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安陽在袁濟舟跟前時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如今還是袁濟舟第一次體會到這個人的狠辣之處。
他本來還以為紀安陽絕對沒有這個膽子,就是想嚇唬嚇唬自己。
可萬萬沒想到——
對方說埋,竟然就是真埋。
土埋到膝蓋的時候,袁濟舟還有心情大聲咒罵紀安陽和他爹,埋到腰的時候,他氣焰全消,已經忍不住開始求饒了,等埋到胸口,袁濟舟嗓子都喊劈了。
鋪天蓋地的恐懼席卷而來,幾乎如潮水般將他淹沒。
倘若不是沒辦法動彈,他恨不得當場給紀安陽跪下。
袁濟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道:“安陽,安陽啊!看在本侯從前對你父子還算不薄的份上,你就饒了本侯這一回吧!是本侯錯了!從前全都是本侯錯了啊!”
“錯了?”
“哈哈哈哈哈哈!”
寒光閃閃的匕首閃過袁濟舟的眼睛,紀安陽有些愉悅的大笑起來:“原來侯爺還知道錯?”
他拿著匕首在袁濟舟麵前晃來晃去,搖頭歎息道:“可惜啊,晚了。”
袁濟舟看著紀安陽手中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隻嚇得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他目光移到紀安陽那張滿是笑意的臉上,低聲喃喃道——
“你瘋了!你瘋了!”
“是,我的確瘋了!”
紀安陽饒有興致的道:“在侯爺這種人麾下當差,不瘋才是不正常。”
袁濟舟:“……”
“你怎麼敢?”
“你怎麼敢……”
袁濟舟強撐著提起最後一絲氣勢想震懾紀安陽:“你殺了我,忠勇侯府不會放過你的!我外甥齊王也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你就要給我陪葬!你滿門都要給我陪葬——啊啊啊——”
“啪——!”
巴掌落在皮肉上的聲音響起。
紀安陽鬨著玩似的一巴掌,威力也比袁濟舟盛怒之下打出的一巴掌要強的多了。
袁濟舟驚叫一聲,當即口鼻躥血。
紀安陽欣賞著他那張帶著的臉,心裡當即升騰起一股有怨報怨的快感。
“侯爺,你怎麼總是說這樣愚蠢到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他用手將袁濟舟臉上的血抹開,眼裡閃過一絲戲謔的光:“他們為什麼不放過我?侯爺,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是你的親信啊,我爹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我有什麼理由害你,我哪裡敢害你啊,你這麼想,難道其他人不會這麼想?就算你死在這大牢裡,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此言一出,袁濟舟咽了口吐沫,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了。
他有些崩潰的大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想怎麼樣?”
紀安陽笑起來:“這還不明顯?當然是讓你死了!”
說著,他冷冷環顧四周——
“都在這愣著乾什麼?”
“趕緊填土,好生送侯爺上路!”
眾人答應一聲,重新開始填土。
袁濟舟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此時此刻,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了。
如果紀安陽是乾脆利落的一刀殺了他,那他想害怕也沒功夫,然而這種填土方式卻猶如慢刀子割肉,一點一點將他的恐懼激發出來。
他在連日折磨之下本就所餘不多的理智如高樓驟然傾頹,崩潰的一塌糊塗。
求生的欲望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強烈過。
袁濟舟瞪著眼睛,歇斯底裡的大喊道:“安陽!紀安陽!”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饒了我吧!”
“隻要你能饒了我!讓我乾什麼都可以啊!”
此時他仿佛成了一隻任人宰割的畜牲,從前那些高高在上的優越感全都消失不見了,隻餘下撕心裂肺的恐懼和哽咽。
紀安陽擺了擺手,令填土的人暫且停下:“真的乾什麼都可以?”
袁濟舟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拚命點頭:“對對對!什麼都可以,什麼都可以的!”
紀安陽用匕首拍了拍袁濟舟的臉。
袁濟舟冷得一哆嗦。
緊接著就聽紀安陽緩緩道:“那侯爺先學兩聲狗叫來聽聽吧。”
袁濟舟愣了愣,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堂堂一個忠勇侯,怎麼可以學狗叫?
哪知道隻這一愣神的功夫,紀安陽竟然就變了臉色。
他冷冷道:“接著埋!”
再埋就要到脖子了!
袁濟舟心裡忽悠一下子,頃刻間嚇得出了滿頭的冷汗:“我叫!我叫!”
說著,當即“汪汪汪”,“汪汪汪”的叫了起來。
紀安陽哈哈大笑。
笑夠了,他命令道:“再大喊三聲我是狗。”
冷汗順著額頭滾滾而下,但這回袁濟舟卻片刻也不敢耽擱,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大喊了三聲“我是狗”!
紀安陽伸手摸了摸袁濟舟的頭,笑道:“乖,現在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回答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