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沈燃都沒有半點兒疾言厲色。但聲音裡那種簌簌落雪般的冷冽與殺機散在空氣中,總是令人情不自禁膽戰心驚。
很難懷疑他話裡的真實性。
哪怕這件事看起來很瘋狂。
雷衝瞳孔微縮。
他莫名就感到有些心驚肉跳,聲音也不像以往那樣有氣無力,而是不自覺的帶出了隱隱約約的緊迫感:“陛下,其實你沒必要如此,我們可以先談談。”
“沒什麼可談的。”
“朕這輩子,最恨威脅。”
雖然沒有流血,但斧子的鋒刃已經在鐵牛脖子上壓出一道異常明顯的凹痕,沈燃道:“一。”
鐵牛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起初他試圖靠著蠻力掙開沈燃,然而很快他就發現,這個看起來並不算強壯的青年,力氣竟然也大的驚人。
不過饒是如此,鐵牛也沒泄氣。
而是瞪著眼睛,甕聲甕氣的道:“狗皇帝,有本事你就快動手!有那小兔崽子陪葬,老子不虧!反正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二哥,你閉嘴!”
雷衝臉色變了。
但他還是沒有示弱,而是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陛下,你這招騙騙彆人也就算了,騙我可不行,你要是真的不在意那小子,大可以派兵圍剿,何必自己親自來冒險。”
“在意他,和任你談條件是兩回事。”
沈燃懶懶道:“你覺得,如果今天被你抓住的是朕本人,難道朕就會任你予取予求?無條件答應你的一切要求了?”
雷衝一怔,小眼睛裡閃過複雜的光。
斧子繼續向下壓,鮮血不斷從鐵牛脖子上的傷口中溢出來。
沈燃輕笑了一聲,接著道:“二。”
眼神太冷冽。
笑聲太譏誚。
瞧不出任何演戲的痕跡。
也沒有任何打算停下來的意思。
作為一個暴君,沈燃名頭最響亮的一個地方就在於喜怒無常,即上一刻可以跟你言笑晏晏、親如兄弟,下一刻就能毫無壓力的拔劍殺人。
“三”字出口的一刹那,雷衝驀地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
他竟“噗通”跪在了地上:“陛下,你把我二哥放了,我們願意投降。”
除了沈燃,雷衝這一跪驚呆了在場所有人。
好幾個嘍囉兵手裡的兵器都沒有拿穩,“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鐵牛更是暴跳如雷。
他哇哇大叫起來:“雷衝,你這是要乾什麼?咱們爺們兒,豈能給這狗皇帝下跪磕頭!你趕緊給老子站起來!老子可不是個貪生怕死的鼠輩!”
說到最後,這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氣的連聲音都顫了。
雷衝苦笑了一聲道:“二哥,事到如今,我就把心裡話都跟你說了吧,你也知道,我本來是到盛京參加武舉的,隻是因為沒錢買通考官,結果名落孫山,後來還不小心犯下了人命官司,這才落在咱們山寨。但我其實還是不想當土匪的。”
鐵牛愣了好半天。他仿佛根本就不能理解雷衝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給老子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