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裡像是願意為他作證的眼神?
倒更像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沈燃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唇角。
他轉過頭,對著趙元琅笑了下,懶懶道:“也真難得你能夠言而有信,既然如此,那你還不跪下磕頭?”
可能是沈燃的態度太慵懶太漫不經心,屈辱感也要比預料之中來得更加猛烈。
趙元琅依舊直挺挺的站著,沒動。
向仇人屈膝,比殺了他還要讓他更難受。
沈燃揚了揚眉,淡淡道:“原來你也不過是個……”
話還沒有說完,薛念忽然道:“我來跪。”
說完,薛念不等任何人回答,乾脆利落的跪下,俯身叩首。
這操作無疑驚呆了所有人。
包括趙元琅。
然而他並不領情,他隻是覺得很荒謬:“薛子期,我早說了,你要討好狗皇帝,就彆來我這裝好人,這算什麼?大可不必吧。”
謝長寧跑過來拉住他,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元琅,你不要說了,先跟我走吧。”
剛才薛念趁著拍他肩頭的功夫,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意思是讓他先帶著趙元琅離開這裡。
趙元琅皺了皺眉:“我不走。”
此言一出,謝長寧的臉色也不禁沉了下來:“元琅,之前我那麼反對都沒人聽,這是你自己同意,要跟陛下比試的吧,還非讓我來做什麼公證人,如今比試你又沒贏,難道你還真要出爾反爾不成,那你把我置於何地?”
趙元琅一字一頓的道:“我沒有出爾反爾,我說了任他處置。”
謝長寧小聲道:“那陛下讓你跪,你怎麼不跪?”
趙元琅沒說話。
知他難堪,謝長寧趕緊補充道:“當然,我也理解你的心情,你不願跪,那不跪就不跪,但你總要給彼此個台階下吧,你留在這讓大家怎麼收場?”
趙元琅抿了抿唇,還是沒回答。
但他目光落在了薛念身上。
薛念仿佛有感應般轉過頭來:“你在擔心我?”
趙元琅本來還在猶豫,聽見這話臉色驟變,像是吃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他把拳頭握的咯咯直響,誰也沒理轉身就走。
謝長寧急匆匆跟了出去。
屋內頓時隻剩下沈燃和薛念兩個人,薛念依舊跪在地上沒起來。
沈燃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底情緒變幻莫測:“薛子期,你是當真燒糊塗了不成?現在這樣,就隻會讓自己裡外不是人。”
須臾的沉默後,薛念澀然道:“我既不能真心對你忠誠,也不能堅持站在元琅那邊,這樣舉棋不定左右搖擺,就算最後真的裡外不是人,那也不過是我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說到這裡,薛念抬頭道:“可是有些話,臣今日實在是不吐不快。”
最後幾個字語氣鏗鏘,隱現崢嶸。
沈燃靜靜看著他,神情之中瞧不出喜怒:“什麼話?”
薛念道:“陛下是一國之君,如果你真的僅僅是因為受到奸臣蒙蔽,而不慎做出了錯誤的判斷,那你所說的那些話或許的確有些道理。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陛下不能做到永遠不犯錯,臣也不能。可問題是,陛下當真是受人蒙蔽了麼?沈燃……你敢不敢拍著自己的良心說一句,你究竟是受人蒙蔽,誤判冤案?還是親疏有彆,罔顧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