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蜂窩煤了，狀如蜂巢，通體烏黑，其上布滿了均勻的小孔，大小形狀皆與他昨日所繪一般無二。
他細細打量著這蜂窩煤，心中暗自點頭。
這匠人手藝不錯，分毫不差地還原了他的設計。
他隨手掂了掂，分量也合適，既不會過輕易碎，也不會過重不便搬運。
“走，去試試。”秦羽眼中閃過一絲期待，徑直走向院中。
家丁連忙跟上，在院中生起了一個小火堆。
秦羽將蜂窩煤放在火堆上，靜靜地觀察著。
不多時，蜂窩煤便燃了起來，細小的火苗從孔洞中竄出，像是一群跳躍的精靈。
秦羽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這蜂窩煤燃燒得比普通的煤塊更加充分，火焰也更加旺盛，而且幾乎沒有黑煙冒出。
他心中暗喜，看來這蜂窩煤的設計確實可行。
他命人取來一壺水，架在火堆上燒。不一會兒，水便開了，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秦羽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蜂窩煤的熱效率果然很高。
“王爺神機妙算！這蜂窩煤真是個好東西！”家丁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讚歎道。
秦羽淡淡一笑，心中卻思緒萬千。
這蜂窩煤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隻是利用了空氣的流動和燃燒的原理。
蜂窩狀的結構可以增加煤塊與空氣的接觸麵積，從而提高燃燒效率。
而孔洞的設計則可以使空氣在煤塊內部流通，促進燃燒的進行，同時減少黑煙的產生。
“這東西，可不止是暖人這麼簡單。”
秦羽望著燃燒的蜂窩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他心中已經有了更深遠的打算。
這蜂窩煤不僅可以用來取暖，還可以用來做飯，甚至可以用來燒製瓷器、冶煉金屬。
如果能夠大規模推廣，將會對百姓的生活產生巨大的影響。
他轉頭看向家丁，沉聲吩咐道：“去，將這蜂窩煤的製作方法記錄下來，然後秘密尋訪可靠的工匠，加緊趕製一批出來。記住，此事要絕對保密，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是，王爺！”家丁領命而去。
秦羽仔細吩咐完家丁，轉身的同時便毫不遲疑地揚聲道：“備馬。”
霍木被嚇了一跳，忙不迭應下，心下卻忍不住嘀咕：王爺這幾日倒像換了個人，先前成日呆在府中，半步不出，如今卻接連出門。
片刻後，秦羽換上了一身簡潔利落的玄色衣袍，翻身上馬，動作利落得仿佛與這匹駿馬融為一體。
一路奔行，不多時便已抵達宮門。
守門的侍衛剛欲行禮，卻見秦羽麵容冰冷，未等他們開口詢問，便已策馬進入，留下一句淡淡的“通報皇上，八賢王求見”飄然而過。
守衛們麵麵相覷，隻覺今日的八賢王氣勢格外駭人。
……
不多時，秦羽便已立於禦書房外。
小太監正欲通報，裡頭卻傳來雲墨染清脆悅耳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秦羽跨步而入，一抬眼便看見雲墨染端坐於案後，手中批閱著奏折。
她今日穿著一身明黃色的龍裝，更襯得她肌膚勝雪，眉目如畫。
雖是女子，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臣見過皇上。”秦羽低頭抱拳。
雲墨染放下奏折，抬眸看向秦羽，眼中帶著幾分探究：“八賢王今日怎麼有空進宮？可是有什麼要事？”
自從科考風波之後，秦羽便鮮少進宮，連帶著永安公主的課業也一並擱置了，這讓雲墨染頗為不解。
秦羽微微一笑，從袖中掏出一張繪滿蜂窩煤結構圖的紙張，遞上前去：“臣偶然得一物，名曰蜂窩煤，或可解百姓燃眉之急，故特來獻於皇上。”
雲墨染接過圖紙，細細端詳，眉宇間漸漸浮現出一絲驚訝：“這蜂窩煤？形狀倒是奇特，上麵密布小孔，真如蜂巢一般。它有何妙用？”
秦羽仿佛早已料到她會如此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此物較之尋常煤炭，燃燒更充分，火力更旺盛，且煙塵極少，更兼製作簡易，成本低廉。百姓可用其取暖、炊事，甚至用於陶瓷焙燒和金屬冶煉，實乃利國利民之物。”
他語氣平靜，但眸中那抹自信的光芒卻難以掩飾。
“竟有如此神奇之物？”雲墨染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又帶著幾分審視地看向秦羽，“你……當真隻是偶然所得？”
秦羽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皇上不信臣？”
雲墨染被他這似笑非笑的神情弄得有些捉摸不透，隻得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朕並非不信你，隻是……你向來不理俗事，如今卻突然研製出這等實用之物，著實讓朕有些意外。”
“臣雖不理俗事，卻也並非無心於天下。”
秦羽語氣淡淡。
“臣研製此物，隻為能讓百姓少受些寒冬之苦，也算是不負八賢王之名。”
雲墨染被他這番話觸動，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
她凝視著秦羽，目光中多了幾分欣賞和讚許：“你做得很好。這蜂窩煤若真如你所說那般神奇，定能造福萬民。隻是……你進宮來，應該不僅僅是為了將此物獻給朕吧？”
秦羽微微抬起頭，清俊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他緩緩開口，語氣不急不緩，帶著獨屬於他的從容與疏懶：“陛下，微臣今日雖是獻上這蜂窩煤，卻還有一番所求。”
這聲音不高，卻帶著幾分吊人胃口的漫不經心。
雲墨染眉頭微蹙，杏目流轉間，不由得在秦羽麵上多停留了片刻，仿佛要看透他這張波瀾不驚的臉背後，究竟藏了多少貓膩。
秦羽輕笑著繼續說道：“微臣並非想邀功，而是想借此物，奏請陛下以此為契機，於市井之間推廣格物之學，讓賢者能有所施展，不拘一格。”
他說得輕巧，尾音還壓了一絲戲謔。
這副“打蛇隨棍上”的姿態，登時讓雲墨染柳眉微挑，眸子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惱，卻很快被她壓下去，化作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