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5章 夜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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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鳳宮。

“什麼!?”

柳如意“啪”的一拍桌子,力氣用的太大了,手上尖銳的護甲在桌案上留下幾道清晰的劃痕:“陛下竟然和薛嫵那個賤人一起去了清露池,他們要乾什麼!?”

入畫嚇得一哆嗦,“噗通”一聲跪下來:“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說是息怒,但怎麼可能息怒。

雖然皇帝和嬪妃的沐浴之所是分開的,但到底要不要分開,還不就是沈燃一句話的事兒。

隻要想到沈燃和薛嫵一起洗鴛鴦浴的情形,柳如意就氣得渾身直發抖,連那張素來溫柔美麗的臉都隱隱有些扭曲了。

她自進宮以來,就一直獨得盛寵。

沈燃對她的縱容寵溺是連她自己都預料不到的程度。

她故作大度,勸沈燃去彆的妃子那裡過夜,自己則偷偷臨窗流淚,本意隻是勾起沈燃的愧疚和憐惜之情,卻沒想到沈燃自此真的就不再召幸彆的妃嬪。

哪怕她勸的狠了,沈燃會去其他妃子的宮裡略坐一坐,也從來都不留宿。

她隨口跟沈燃說一句,聽說“哪哪的水果好吃”,基本上第二天這水果就能出現在她的桌案上,如果第二天沒有出現,那第三天也絕對會出現。

她叫人去喊沈燃,不管理由是什麼,甚至根本不需要理由,隻需要說一句“貴妃娘娘想陛下了”,那彆管沈燃正在乾什麼,肯定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麵前。

她提起自己父親膝蓋不好,說想請禦醫給診治診治,第二日沈燃不但派了禦醫過府去診治,還直接下旨,允柳士莊“見君不跪”。

樁樁件件,數也數不完。

可是如今呢?

沈燃有幾日沒踏進她的棲鳳宮了?

連她身體不適都沒來過。

不但自己不來,還不許她家人進宮探望。

在這後宮中,沒有了帝王的寵幸與踏足,再華麗的宮殿,也與冷宮無異。

雖說往昔盛寵風光未褪,她父親柳士莊權勢仍在,如今內務府也不敢拜高踩低,轉頭肆無忌憚的去討好薛嫵,可往日裡那些獨她一份的用度哪去了?

那些向來難得的水果呢?

明明從前都隻會緊著她,如今竟然直接以皇後的名義分給六宮,就說昨日才進貢上來的櫻桃吧,她堂堂貴妃,竟然隻分到了兩顆。

兩顆。

以往就是一碗一碗的吃也不嫌多。

她氣不過暗示宮女去問,結果過來送櫻桃的太監竟然皮笑肉不笑的說皇後作為國母隻得三顆,她作為貴妃也不好僭越。

僭越。

那個下邊挨了一刀的狗東西,懂得“僭越”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嗎?

入宮多年。

見慣了沈燃對彆人殘忍,隻對自己一人溫柔,柳如意還是第一次切切實實的體會到沈燃的殘忍之處。

他不僅厭棄她。

還要毫不掩飾,明明白白告訴她——

他厭棄她。

往昔點滴湧上心頭,與現在形成鮮明對比,柳如意死死咬著下唇,幾乎咬出了滿嘴血腥味。

本來屬於她的一切,如今就要被一個故作清高的賤人奪走了嗎?

她不甘心!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甘心!

她痛恨沈燃,這個男人將她捧上雲端,卻又在她幾乎要淪陷的時候移情彆戀,讓她狠狠跌下。

她更痛恨薛嫵,痛恨對方的橫刀奪愛!

這個賤人什麼都要搶她的。

搶她的皇後之位,現在還要搶沈燃對她的寵愛!

她一定要這個賤人不得好死!

…………

薛嫵感覺自己最後好像在水池裡暈了過去,她墮入迷迷蒙蒙的綺夢中,與心上人交頸纏綿,遲遲無法醒過來。

不知過了多久,再睜眼之時眼前已經是明黃色的帳頂。

片刻的迷茫後,恍惚中憶起水池裡的荒唐景象,憶起她自己近乎戰栗的喘息與哽咽聲,薛嫵頓時心裡一突,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絲綢錦被自身上滑落,薛嫵微微側頭,看到了睡在旁邊的沈燃。

他還沒醒。

睡著之時褪去了攻擊性,眉眼在燭火搖曳中竟似極了江南三月的瀲灩晴波,依稀有些當初模樣了。

薛嫵下意識伸出手,在距離沈燃臉頰不過毫厘的位置,一點一點的、仔細描繪著對方的眉眼,仿佛要把對方的模樣深刻入心底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薛嫵才收回了手。

擔心吵醒沈燃,她扭手躡腳的從床上起來,靜靜看著窗台上的紅燭。

須臾後,肩頭微微一沉,一雙手從身後伸過來環住了薛嫵的腰。

緊接著,男人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看什麼?嗯?”

最後一字微微上揚,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仿佛一把鉤子,勾的人心神蕩漾,難以抑製。

薛嫵豁然回身。

沈燃像是跟在她身後,匆匆披衣而起,寢衣的扣子都沒係好,此時衣襟微敞,露出精致鎖骨,墨發如瀑垂落,勾魂奪魄,攝人心神。

難怪先帝為麗妃神魂顛倒,這般絕世風華,聖人見了也要心猿意馬。

薛嫵強行穩了穩險些再次被沈燃輕易擾亂的心神,指指窗前的紅燭:“臣妾隻是覺得這個很好看。”

民間成婚,都會高燃龍鳳花燭,可她與沈燃的大婚,房間裡一片漆黑,或許真的是人心不足,既得隴又望蜀,雖然說如今知曉原因,可也總是會覺得稍有遺憾。

他們之間的大婚,並不像大婚。

沈燃輕輕勾了勾唇。他握住薛嫵的手,將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低聲叫她的名字——

“阿嫵。”

薛嫵輕輕“嗯”了一聲。

沈燃笑道:“隻要你願意,自今而後,你我在一起的每一夜,都會是彼此的洞房花燭。”

隻要你願意……

自今而後……

你我在一起的每一夜……

都會是彼此的洞房花燭。

此言一出,薛嫵耳邊驟然“嗡”的一聲,仿佛什麼都聽不見了。

明明每一個字的含義她都明白,可是連在一起,怎麼就變得這麼難懂呢?

好似擂鼓般的心跳聲中,一盞溫酒順著喉嚨流入,氣息再次無分彼此,薛嫵深陷在男子的臂彎中,眼尾潮紅呼之欲出,感覺自己幾乎融化成了一灘水。

她自幼是個冷清的人,並不如何喜歡男女之事,可麵前人總有辦法讓她情動不能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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