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江河說了個謊,事實不是他請的,而是沈博士請的。
但這件事毫無疑問的是不能說實話的。
許江河其實並不是懼怕承擔後果的人,就像老李的那首《給自已的歌》裡唱的那樣,該來的我不推,該還的還,該給的我給……
尤其是現在,乾壞事,那就更要去主動承擔攬責。
其實這真不算個事兒,許江河始終覺得問題不大,反倒是徐沐璿的過度反應是沒什麼道理的。
當然,許江河也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此時的徐沐璿還站在原地,背對著許江河,沒有走,也沒有情緒失控大發雷霆,她很安靜,或者說像是突然間的懵住了。
許江河定定的看著徐沐璿的背影,不由再次陷入沉默,心頭有些控製不住的湧現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思緒。
小王子是許江河很早很早時候讀過的書,如果不是因為沈萱的相冊密碼,他可能真的忘了,因為兩世為人,走了太長的路,經曆了太多的人和事,也衝淡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但衝淡不代表消失,放手過的,也不代表徹底的遺忘。
所以,許江河突然想起了小王子裡頭的一句話,正是因為你在玫瑰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才使得你的玫瑰如此重要。
“徐沐璿?”許江河喊了一聲。
她還是背對著,不說話。
許江河頓了頓,繼續說:“我還是那句話,以前是以前。”
但這話一出,徐沐璿情緒突然有些失控,她氣急吼聲:“你滾!”
吼完蹬蹬蹬的邁開步子就走。
許江河眉頭一蹙,趕緊幾個大步上前,不由分說的拽住了她的手,然後也不管路人的注視目光,臉色嚴肅甚至是有些強硬的說:“聽我把話說完!”
“我不聽!”徐沐璿死命掙脫,不管不顧的斥聲:“你滾啊!你給我滾……疼!”
許江河手勁兒大,她又掙的厲害,又是怕疼的人。
這一聲疼讓許江河沒來的由心一顫,但牙一咬,還是沒鬆手,還是那句話:“聽我把話說完,說完我就走。”
“你……”徐沐璿到底還是泄氣了幾分,她動作小了下來,眼瞪著許江河,雙眸泛紅,帶著淚光,然後撇開不看許江河。
許江河見狀鬆了手。
徐沐璿縮了縮手,還是吃疼,她下意識的又要走,邁出的腳步卻還是收了過來,依舊是不看許江河,賭氣傲嬌的丟了個字:“說!”
“邊走邊說吧,這麼多人看著。”許江河看了一眼周圍。
剛從女寢走出,正好在一條人多的校園路上,徐沐璿太漂亮,一鬨動靜就很容易惹人注目。
結果……
“不說算了!你滾吧!”徐沐璿還是要走。
許江河咬牙,行,逼我是吧?
然後直接一句丟過去:“徐沐璿,你為什麼總是這個樣子?”
果然,已經邁開步子的河豚大小姐再一次的被定在原地。
但這一次她很快就轉過來,歪著頭,惱羞至極的駁斥:“我哪個樣子?我怎麼了?”
“你動不動就讓我去死,讓我滾,你從來都是這個樣子,可你有沒有想過,從小到大,我有對你說過一句重話嗎?”許江河說。
哎,說不矯情的,結果還是矯情了。
罷了,就算是酒後失態了吧。
但很奇怪,矯情歸矯情,可這句話趁著酒勁兒說出來後,許江河心裡產生了一種莫大的自我滿足感。
他知道這種滿足感是什麼,自我感動式兒的癡情宣泄,挺畸形的。
不過許江河沒想到的是,就是這一句話,卻讓河豚大小姐兀自間的呆滯住了,情緒也瞬間平靜了下來。
此時的徐沐璿就那麼呆呆的看著許江河,眼眸是真大,還在泛紅著,但惱怒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呆然和下意識的閃躲。
不一會兒,她有些不自然的將臉撇開,不,她現在是整個人都不自然了。
徐沐璿深吸了一口氣,連邁出左腳還是右腳都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動了,走過許江河身邊的時候,她頓了頓,小聲哼氣:“走啊!”
許江河突然有點想笑,點了點頭,跟上她的步伐。
河豚大小姐走的不快,頭是低著頭,但臉還是有意的撇向另一邊,嗯,永遠傲嬌。
“酒後話多,總之,你願意聽就聽,不願意我就送你回寢室。”許江河先開個場。
見徐沐璿沒吭聲的算是默許,走著走著的許江河便再次開口,說:“那天早上,幾乎全班人都在笑我,但沈萱沒有,她還替我說話了。”
徐沐璿還是沉默,但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後麵我去找老班,回來後把桌椅搬到後排角落裡,當時班長郭銘當著全班人的麵點我,他們還是笑我,也是,以前的我確實算是一個笑話。”許江河自嘲說著。
至此,他頓了頓,然後瞥了一眼徐沐璿,繼續說:“人最難走的一段路,是穿過黎明前的那片黑暗,那時候的我,就像是那時候的座位一樣,角落裡,孤零零。”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說實話,許江河自已都想流淚了,真的,哭死,特彆是後半句,人如座位,角落裡,孤零零。
說到這兒肯定得停頓一下的,所以許江河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徐傲嬌的反應,可惜的是她低著頭,站許江河的高度角度是沒法很好捕捉到的。
不過明顯的是,徐沐璿的腳步越來越慢了,肢體動作越來越不自然了。
大抵是發現許江河不說話了,徐沐璿下意識的撇頭看了過來,正好,四目相對,猝不及防的她瞬間慌亂躲開。
許江河愣了愣,樂了。
眼窩泛紅成那樣,是心疼了?要哭?
但這時,徐沐璿丟了一句過來:“所以,所以你還是恨我,是吧?”
又是這句,又是滿滿的傲嬌味兒,貌似這麼一問還能緩解方才眼神對視後她先敗下陣來的尷尬。
這話許江河以前回答過,並且不止一次。
開始是說不恨,後麵在此基礎上加了一句,說我隻恨曾經的自已。
那麼今天嘛,許江河鬼使神差的應了一聲:“不知道,可能吧,也不重要了,或者說恨也恨不起來,就跟對你說不出一句重話一樣。”
話剛說完,徐沐璿突然立定。
她這一立定,許江河整個人瞬間清醒。
嗯?怎麼說?破了防還戳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