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宋月華出了學堂後,張如山追了出來,“聽說,尤府那間宅子,你分房出租?”
“消息挺靈通的嘛。”宋月華道,“怎麼,你也要租房?”
“沒錯,我一個人租一間房足矣。”張如山道。
宋月華好奇道,“你租在縣城,準備做什麼?”
張如山輕咳一聲,又轉身回去,神秘兮兮道,“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宋月華,“……”
今日張家熱鬨得很,宋月華帶著大小寶前去道賀,金奶奶拿出一包糖塊,分給大小寶,邊說邊逗笑。
“二牛家的,這可是大喜啊,是不是也得辦幾桌,請鄉親們吃吃酒啊!”劉二姐捂著嘴笑嗬嗬打趣道。
同來的胖嬸聽她這麼說,也不客氣,“現在啥時候,心裡沒點數嗎?誰家有餘糧辦席,人家辦了席,你是打算賣了地皮子來吃酒嗎?”
這話說得還是誇張了些。
同一個村子這麼多年,好在唐氏知道劉二姐跟胖嬸是什麼人,也就不見怪了。
唐氏給兩人端來茶水,“現在糧價也沒下來,先應付著自家的溫飽再說吧,就算是中了秀才也不是不用吃飯了。”
雖說熬過了乾旱,但也隻是水夠用,地裡又沒有新糧出來,誰家誰戶都沒有餘糧。
官府的賑災糧,最多保證你不餓死,哪裡能夠吃。
張家打從一開始也沒打算辦酒席。
除了個彆嘴不把門的,大夥也能理解,考了功名,又不是彆的事,能上主家吃杯茶水,就算沾著喜氣了,足夠村裡人樂嗬了。
宋月華給了唐氏跟張氏三天假,讓她們在家好好招待客人。
等到劉二姐跟胖嬸回去後,蔣氏也過來了,她一進屋就挽過唐氏的胳膊小聲地打趣道,“怎麼樣,我就說如山肯定是咱們村第一個秀材公吧。”
唐氏正要笑的時候,朝著蔣氏使了個眼色,朝著門口看過,來人正是黃鳳娟。
蔣氏聲音不大,但還是被人聽到了,黃鳳娟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但在看到宋月華後,還是扯出了一個笑來,“大丫也在啊,兩個小娃娃長得可真好看,又白又嫩的。”
唐氏跟蔣氏都瞪大了眼,黃鳳娟仗著自己有個童生兒子,可從來沒把村裡人放在眼裡過,這還是第一次從她嘴裡聽到好話。
宋月華隻笑著應和了一下。
黃鳳娟客客氣氣地同唐氏道了喜,在這種喜慶的日子裡,唐氏自然也就不計前嫌,也笑著回應著。
眼看來張家的客人越來越多,宋月華帶著大小寶先回去了。
剛出門口,黃鳳娟就追出來,喊住了她。
“大丫,我家如意今年四歲,是不是也能送到村學堂?”黃鳳娟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明顯有些彆彆扭扭的。
宋月華道,“可以。”
黃鳳娟笑了笑,又道,“我瞧咱們學堂的學生越來越多,這夫子是不是也得再找一個,你們顧青哥是個童生……”
“小孩入學,直接送來學堂就好,至於夫子,暫時還是足夠的。”宋月華說完微點了一下頭就走了。
黃鳳娟神情落寞。
村裡人都隻知道張如山考中了秀才,其實顧青也是去參加了考試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落榜,她已經不再指望了。
現在家裡的開銷全靠主家贈她的嫁妝,眼看就要坐吃山空,本想讓顧青找個活乾,賺些家用,沒想到一提到這事,他就跟發了病一樣。
又想讓顧青教一教如意,可自從這次落榜後,他便整日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
兒子毀了,那就不能再叫孫子也給毀了。
回到家後,黃鳳娟看著一臉老相的柳媚娘,罵道,“你相公吃飯了沒?他都多久沒出門了,不中用的東西,也不知道管一管。”
柳媚娘咬著唇低著頭,黃鳳娟用力地推了她一把,哼了一聲,走到後頭抱起四歲的如意道,“乖孫孫,阿奶帶你去學堂,以後咱們小乖乖就能讀書識字,考狀元,好不好呀。”
如意長得胖乎乎的,黃鳳娟抱起來還是有些費勁。
宋月華剛回到家,周大富過來,說是隔壁幾個村的裡正明天過來道賀,想請易夫子一起吃杯酒。
明天要上課,等到散學就太晚了,宋月華想了想道,“那我晚些同易夫子說一聲,明天學堂放一天假。”
“這個會不會太耽誤了?”周大富有些不好意思。
宋月華笑道,“村裡好不容易出了個秀才,歇上一天也是應該的,不過易夫子酒量不佳,到時候還大富叔還得照應著點。”
“那是自然。”周大富笑嗬嗬道。
等周大富回去後,宋月華過去同夏娘子打了個招呼,叫她同易夫子說一聲。
“那他得樂壞了。”夏娘子笑道。
宋月華點點頭道,“都是附近幾個村的裡正,估計會想著往學堂送孩子,這個事叫易夫子不必搭理,大富叔會幫著說話的。”
兩人說好後,宋月華才回到家,拿出紙筆出來。
現在段一刀回來了,她的店鋪終於可以整修了,現在問題做個什麼鋪子比較好。
最初想的是,繡坊,布坊,有小玉那一身本事在,不愁生意不好做,但她後麵算了一下,需要的成本太大,宋月華也不可能掏空家底,去冒這種風險。
本錢小回本快的買賣無非是做吃食類。
想到這裡,宋月華重重地唉了一聲,捂住了太陽穴,要是謝文武還好,自己的斤兩,她心裡還是有數的。
在現代的時候,奶茶是個好盈生,但這種東西很不現實,不管是牛奶還是羊奶都沒有實現量產,就注定了價格不會親民,而且以現在的物資來看,想要做到多樣化是很難的。
這種東西富貴人家嘗個鮮還成,做成買賣就難了些,至少平民是吃不起的。
把牛奶去掉,就單純開茶館也不錯,成本倒是可控。
但現在乾旱剛過,哪裡會有這種閒情逸致,而且開茶館,你單泡兩壺茶也不成,至少得請個說書先生吧。
縣裡的大人們吃的茶也是有講究的,自己不懂茶,還是彆亂來了。
若是不做生意,租出去也可以,就是現在店鋪價格本就不高,租也租不出個好價格。
明明鋪子都買好了,不是沒本錢,就是沒本領,想到這裡,宋月華重重地給桌子磕了一個。
散學後,謝瑜回到家,跟宋月華說起了顧青的兒子,顧如意。
“這小孩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說話慢慢的,反應也不快。”謝瑜說著說著就皺起了眉頭。
宋月華問道,“那你拒了他嗎?”
“沒有……”謝瑜道,“畢竟才四歲,給他個機會看看。”
宋月華,“……”
“你到時候彆哭就行。”宋月華道。
謝瑜一下子慌了,“不,不至於吧……”
宋月華隻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然後就轉身去了灶房。
謝瑜,“……”
這天晚上,覃秀秀來到宋家,問宋月華縣裡的情況,牛車能不能走?
“馬爺準備趕車了嗎?”宋月華問道。
“現在哪有功夫趕車呀,”覃秀秀道,“我們自家的地耕完,村裡還有那麼多地要租牛耕地,要不是村裡人都知道東家的地多,肯定也要來租大黑跟大黃的。”
“我是想讓宋大跟宋二去縣裡收些夜香回來,這幾年,沒人整地,村裡囤的農家肥本是足夠多的,誰知道,包子竟出高價把糞都給收了,我想著咱們也收一些進來。”
“包子!”
他那裡差不多兩百多畝地,單施底要用到的份量肯定不少,沒想到……
“怎麼不早些收了,我就不信他能出多高的價。”宋月華道。
覃秀秀解釋道,“村裡誰家沒個地,能分出來的也不多,抬了幾次價,再抬下去就沒意思了,還不如去到隔壁村裡收一些。”
“差很多嗎?”宋月華問道。
覃秀秀搖了搖頭道,“地裡暫時夠用,但多一些總歸是好的。”
現在縣裡也有了往來的百姓,除了一些商行,或是官家,倒是沒見過百姓家的牛車走動。
“既然夠用,就再等一等吧,借頭牛給張家,先把地翻了要緊。”宋月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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