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
宋月華看著呼呼大睡的大寶小寶,一邊在心裡算著過年的日子。
臘肉醃菜已經處理完了,糧也囤夠了,棉衣棉被早做好了,到時候讓易夫子寫一副對聯,應該差不多了。
現在手裡的還有差不多470兩,可以安心過冬。
天氣越來越冷,石頭跟小綿每日去學堂上課,王婆婆過來跟柳雪一起照顧大寶小寶,朱豔麗白天也在這邊待著,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宋月華說話。
有次午飯過後,幾人都坐在炕上,王婆婆突然蹦出一句,“豔麗,你最近胖啦!”
宋月華看了朱豔麗一眼,隻見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宋月華,“……”這是裝傻能混過去的事?
反正早晚會知道。
大門被拍得砰砰響,柳雪穿上鞋去開門。
沒一會兒,就傳來爭執聲,王婆婆連忙跑了出去,朱豔麗也緊隨其後。
隔著牆也能聽出是柳媚娘的聲音。
“把小書交出來,那是我兒子,你們憑什麼扣著他!”柳媚娘聲嘶力竭,一幅痛失親子的母親模樣。
柳雪一隻手扶住門框,氣得發抖,“你也配當娘?那一家子是什麼人,我不信你不知道,現在包袱甩掉了,你還找我們做什麼!”
“你個賤丫頭!”
柳媚娘罵道,“誰管你了,我找的是小書,那是我親兒子,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現在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了!”柳雪一氣之下,準備說出賣身契的事,還沒開口,嘴巴就被人從後麵捂住了。
宋月華走到前麵,看著柳媚娘,問道,“是想讓白書回去幫你搶房搶田地嗎?”
“關你什麼事!”柳媚娘大聲道。
“自然與我相關。”宋月華掏出一張紙,揮了揮道。
“白書,柳雪在我這裡讀書吃住總共花費20兩,沒有還清欠款之前,人肯定不能帶走。”
柳媚娘不信,大聲道,“吃什麼能吃20兩,唬人吧你。”
宋月華淡淡道,“你去問問顧青,念個書,花20兩多不多。”
聽到顧青的名字,幾個圍過來看熱鬨的人,發出揶揄的笑聲。
柳媚娘惱怒道,“學堂不是不收銀子嗎?”
“是不收銀子,”宋月華道,“村裡人做工抵錢,在東山開荒地,你開了嗎?筆墨紙硯,村裡人該付的錢都付了,你付了嗎?”
柳媚娘不願意承認,“你胡說八道,假的,肯定是假的。”
“柳雪,你承認這張借據嗎?”宋月華轉過身問道。
柳雪大聲道,“承認!”
宋月華又轉向柳媚娘,“上麵有柳雪白書,跟裡正的簽字手印,就是告到官府,該還的銀子一分也不會少,你要試試看嗎?”
柳媚娘隻想帶白書回去,同白家人對峙,怎會願意鬨到官府去。
宋月華伸手道,“做為他們的娘,這筆債,是不是該由你來還?”
柳媚娘冷哼一聲,“冤有頭債有主,誰欠錢你找誰,與我何乾!”
撂下話,柳媚娘轉過身,快步離開。
等人一走,宋月華握住柳雪的顫抖的手,“沒事了!”
柳雪鼻頭一酸,重重地嗯了一聲。
等眾人回到房間,宋月華才把借據交給柳雪,說道,“暫時應該能消停一陣,不過,最好還是去同裡正打聲招呼。”
朱豔麗湊過去看了一眼,“字跡還沒乾?”
借據寫了還沒半刻鐘,吹了一會,沒想到還是被朱豔麗看出來了,幸虧柳媚娘沒這等心思。
宋月華笑道,“剛寫的,哪能這麼快乾。”
哦哦!
幾人瞬間懂了。
柳雪沉默了片刻才道,“師傅,是不是隻有斷親……”
“斷親啊……”宋月華喃聲道,“能不斷,還是不要斷吧。”
這個時代斷親帶來的影響太大了,假如以後白書參加科舉,這將成為他永遠抹不去的一個汙點。
一個斷親之人,不管原因為何,彆人從不會客觀上去看待你。
無論是在村中立足,還是婚嫁,都是十分艱難的。
宋月華看向柳雪,神色認真,“等哪一天,我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不要猶豫,馬上去找裡正斷親,這事,我會跟裡正說,他一定能幫到你。”
“師傅……”柳雪低著頭,死死地咬住下唇,整個人被巨大的情緒左右,淚水一顆一顆地往下掉,打濕了地板。
王婆婆同朱豔麗先是驚住了,隨後也抹了臉。
朱豔麗打著哈哈道,“嚇死我了,還以為在你家吃飯真那麼貴……”
宋月華眼睛一亮,看向朱豔麗,嘴角上揚。
朱豔麗,“……”什麼破嘴!
“哈哈哈!”宋月華大笑道,“不收你銀子啦。”
“真不收?”
“真不收。”
氣氛總算緩和了不少。
等白書回家後,宋月華問姐弟二人,“白家的房屋跟田地,你們是什麼想法?”
柳雪道,“那些都與我無關。”
宋月華點點頭,又看向白書。
白書先是看了眼兩人,才開口道,“宋姐姐,你會不要我們嗎?”
宋月華溫聲道,“不會。”
“那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你銀子?”白書問道。
“應該給,但不是現在。”
宋月華溫柔道,“小書放心,該使喚你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的,你們姐弟倆欠的銀子,我都記著,沒還清之前,怎麼會不要你呢。”
白書,柳雪,“……”
白書心頭一鬆,開心道,“我們欠的帳自己還,娘親想要那屋子,給她就是,隻要她不再把我跟姐姐送人。”
如果姐弟倆想要回屋子,宋月華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們如願。
現在看來,自己沒必要去操這份心。
房子的事情宋月華可以不管,但是刑家村那邊,還是得有個交待。
這些時日,宋月華心中已經有了想法。
“唉……”
歎了聲氣,宋月華讓柳雪把段一刀給叫了過來。
“趁著年前,你去一趟刑家村。”宋月華道。
刑家村?
段一刀不解道,“可是有什麼事嗎?”
宋月華道,“打聽打聽,刑家村的裡正,還有柳雪大伯一家,你之前去過一次,這次儘量避人耳目。”
段一刀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本以為事情過去了,沒想到姑娘還惦記著。
不過那刑家大伯確實可恨。
段一刀道,“行,我帶個人過去,保準把事辦妥。”
宋月華低聲道,“此事,瞞著柳雪與白書。”
“這……”段一刀道,“會不會不太好啊?”
宋月華笑道,“師傅幫徒弟討債,怎麼會不好?”
有些事情,沒必要再在姐弟二人的麵前提起。
這樣一說也在理,段一刀點點頭道,“行。”
白書每天去學堂,柳雪忙完家務的空閒時間,也會跟著段一刀學兩招。
小瑜又要教學,又要上課,忙得不可開交,小玉也好不到哪裡去,白天念書練字,晚上回來還要練習刺繡。
劉石頭跟劉小綿剛進小班,小瑜特意在晚上的時候,給兄妹倆補課。
好在兩人也算努力,跟上進度是早晚的事。
據易夫子所說,大班進度分裂得比較嚴重,他打算明年按甲乙丙丁來分班。
像張如山跟謝瑜可以分為甲班,白書,小玉劃到乙班,周小虎,謝文武劃為丙班,小班的都歸為丁班。
學堂的事,宋月華還是很聽取幾個夫子意見的,這些事自由他們自己作主。
在小班,陳樹基本是月獎常客,隻有兩次失利,一次是藍彧,還有一次是宋大郎。
不出意外,明年這三人都可以升到丙班。
關於月獎,宋月華做了一下調整。
月獎隻在丁班執行,丙班以上,升班獎勵200文,升到甲班的學生,無需束脩,家中可免做工。
武學班那邊,雖然隻有兩個學生,也不能不當回事。
而且段夫子一直帶著人在外麵練武,那情況,不用看也知道。
又是泥又是水,不遠處還有個糞缸,長此以往肯定不行。
東山房屋那邊因為天凍,暫時停工。
宋月華打算等東山建好,讓武學班學生去那邊操練。
還有一個問題是,學堂內除了一根大木棍,還有一把自己的弓箭,連匕首都沒有一把。
好在暫時就兩個人,跟著段一刀學習拳法。
等到明年,再慢慢配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