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數秒,沈棠認真回說:“我不能答應你。如果仲恩想和我保持距離,我會尊重她。”
方念芝覺得意外也不意外,冷聲嘲諷:“這三年,你不是挺能忍嗎,裝得溫順聽話,怎麼現在真決定不裝了?”
沈棠笑了笑,平靜看她:“婆婆不是一直等著這一天嗎?現在可以儘情奚落我了。”
方念芝不怒反笑,環起胳膊走近:“看來,你說要離婚並不是氣話。”
見沈棠沒說話,她繼續:“你進葉家第一天我就和你說過,你就算流乾自己的血也捂不熱仲文的心。結果怎麼樣?”
沈棠輕扯嘴角,趁自己血還沒流乾,儘早脫身。
三年前訂婚儀式後,方念芝就開門見山邀她合作。方念芝直言,她手握葉家至高無上的權利,就必須時刻防著葉仲文。她要葉家所有人都站在她這邊,成為她的助力。
沈棠拒絕了。
為此,她被方念芝硬生生欺壓了三年。
見她如今一副失敗者的樣子,方念芝眼中流露出得意,突然微歎口氣雙手扶住她肩膀,換作語重心長地繼續對她說:“傻孩子,你現在認清事實還來得及。等你到我這個層次就會明白。男人,不過是我們女人的附屬品。男人隻可以令我們開心,沒資格令我們落淚。
“男人追求名利財富,為什麼卻要求女人賢良淑德相夫教子奉獻一生?男人能做大事,我們女人一樣也可以。感情到最後都不過是可悲的自我感動,根本就一文不值。”
沈棠沒有聽教的心情,回:“謝謝婆婆教誨。”說完就要走。
方念芝轉而握住她手:“沈棠,仲文不懂你,可是我懂。仲文是天之驕子,他不屑於任何所謂的真心,更不會懂你的付出和痛苦。在這個家,隻有我可以令你得到想要的東西。”
沈棠怔了怔,她知道這言下之意是什麼。
“你可以怎麼幫我?”她禁不住輕聲問。
“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從來不是比愛的有多深,而是憑誰的手段花樣多。如果你想要走進仲文心裡,你就要懂得怎麼駕馭男人這種動物。隻要你以後乖乖聽我話,我可以教你,教你怎麼讓仲文離不開你。”
沈棠相信方念芝有這個能力,但她現在心如死灰,更不屑於用任何手段,淡淡一笑:“不需要了。我真心決定離婚。”
“傻孩子,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放棄這麼好的舞台?”方念芝不解地瞪大眼睛,“多少女人窮極一生都進不了這個圈子,更何況是進葉家這種家門。
“就算你看透了,不要感情,還可以要錢要地位。比起感情,這些才是真真實實可以令你開心的東西。
“你不是愛捏陶那些嗎,我可以幫你成為比周曉有名百倍的陶藝家。到時,周曉連給你提鞋都不配,更不敢和你搶男人。
“等你擁有成就和財富,任何一個男人都可以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想想你這三年的付出,你就不想讓仲文也嘗嘗後悔的滋味嗎?”
沈棠胸口微微一顫,這一字一句都似鋒利的鉤子,將她心裡的傷口再一次勾開。
“我要付出什麼代價?”她紅著眼,直接問。
方念芝微微一笑:“我的目的很簡單,和仲文井水不犯河水。仲文的枕邊人,是我的人,就對我多一重保障。你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反而可以好好掌控仲文的心,何樂而不為。”
沈棠神色清冷地看著她,她有美貌,有魄力,有野心,是無數女人都想要成為的榜樣。她眼中充斥著對權利地位的**,令她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同樣身為女人,沈棠不得不承認她真厲害。
但沈棠心裡很清楚,這並不是自己想要成為的樣子。
現在,她隻想要離開葉家。
“你的意思我懂,我會認真考慮。”
方念芝鬆開她:“也好。你如果立馬答應,我反而覺得你會是一時衝動。”
“今天這番話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相信你。因為你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誰才是真心為你好。”
沈棠笑笑:“我知道,葉仲文不需要我的真心。”
方念芝滿意地點頭。
突然,有人敲門。
王嫂進來稟告:“太太,仲恩小姐回來了。還有少爺也回來了。”
方念芝點頭示意知道了,和沈棠一起去了客廳。
當著葉仲恩的麵,方念芝極不滿地對沈棠說:“以後不要再教唆仲恩,不然我不會放過你。”緊接著緊張地衝過去:“仲恩你去哪裡了,害媽咪好擔心。”
葉仲恩表情嫌棄地盯著方念芝:“媽咪,你對待集團掃地的大嬸都禮貌客氣,為什麼對嫂嫂卻這麼刻薄?”
方念芝哽住,臉色很是下不來台。
“我回房了。”葉仲恩一臉失望,經過沈棠麵前停下,“嫂嫂,對不起,我代媽咪向你道歉。無論她說了什麼你都不必放心上。”說完,衝上樓去。
“仲恩,你聽媽咪說。”方念芝紅著臉追了去,經過沈棠麵前不忘和她眼神交彙幾秒。
沈棠立在原地,還在感歎方念芝演技真好,就見葉仲文朝自己走過來。
葉仲文今天戴著咖色細框眼鏡,棕色雙眸浮著一層溫柔笑意,令人看不到那裡麵真正的銳利鋒芒。
現在,她清醒得很。
沈棠和他視線相交,溫柔什麼的,隻不過是他一貫的偽裝。
“路上累不累?”葉仲文清清淡淡一笑,音色勾人。
“還好。”沈棠回以一笑。
葉仲文挽過她手:“晚上隨我去參加一個陶藝展。”
沈棠怔了怔,葉仲文極少帶她參加公眾活動。
至今為止,她這個葉太太對外仍保持著神秘感。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她小心翼翼地婉拒,立馬感覺手被更用力地握住,痛得她禁不住蹙眉。
“去吧。”葉仲文眸色一沉,嘴角勾著陰森的笑,周身湧動著不容被拒絕的駭人氣息,“你喜歡陶藝,正好去散散心。”
沈棠怔在那裡,覺得空氣也突然變得沉重。
她把手抽離,點頭:“我去洗澡準備一下。”
“等一下。”葉仲文叫住她,重新溫柔提醒說,“穿我送你的那套粉色禮服。另外,你忘在穿衣鏡那裡的結婚戒指記得戴上。”
沈棠心裡咯噔一下,不發一語。
下一刻,葉仲文動作輕柔地將她耳邊碎發挽向她耳邊,指尖有意無意地觸到她冰冷的耳廓,眼中寒光明目張臉地宣示著權威。
“戴我送你的那副無框眼鏡,我不喜歡你不戴眼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