七十多人,分配在各個部門,有銷售部,市場營銷部,運營管理部,後勤部,人力部,研發部,財務部。
七十多人裡麵至少有二十個都是關係戶,靠各種關係塞進來混日子的。
她需要把這些人重新分組,重新分配任務。
窗外落日西沉,眨眼間就成了夜色的海洋,主路上川流不息的車燈連成猩紅的燈籠串,讓易思齡想起過年時,謝園點燃的上百盞花燈。
布置精致的辦公室裡點著溫馨明淨的水晶燈,四周很安靜,桌上打領帶的獅子玩偶威嚴卻溫柔,
沉默地陪伴她。
這是易思齡人生中第一次加班。之前從來沒有過,不可能有。
謝潯之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年三百四十萬,外加百分之五的分紅,是福娃娃曆任ceo的最高薪酬,
她輕輕哼,就是便宜老古板了,三百多萬,還不夠她一個星期購物的花銷。
她工作時大部分都很認真,偶而開小差,托著腮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指尖那支深紫色星月鋼筆被她吊兒郎當地轉出殘影。
謝潯之走到福娃娃的辦公區,看見裡麵燈火通明,唇邊不由地勾起笑,有些無奈,不接他電話,
不回消息,居然是在加班。
他一時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心情頗為沉重。
謝潯之環顧這裡的辦公環境,自然是沒有頂層寬敞寧靜。易思齡的辦公室在過道裡麵,四周落地窗上貼著半人高的磨砂膜,看不清室內,隻能看見最頂上那盞水晶燈,明燦地亮著。
他放輕步伐,鋥亮的牛津皮鞋穩重地踏在地毯上,腳步聲銷聲匿跡,走到易思齡的辦公室門前,
他沒有敲門,徑直推門而入,動作輕柔,似乎不願打擾她。
但這未免有些虛偽。
都進來了,怎麼是不打擾?
易思齡沒有察覺有人進來,還在奮筆疾書,21k黃金筆尖在紙上發出唰唰的聲音,安靜的小空間裡,全是她的標記和香氣。
謝潯之這兩天在北城考察,沒能來得及第一時間欣賞她的新辦公室,此時打量著四處花裡胡哨的布置,很難不笑出聲。
是她的風格。
那幽微地,幾乎是漣漪一般的低笑,從鼻息裡散出來。
鋼筆倏地停下,墨水滲出來,易思齡抬起頭,正正對上男人沉熱的眼神。
刹那間,心跳接近停止。
“你怎麼來了!不是今晚要住在北城?”她的表情出乎意料,看見他很驚喜。
謝潯之為那一刹那的驚喜而柔軟,路途的疲憊被她清脆動人的聲音一掃而空,快步朝她走過去,
把人一把抱進懷裡,揉了又揉。
她今天穿著一套淺灰色條紋西裝,利落颯爽的墊肩,裡麵搭配飄逸蓬鬆的紫色蠶紗襯衫,一枚碩大的蝴蝶結係在領口,手上耳朵上皆是珠光寶氣,一如既往地漂亮吸睛。
謝潯之隱隱聽到很多有關易思齡的話題。
說易思齡如今是整棟藍曜大樓最靚麗的風景,不少員工都故意去二十七層偶遇她,甚至出了她的穿搭錦集,每日更新。
隻要是易思齡在食堂吃過的菜,絕對性一掃而空,連那台乖乖停在專屬車位上的紅色法拉利座駕都成了打卡風景點。
沒人能把一個破班上成女明星出街,她可以。
大家總是喜歡看她,研究她,關注她。
“提前回來了,想你。給你打電話發消息都不接,栗姨說你沒回去,我猜你應該在這。”
易思齡這才想起來她把手機開靜音了,被他那句自然到天經地義地“想你”弄得臉紅,嗔怪地推他,“我認真工作呢,你就喜歡打擾我。”
“是很認真,老婆。比和我在一起還認真。”謝潯之口吻散漫,親了親她耳廓。
易思齡被他弄得雙腿都酥麻,連忙推開他,義正言辭地拒絕男人的誘惑,“不要打擾我。我還要加班呢。”
謝潯之看了她幾秒,幽暗的視線低下去,桌上鋪滿了調查表和簡曆,一時半會怕是完不了。
“我陪你加班,老婆。”
易思齡心裡高興,但還是嘴上嫌棄說:“你在這我效率肯定很低。”
謝潯之:“不一定。說不定事半功倍。”
易思齡臉上發燙,哼了哼,不和他理論,繼續坐下,拿起筆,一幅即將進入工作的架勢。她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坐在沙發上,“你自己照顧自己吧,我可沒空管你。想喝水自己倒。”
這待遇可是千差萬彆。
她在他的辦公室享受專屬v待遇,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按摩服務,還能讓她爽得雙腿亂顫雙眼失神,輪到他來探班,她就一句想喝水自己倒。
謝潯之淡定地走去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他其實也可以在這裡加班,但易思齡的香氣讓人色令智昏,他無法專心工作。
乾脆不動聲色地走到她身旁,不出聲,隻看她工作。易思齡知道他在邊上,也沒趕他走。
謝潯之認真地將鋪在桌上的表啊簡曆啊一一掃過,隨後視線不經意瞥見那隻獅子玩偶,他眯了眯眼,心中有很微妙的情緒在流蕩,溫暖又愜意。
“為什麼讓他們填兩次一樣的表。”
易思齡抬頭看他,“這樣能看出他們的態度啊。”
謝潯之笑了笑,其實他已經猜到了其中深意,但還是想聽她說,一雙深眸認真地看著她,“不如說來聽聽,我很好奇。”
易思齡白他一眼,“福娃娃的人員組成很複雜,蛀蟲又多,我得一一摸清楚,這個方法是最快的。
若是在工作上態度認真,那麼填第一張表也會很認真,比如這個女孩。”
易思齡抽出兩張表,擺在一起,“你瞧,這個人第一張就寫滿了,第二張呢,由於我放了一些狠話,她肯定心裡是害怕的,想著得再多寫點才能讓我滿意,於是呢,把平時當過明星超話小主持人的經驗都寫進去了。大學剛畢業的小妹妹,工作態度認真,沒什麼背景。可以放心用。”
“這個人呢,就是第一張敷衍了事,第二張寫得很認真,說明她大概率是個關係戶,平時上班摸魚,交待的工作能敷衍就敷衍能推就推,可我一旦放狠話,她就知道事情不對勁,害怕丟工作,就會打起精神來應對。這種人敲打敲打,也能用。畢竟學曆不錯,字也寫得好,長得也漂亮,都加分呢。
不過懶一點而已。”
易思齡分析起來頭頭是道,眼中的光彩很耀眼,宛如不停綻放的煙花,偶而垂眼看資料,偶而仰起臉注視他,說起彆人懶時,還會不好意思地抿抿唇。
肯定是想到了自己。
她也懶,還好意思說彆人懶。
謝潯之滾了下喉結,眸色愈深,身體裡逐漸蔓延起一種不合時宜的占有欲,他非常完美地將其壓製下去,宛如壓製一頭破籠而出的野獸。
修長的手指將邊緣的兩張表拿過來,“這兩張呢?”
“第一張和第二張一字未改。”
易思齡眯眼一看,冷笑,“這種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關係戶。”
“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拿他開刀,殺猴給雞看。”易思齡哼了聲,傲嬌地揚起下巴。
謝潯之注視她,“如何開刀。”
易思齡滿不在乎,心想她整人的辦法多了去了,“我自有我的辦法。比背景比關係,我可是他祖宗。除非他當場辭職,我弄不了他,隻要他有一絲留下的想法,就得聽我的。”
她的刁蠻簡直是讓人心潮澎湃。
謝潯之沉默,沒有說話,就這樣注視著她,直到易思齡都覺得不對勁,這男人怎麼一直盯著她看?眼神濃黑,也不知道藏著什麼危險的東西。
她手中還握著鋼筆,就這樣拿筆尾端戳他的手背。男人的手掌撐著桌麵,手指屈起,連帶著微凸的青筋,她一戳,那青筋迅速怒張,像是要用力揉弄什麼才能罷休。
謝潯之沒有動,手仍舊牢固地撐在桌麵,語氣沉斂:“這人是黃威的兒子,的確算關係戶。他若是讓你不高興,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犯不著。沒誰能讓我不高興。”
謝潯之耐心問:“一個都沒有嗎?”
易思齡撅了下唇,清淩的眸子眨了眨,很自然地對他撒嬌:“你啊,你天天讓我不高興。”
謝潯之很難不笑,這是獨一無二的殊榮,眸色比窗外的夜色還濃,像一團化不開的凝墨。
“老婆,這麼有趣的方法都能想出來,很厲害。”謝潯之換了更鬆弛的姿勢,手指很輕地點著冰涼的奢石桌麵,“以後我要向你學習。”
誠然,他是發自內心的,並非吹捧,哄她或者陰陽怪氣。
真正強大的人會懂虛心的珍貴,而不是自以為是,認為彆人的東西也不過如此,從而獲得膚淺的優越感。他不會,他覺得易思齡很優秀,有太多值得他學習的東西。
易思齡嫌棄地嗔他一眼,吹什麼彩虹屁呢,還如此一本正經,又不是她屬下。但得到表揚和誇獎,她還是很愉快地翹起尾巴,腳在地毯上歡快地一蹬,滑動的滾輪皮椅迅速向後退去,她就這樣隨著椅子在空中轉了一個圈。
謝潯之有些眼花繚亂,直到她重新對上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過來。
從上而下的角度看她,覺得她更像那隻玩偶了,是一隻嬌貴的小貓,頭上永遠有一頂隱形的王冠。
“謝潯之,你少來。”易思齡笑,“我雖然立誌做鹹魚,但我又不是草包!”
她處在洋洋得意的情緒裡,絲毫沒發現眼前的男人緊緊地鎖著她,像即將邁出霧林的雄獅,要吃掉她。
下一秒,謝潯之直起身體,轉身就走,易思齡怔住,看見他走去把辦公室的門闔上,落鎖,又將百葉簾拉到最底,動作流暢而流落。
折返回來時,他大步流星,雙眸幽沉地攫著她,俯身逼近,克製而有力的雙臂從她後背交叉穿過去,很輕而易舉就把她圈在懷裡,身上幽幽的沉木香氣像網,從頭到尾罩住她。
吻她壓根就不需要同意,一觸即發的事,唇舌很凶悍地破開她的齒關,掌心終於揉到了渴望的東西,她的腰肢開始發酸,有層層電流從他手掌傳進她的心底。
他吻的動作充滿占有,脖子上的青筋因為興奮而暴起,也許,根上的筋脈也在幽冥的深處暴起。
隻是她此刻觸不到。
“鹹魚?”他潮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唇角,一邊啄吻一邊啞聲問,“為什麼說自己是鹹魚”
他記得從前也聽她說過一次,但沒有問,那時和她還是客客氣氣,相敬如賓的狀態,很多時候他不願唐突,那時的他還傻啦吧唧想當個君子。
當君子會餓,而饑餓是人類從古至今都無法抵抗的基本需求。
易思齡快絕望了,呼吸紊亂,雙眼迷茫地眨了眨,他怎麼連鹹魚都不知道啊“不應該是小美人魚?”他舌尖劃過,繼續問。
易思齡:“”
小美人魚從他口中而出,都變得有些土了。
“不對,美人魚寓意不好。不是這個。”謝潯之說著說著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知道自己在吻她,一整天都沒吻過了。
“我想想”
易思齡被他勾得舌尖酸麻,他一邊吻還一邊思考,吻得和風細雨,讓她暈暈乎乎。
謝潯之腦中的卡通動畫童話人物非常貧瘠,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誰像易思齡,誰都不像。她就是她。
他哼笑一聲,手掌流連忘返地捏了捏,“算了,昭昭就是昭昭。不是什麼魚。”
易思齡迷糊地仰靠在椅子上,就這樣怔怔地看著他,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時間已經浪費了半小時。
“謝潯之!”
謝潯之嘗了摸了揉了,此刻是短暫饜足的狀態,眼神不再幽深,而是溫柔渾沌,他心情舒暢地應她,“在,老婆。”
易思齡唇瓣還帶著晶瑩水色,瞪他:“不準再打擾我,男人!
丹“不打擾你,老婆,我出去等你。”男人含笑看著她,紳士地告退,替她把門關上。
時間飛快地轉了兩個圈,直到九點半,易思齡才把所有員工按組分配好,初步擬訂,之後當然還需要調動。她關上筆電,收拾包包,按下電源,最後點了點那隻一直陪著她的獅子玩偶,然後抬眼看向辦公室外。
男人站在過道上打工作電話,怕打擾她,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傳不進來,身影挺括峻拔,儒雅的灰色西裝讓他看上去如此矜貴。
他全程兩個小時都站在門外,也不進來,也不離開,也不找地方坐,隻要她抬眼就可以看見,能知道他在陪她。
易思齡心底熱熱的,宛如一股暖流繞著她心房。
她拎起那隻塞著筆記本電腦的愛馬仕,快步走出去。
謝潯之見她出來,簡短幾句結束了電話,很自然地接過她的包,“回家嗎?還是帶你去吃宵夜。”
易思齡開心地挽上他的手臂,“回家吧。”
次日,福娃娃所有行政員工都準時到崗,辦公室秘書通知上午九點開會,全體員工都必須參加,
若要請假,直接跟張箐特助交涉。
眾人都有些忐忑。這場見麵會在易思齡第一天到任就該召集,一拖就拖了四天。
這四天,易思齡神龍不見收尾,有時突然十點來,又時突然下午兩點來,又時乾脆下班之前十分鐘殺過來,搞得撲朔迷離。
都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看這架勢像是富二代混吃擺爛,但又是讓填表又是讓交簡曆,又弄得人心惶惶。
會議室在大樓三十層。整個三十層全是各種會議室,開放式的,密閉式的,小型的大型的,專門用來開會。
黃屹航掐著點趕到會議室,還沒睡醒,手上一杯冰美式喝了大半。若不是張箐鐵麵無私,告知他今天的會議不參加,可以直接遞交辭職報告,或者等著易總來裁員,不然他才不會來。
黃屹航身上的西裝一看就是亂套上去的,沒係領帶,頂上的扣子散開,有種落拓不羈的味道。他長相英俊風流,身材不錯,又是國外名校畢業,穿衣品味不俗,老爹還是樂泉的ceo,也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buff疊加的富二代了,一些女員工喜歡在私下討論他。
藍曜帥哥美女多,黃屹航能排上號。©全體員工都早早到齊,甭管什麼關係戶,第一次會議都夾緊尾巴,默默觀察易思齡的臉色。
易思齡隻是鬆弛地坐在主位,一身的裝扮仍舊不像來工作的,像給某奢侈品大牌成衣係列發布會走秀的模特,脖子上份量十足的祖母綠高珠閃著幽深的光澤。
晃瞎人眼的稀有皮手繪birk就擺在桌上,包裡麵裝著兩大摞表,所有人的簡曆,筆記本電腦,
快要把包撐到變形。
幾個膽子大的員工在小群偷偷裡私聊【感覺易總在把鱷魚皮birk當垃圾袋】
【可怕。】
【但是她好漂亮怎麼辦我都不敢看她】
黃屹航進來時,剛好九點。
易思齡閒閒看了他一眼,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睡醒了?”
黃屹航:“”他有些尷尬,整理西裝,鎮定地走到為他餘留的空位,坐下。
會議開始,方榮根理所當然是會議主持,他先彩虹屁吹一波空降的總裁易思齡,一些冠冕堂皇的套話很油膩,易思齡也不打斷他,隻是把表和簡曆從包裡拿出來。
之後方榮根給易思齡介紹了福娃娃的現狀,包括銷售狀況,市場占有率,之前做的一些營銷宣傳,把僅有的,為數不多的十五家線下門店一一展示。
易思齡這幾天去過福娃娃線下門店考察,幾乎把所有產品都買來試吃一遍,吃得她都胖了一斤。
福娃娃的線下門店不論是裝修,產品,服務,理念都打不過如今卷生卷死,如雨後春筍冒出來的網紅烘焙店。唯一的優勢就是價格,以及有一批喜歡吃中式糕點的死忠顧客。
介紹完,方榮根笑著看向易思齡,“易總,您給大家說幾句。”
易思齡笑了笑,瑩白的手指握緊那支紫色鋼筆,“我們先來談談大家交上來的表。”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過去。
“大家填的不錯。不少人第一張就寫的很認真。”易思齡說。
“部分人呢,第二張勉強還能看。”
部分人:“”
“我根據你們填的內容,把大家分成了五個組,營銷宣傳,市場,運營,創意和後勤。現在開始,
張特助念到名字的人,請記下你們所屬的隊伍。沒有念到名字的,繼續留在你們原有的部門。”
方榮根傻眼,這是一上來就各部門人員大調動?沒見過這樣搞事的領導啊。
張箐鐵麵無私,開始念名字。辦公室裡呼吸聲都淺了,沒想過第一次開會,易思齡沒說幾句就開始放大招。
直到念完後,眾人都表情開始出現分水嶺。一部分喜氣洋洋,一部分灰頭土臉。
喜氣洋洋的是終於能到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工作,慶幸自己填表填的認真仔細,灰頭土臉的則是發現自己很有可能無法再摸魚。
易思齡:“都聽清楚了?若是有不滿意的,會議結束後來辦公室找我。我午飯之前都在。”
“我儘可能滿足大家在工作上的需求和要求。讓大家工作時能愉快順心,這樣才能有動力。不過某些人,我實在不知道你喜歡做什麼能做什麼,也就沒有給你分組。黃總,你覺得呢?”
易思齡平靜地看向黃屹航。
黃屹航沒想到易思齡突然點他,收起手機,蹙眉問:“易總,怎麼?”
易思齡把黃屹航的兩張表抽出來,放在辦公桌上,手指輕輕點了點,“你是我們的運營部總監,連基本的word、excel都不會嗎?”
黃屹航抿唇,“易總,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我問你會不會。”
“會”
“會為什麼不寫?是不會打字嗎?”
氣氛有些凝滯,那些還打算玩手機的人都默默收起手機,緊張地看著易思齡,又緊張地看著黃屹航。
這簡直是大小姐和大少爺鬥起來…
易思齡兩指壓著表,往前一推,“特長那一欄,你沒有寫。所以請問,黃總,你是一個沒有任何特長的人嗎?
y“既然你沒有任何特長,為什麼能做到運營部總監的位置。”
黃屹航眉頭緊蹙,沒想過易思齡會如此咄咄逼人,偏偏她的語氣又如此嬌,令人討厭不起來。
“還是說,你的特長是你爸。”
黃屹航猛地握緊拳,虎視眈眈地看著易思齡。
方榮根嚇出了一身的汗。
易思齡環顧四周,笑起來時明媚又大方,“我知道在坐的各位,不少都是有背景有靠山有關係有錢,少爺小姐很多。”
“沒關係。”易思齡將鋼筆的筆帽蓋上。
“我隻是想讓大家知道一個事實,在這棟樓裡,沒有誰比我的背景更深,比我的靠山更硬,比我的錢更多。”
“以後,認認真真工作,按我的來,我不會讓你們少一分好處,若是還按照之前的那套,就請你引咎辭職,或者我來親自請你走。”
所有人:
“”
易思齡站起來,把一張全新的表格遞到黃屹航麵前。
“黃總,第三張表,請你認真填。”
她一身華麗的奢侈品,像一朵不容侵犯的帶刺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