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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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關,市院消化內科專門騰出一上午開科室會議,周平組的。

沈時序作為最優秀的弟子,自然由他主持會議。

周平把郵箱資料傳給他,理所應當由他投屏供大家討論。

到場差不多三十多號人,院長副院長,消化內科全體成員。

當時大家已經討論了很久的專業知識,正在中場休息喝水。

“嘉寶”兩個大字在幕布上閃爍起來。

“接啊沈醫生,反正休息呢。”

“真沒想到小沈還會給彆人存這樣的備注呢。”

穆清起哄得最凶。

沈時序料想陳嘉之無非就是說些沒營養的廢話,要麼就是說說貓。

果然打頭就是回家的廢話,雖然貓說了,但沒想到能帶著那麼委屈,那麼難受的調調,說你在就好了。

在場人先是愣了幾秒,低低笑起來,後麵那句征求“沈時序,你可不可以掛了”直接把氣氛推向高潮。

掛斷後,周平說朋友需要你先回去,下午請個假。

難得,眾人能在沈醫生寡淡的臉上看到那麼豐富的表情,他當然說不用,不過會議結束後,穆清主動說下午換個班?

沈時序沒客氣,交代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出倆小時,消化內科沈醫生有個嘉寶的事就在市院傳遍了。

回到國樾的時候剛剛下午四點。

26層安靜得像沒人,客廳茶幾上放著一本夾著書簽——《被討厭的勇氣》。

小傻子估計是看哲學開解自己,沈時序放輕腳步。

主臥傾瀉幾縷明媚的光打在深長的走廊,寬大的窗簾映襯著四四方方的大床,床上有微弱起伏的輪廓。

有了溺愛的媽便忽視冷酷的爸,貓貓眼皮子一翻一眨,拱進更深的懷抱。

本想離開,但模糊的囈語逸出。

“媽媽”

“我錯了”

拖鞋踩上木地板無聲無息,隨著靠近,不明朗的畫麵便變得清晰。

淺藍色的真絲被子亂亂地裹著,一截白皙精致的腳踝蹬出被窩。

或許是熱,胡亂翻動間,蓬軟的頭發掃過微蹙的眉心,陳嘉之鼻息急促,不停呢喃。

太小聲了,沈時序屈膝撐在床邊,緩緩附身聆聽。

“不要死我錯了”

“姥姥小姨”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很快洇進枕頭裡,變成一滴黑點。

“時序沈時序”

肺腑都在發緊,沈時序動作很輕,輕輕揉他發心,“在,我在。”身下潮濕的氣息噴上耳廓,沈時序俯得更近,指腹撫弄著他濕潤的眼尾,低聲說,“不哭了。”

似是夢中得到安撫,陳嘉之更加不安,顫動翕張的眼皮欲睜不睜,囁嚅的話音吐出唇縫。

“不要在一起。”

仍要憐愛輕哄的手懸在半空。

“不要跟你在一起”

這跟一耳光沒什麼區彆,原來,被需要的感覺是錯覺。

少頃,沈時序直起腰身,怎麼進來怎麼出去。

落地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陳嘉之迷迷糊糊翻了個身,餘光裡,走廊有燈光流進來。

客廳開了盞落地燈,沈時序坐在燈旁沙發上,蹺著腿,已經將那本《被討厭的勇氣》翻到了末尾。

“醒了?”聽到動靜的他抬眼看來。

貓也醒了,一個下犬勢做完後溜去陽台喝水。

陳嘉之什麼都不知道,揉著眼睛過去,“怎麼不叫醒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沈時序冷漠翻頁:“剛剛。”

“對不起,我睡著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陳嘉之想了想問,“你吃飯了嗎。”

“為什麼要道歉?”目光吝嗇,沈時序看著書頭也不抬地說。

不明白為什麼一覺睡醒關係還能降到比冰點更冰。

“是不是上午那通電話讓你在大家麵前丟臉了,對不起。”垂下的眼睫像一片烏雲,臉莫名熱,陳嘉之慢慢說,“忘記不能打電話的約定,對不起,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沈時序啪嗒一下闔上書,冷冷命令,“把頭抬起來。”

貓貓喝完水進來了,躍上了陳嘉之的懷裡,在兩人中,它顯然喜歡陳嘉之一點。

陳嘉之抬起頭來,灰藍色的瞳孔在昏黃的橘光下像汪清泉,又亮又澄明,“你彆罵我,真的不會再打了。”

直勾勾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沈時序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你委屈什麼。”

“沒有,真的沒有。”陳嘉之總是愛強調,用真的來加重表達的緊迫性,“明明說過不能打電話但是我還是打了,是我不對,我沒有委屈,沒有賣慘。”

客廳靜了靜,沈時序忽然問:“誰教你的總道歉?”

陳嘉之小聲說,“做錯了就應該道歉啊。”

都說小孩子記憶不好,其實小孩子什麼都記得。

陳霓反複扇他臉頰,歇斯底裡地吼,“做錯第一時間該乾什麼!!!”

“道歉!!知道嗎,道歉!!!”

哭到喘不上來氣,陳嘉之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道歉,胡亂求饒:“我錯了媽媽,下次我一定答上來,我會認真看的,我會認真讀的,我都會記下來,媽媽你不要生氣,不要打我。”

思及難受的曾經,陳嘉之抓著膝蓋,“你不要生氣,我以後真的不會打電話了,再給我兩個月時間,我馬上就會走,再也不會回來,我沒有在你麵前裝委屈,你相信我好不好。”

“陳嘉之!”沈時序陡然將書擲在了桌上。

“在、我我在。”

“你做錯了什麼要道歉,讓你道歉了嗎,我催著你回瑞士了嗎?讓你體檢不聽,一句不要打電話從元旦記到現在。”沈時序相當疾言厲色,“兩個月是嗎?當初不是說快則半年嗎?再也不回來?那你現在回來乾什麼?!”

“你沒對我說。”

“taffy?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一顆太妃糖能藏11年,為什麼不早點回來?”說到此,沈時序疲倦捏著眉心,“那麼會察言觀色為什麼不知道我問的是哪一句委屈?”

“下午在電話裡是不是問過你為什麼不高興,為什麼你會誤解成我讓你不要裝委屈?我什麼時候罵過你?什麼時候說過你讓我丟臉?”

“你車呢,人回來車怎麼不在?”跟訓孩子似的,沈時序看著他,“彆告訴我你把車弄丟了。”

明明兩個都是聰明人,但交流非常有問題。

“你又凶!你每次凶我都是這個表情,我怎麼說!!”陳嘉之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原來不是罵人,也不是趕他走,他捂住眼睛,“剛出門就撞車了,他也這樣凶我。”

貓貓不安,扒拉他。

“你說它會撒嬌才買的,你肯定很喜歡它,幸好它沒受傷,拍攝也沒有弄成明明我已經很小心了,為什麼還是撞車了,那時候你在就好了,我想給你打電話,我不是故意給你打電話的!”

“你說我是撒謊精,你也是騙子,騙了我這麼久,假裝聊天不拆穿我,你也一樣!他紅著眼睛,顛三倒四的抽噎,“沈時序,你比我還煩人!”

“有沒有受傷。”

“關你什麼事。”

不等陳嘉之反應,沈時序來到他麵前,從頭到腳掃視一遍,抬起他下巴仔細看了看,檢查沒事後,抽了紙巾蹲在他膝前給他擦臉,“為什麼當時不說。”

陳嘉之一把奪過紙巾,“就不說,氣死你。”

“車子怎麼解決的。”

“律師在處理。”

“知道追尾人信息嗎,他怎麼凶你了。”

“關你什麼事。”

還傲嬌著呢,沈時序瞧著他淚痕斑駁的臉,又好笑又心疼,裝得很嚴肅,“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發生馬上給我打電話。”

“車要修很久。”陳嘉之小聲嘀咕,“不會再發生了。”

“是什麼拍攝?”

“簽售會的拍攝。”

“自傳簽售會的拍攝?”

“是”

“什麼垃圾拍攝,連個司機都不安排來接?”沈時序相當不屑,“還拍什麼拍,不準去。”

陳嘉之急道:“有司機!”

“那為什麼不來接?”

陳嘉之偏開臉,“不認識,不讓他們接。”

臉色稍微好看了點,沈時序問,“拍攝重約沒有?”

“約了,在後天。”

後天早上8點手術,下午要坐診,實在擠不出時間。

沈時序看著他眼睛,“我讓司機送你去。”

沒這麼矯情,現在也冷靜下來了,陳嘉之搖搖頭:“不要。”

“那你開我車去。”

陳嘉之傻不拉幾地問:“如果我把你車也撞了怎麼辦。”

“人沒事再買一輛。”沈時序麵無表情,“人有事你肯定挨罵。”

“應該不會撞人。”眨巴著濕漉漉的睫毛,陳嘉之合理自我懷疑,“可能會撞車”

對牛彈琴。

算了,沈時序歎了口氣,起身時伸手把他頭發揉亂:“傻子,去換衣服。”

“煩死,連穿什麼都要管。”陳嘉之抱著腦袋嚷嚷,“管天管地管空氣,你是玉皇大帝啊!”

沈時序“嘖”了聲,伸手的動作看樣子要揪臉,“管天管地管空氣,就是沒管吃飯?”

怔愣一瞬,陳嘉之急急握住他手指,討好的仰起臉,“你不是玉皇大帝,你是沈時序,你管管我吧。”

“撒手。”

“我不。”

“那還不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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