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實在是把這個女兒保護的太好了。導致薛嫵實在太天真,也太古板。
然而也正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卻會在發現沈燃受傷的時候叫人悄悄找來藥水和布條給他。
雖然東西沈燃從來都沒有用過,那時候他戒備心極強,不可能輕易接受其他人送過來的東西,但事情他其實也是記在心裡的。
從小到大,他能夠得到的關懷都實在太少了,所以哪怕就隻有一點兒,他也不會忘。
他的確卑鄙。
他也承認自己卑鄙。
但他不是下流。
少年略帶嘲諷的聲音打斷了沈燃的思緒:“怎麼?陛下該不會是說不出話來了吧?”
沈燃麵無表情的垂眸,看著趙元琅的眼睛:“因為……”
才剛說了兩個字,旁邊忽然有人接話:“因為當時是我請求陛下幫個忙。”
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而且傳來的位置也很奇怪,聽得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
沈燃、趙元琅和謝長寧不約而同循聲望過去,果然見到一個紅色的影子從窗外跳了進來。
是薛念。
雖然不知道薛念怎麼找過來的,但已經緊張了整整一天的謝長寧還是又驚又喜。
生怕沈燃和趙元琅攔著,他也不等薛念發問,就忙不迭跑過去,然後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沈燃和趙元琅比試的事情全對薛念說了。
薛念沒說話,就隻是靜靜聽著。
沈燃和趙元琅神色各異,但誰也沒有什麼表示。
房間內的氣氛在謝長寧的敘述下變得凝滯起來。默然片刻,薛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寧……今天的事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處理吧。”
此時薛念臉色依舊很蒼白,並不見往日的紅潤。月光照在他臉上,有種令人心驚的破碎感。
謝長寧有些擔憂的道:“少將軍,你的身體……”
薛念搖頭道,淡淡道:“無事。”
話音落下,他越過謝長寧,在沈燃和趙元琅麵前站定,低聲道:“元琅,你不必懷疑陛下這話的真實性,想必你也可以看得出來,我與陛下……從前還沒有這樣水火不容,所以當時……是我去請他幫忙想個辦法。事到如今,他的責任的確是不可推卸,但他曾經也真的幫過趙將軍。”
這話半真半假,除非當事人,否則很難分辨。
莫名的寒意從指尖躥上來,趙元琅的拳頭握緊又鬆開。
須臾後,他嗤笑了一聲,黑白分明的眼睛盯住薛念:“放心,我趙元琅不是那種輸不起的人,就算今天你不過來給他做這個證,我也不會言而無信。”
房間中的利器全都被謝長寧收起來了,趙元琅環顧四周,連個瓷片也沒發現,便向著沈燃伸出手:“是你贏了。這條命給你就是,從現在開始,無論你要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再還手,也不會反抗。”
沈燃並不意外薛念會找到這來。
除非薛念一直都沒醒過來,否則這事兒也不可能瞞得過對方。但他的確很意外薛念竟會幫自己作證。
因為這麼做無疑等於徹底把趙元琅逼到了死胡同,以薛念的個性,能夠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匪夷所思。讓人摸不清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沈燃沒回答趙元琅的話,他抬眸向著薛念望了過去。
薛念也正看他。
由於臉色蒼白,反而更襯得薛念瞳孔深黑,像是一汪不見底的冷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