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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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這種職業,葉伊赫可以保證自己和它八竿子都打不著,基本就是現實中沒親眼見過的程度。

他接觸過最接近神職人員的一次經曆,可能就是大學寢室有陌生同學敲門來問他對基督教感不感興趣,然後被他婉拒……

在科學唯物主義兼拜神實用主義的土壤下,葉伊赫也很難定論對方到底能不能在學校裡成功壯大教團。

要說還是影視作品裡見過的各種神父比較多,但眼下他能立刻想起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神父角色……竟然是型月作品裡的麻婆,一個真名叫言峰綺禮的愉悅怪。

上次是逃犯,這次是神父……這可真是解鎖新職業體驗了。

然而他對宗教這種東西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不過在這種時候,通不通的好像一點關係也沒有,畢竟他壓根沒法開口說話。

可以確定的是距離上次車禍越丨獄的時間並沒有過去很長,這點能從腦袋上依舊在隱隱作痛的傷口感知出來。

隻短暫恍神感慨了片刻,葉伊赫便集中精神應付眼前的情況。

這裡原本是一處集市口的空地,此刻擠滿了前來領取救濟粥的貧苦人民,麵黃肌瘦,眉心拱起的每一條皺紋裡都寫滿了愁苦——但他們的神情依舊是充滿希冀的,為這一排擺開的粥桶。

雖然剛才瞥一眼粥發現湯湯水水的,讓葉伊赫還以為這是隻放了點米湊合煮的稀粥;但現在仔細聞起來,總感覺麵前分給他的粥桶裡泛著一股奇妙的乳酪味道……放了奶製品在裡麵?

兩旁站著與他身穿相同服飾的神父——全身都是肅穆的黑,立領也是一絲不苟的貼著脖頸,胸前佩戴十字架吊墜——正神情認真的給麵前排隊的人員布施粥。

而葉伊赫的右手也仍然握著勺柄,此刻見到老嫗在感謝完走開,後麵有另一位老人顫巍巍跟上後,當即動手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照著其他神父的架勢,有模有樣地乾起了布施的事情。

雖說他們多少都會向信徒回些祝福的話,但葉伊赫發現自己不說好像也沒什麼關係,就索性假裝自己是個沉默寡言的舀粥工具人。

鑒於他露出微笑反而惹來那位毛子兄弟震怒的經曆,這次葉伊赫做好表情管理,全程都繃著臉乾活,緊抿的嘴角絕不往上彎半度。

如果這次幫忙打粥就算是做完好事,那可真是太輕鬆了,他可以這樣做一天。

由於緯度太高,俄國的天暗得非常早。葉伊赫打完分給他的粥桶沒過多久,太陽就迅速落山了,又有個年紀頗大的神父過來招呼他們快點跟上。

他身穿黑色的長袍,腦袋上卻戴著一頂有長長白色披巾的圓筒帽,乍一看就像是修女的性轉版本,讓從沒見過這種裝束的葉伊赫稀奇得偷瞄好幾眼。

“乳酪粥都分完了嗎?很好,”對方的語速不緊不慢,聲音偏輕,透著一種極有韻律的味道,“辛苦大家了。若是天父在此,想必也會讚賞你們的,隻因你們做了正確的事情。”

“走吧,現在也快到我們用餐的時間了。”

對方的地位要比他們高,其餘人都在應聲道謝後麻利地收拾起自己身前的空桶,有條不紊地跟在那位神父身後。

葉伊赫慢半拍地跟著照做。

雖然他不了解這個宗教,但他了解信徒。這幫家夥或許可以接受彆人不信仰他們的宗教,但絕不接受對方故意在他們麵前做出哪怕一個錯誤的流程或儀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分分鐘變成聖戰。

眼下,他身邊就圍著七八個信徒中的信徒。

幸好這些人裡似乎沒有和原主熟悉的,等葉伊赫抬著空桶一直走到教堂門口,也沒有誰來特意和他打招呼,說些閒聊的話。

就是這一趟把他累得不行。

憑這具身體的體力遠沒達到及格線,單走八百米都不一定能堅持下來,現在卻要他抬一個不小的實心木桶走八百來米,實在是有些難為人了。

好在和他一起分粥的人裡也有體力不那麼好的,戴白帽子的神父也配合得走走停停,才讓他有機會喘過氣來。

話說回來,隻是分粥給百姓不算做完好事嗎,他怎麼還沒有收到係統結算通告?

葉伊赫最後跟著他們來到一座規模不算大,但建築風格十分華麗的教堂,淺藍色的圓穹頂建築總能讓他聯想到印度那邊的寺廟,但最頂上卻是以十字架收尾。

他仰頭認真端詳了片刻,發現這個十字架橫杠的上方和下方還各多出了短斜的一杠,不是最常看到的那種橫豎交叉而成的十字架。

包括橫杠本身兩邊的末端,也都各有一道短促的豎線。

有種好像來到了基督教,似乎又不是基督教的微妙感……但這種疑問就算能說俄語,葉伊赫也不好問出口。

他跟著這些人繼續來到雕花刻像的教堂大門,並且進門前還要先將拇指、食指與中指的指尖並攏,在胸前畫一遍十字後鞠三次躬——至於其他人可能還默默禱告了些什麼,葉伊赫是一概不清楚的,他能比照著做完就不錯了。

“神甫大人。”

葉伊赫看到教堂裡麵有和他穿著相同服飾的青年,在見到白帽子神父後立刻欠身問安。

而隻有正在整理東西的一些人會向他們欠身問安,但稱呼的是“大人”;裝束也與他們不同,是有著寬大袖子的月白色不開襟襯衫。

這麼看起來,他應該不是神父……或者說是神甫?葉伊赫跟在最後麵默默思索,順帶觀察周遭有沒有需要自己做好事的對象。

他其實不關心到底是神甫或神父,一直跟著走些繁瑣又稀奇古怪流程的他更願意快點做完好事,把這些東西還給真正信仰它的原主。

這座教堂內的裝飾比從外麵看還要花樣繁複,正中央一排列滿了大型的人物銅版畫像,其餘牆上也掛著各種各樣的油畫——除了聖母瑪利亞和耶穌受難像太過知名,其餘的葉伊赫一個也認不出來。

這簡直就是真正的抓瞎,堪比一隻哈士奇蒙混進狼群裡。

靠左一側的牆邊還有個擺在那不知道用處、但看著就很值錢的雕花大金杯,它後麵的紅木桌上則放著兩塊碩大的麵餅,其上插有幾根正在燃燒的橙色蠟燭,同樣意義不明。

等跟隨人群好不容易挪到寬大的餐桌前,以為自己終於能吃上飯的葉伊赫又被迫在神甫的帶領下站在那堆麵包、甜菜湯和土豆前,進行三遍的餐前禱告。

肚子已經餓癟的葉伊赫:…………算了,這教他是信不了一點。

他隻能又等著這漫長的禱告詞念完,才被允許在特意點有燭台的桌前坐下,開始就著冷菜湯吃硌牙的乾麵包,配菜隻有放了幾根蘑菇的土豆泥,鹽還撒超多。

……總而言之兩個字,難吃。

不怪原主的體質這麼差,換他來他也會瘦十斤。

就這,葉伊赫還看見其他人都吃得超級香,甚至小聲的誇讚起來。

“上帝呀,甜菜湯裡有放牛奶,真是美味極了。”

“土豆泥裡的橄欖油也加得真是慷慨啊,感謝仁慈的主教大人。”

“今天的麵包一定是在揉麵粉時加了雞蛋才能讓它這麼鬆軟,我百分之百肯定。”

“等明天齋戒就吃不到這麼好的食物了,真是悲傷得令人想要落淚。”

“是啊是啊。”

喇嗓子到實在咽不下去,正捏著麵包旁聽的葉伊赫:…………

不是吧,明天的飯還能更難吃??

煎個雞蛋、炒道土豆絲端上來也行啊,這隻有麵包配土豆的,越吃越心酸……廚師要是不會可以換他來炒。

勉強吃完這頓在他眼裡壓根不算晚飯的晚飯,葉伊赫又不得不跟著起身再進行三遍餐後禱告,才被允許回到宿舍。

全程他都沒找到需要自己做好事的目標,但係統又確實沒有發起結算,隻能繼續待在這裡。

原本葉伊赫還擔心找不到宿舍該怎麼辦,好在這裡是單間宿舍,而他走過屬於自己的那扇門時有人輕拍了他肩膀提醒,“嘿西裡爾,我想你知道走過頭了。”

“西裡爾,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晚餐也沒有吃多少。”另一個人開口道。

“哎喲,但願不是犯了熱病。”

“可憐的西裡爾,他今天為了布施可是在寒風裡站足一整天呢!”

往他這邊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被強行禁言的葉伊赫隻能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便離開眾人回到了那間掛著名牌的宿舍。

裡麵的擺設非常樸素,但整體看上去十分乾淨整潔,連床上鋪的被褥都是新的。

所以這具身體的名字是叫……西裡爾?

不過,葉伊赫覺得逃犯——也就是原主用假名的概率還是大一些的,為了防止被警方追捕到。

雖然他覺得對方會躲進教會裡來這個決定真有夠劍走偏鋒的,也不知道主教會不會怪罪人褻瀆了神聖場所。

熄了燈後,整座教堂就徹底陷入了寂靜。

但找不到好事完成,晚餐又沒吃飽,沒有空調的宿舍還冷得要命,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葉伊赫索性翻身下床穿衣服,躡手躡腳的出門。

人確實沒感冒,但肚子餓得不行,為了這位西裡爾的身體著想,他高低也得去廚房炒盤土豆絲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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