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趙前沒好氣地給了他頭頂一巴掌,壓低了聲音,“讓你去就去,彆廢話。”
“是是”小太監摸了摸頭上被打的地方,撅了噘嘴,有些委屈地上前去。
他交代完,站在一旁的皇上負手而立,顯然是聽到了,但壓根兒沒有出手阻止。
小太監上去叫門兒,叫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複著趙前交代的說辭,但叫了許久,直至第四遍兒的時候,門兒還是沒開。
趙前心裡暗道不好,皇上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他求救似的看向那道緊閉的大門兒,心中把自己那早死的爹娘都求了一遍兒,隻希望容妃娘娘快點把門打開,不然她沒事兒,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就有事兒了。
這皇上控製不住人都來了,你閉門不見,這不是不給麵子嘛。
這台階都給了,你抬腳就被台階踹飛了,這可怎麼是好。
趙前求完了早死的爹娘,就開始求漫天的神佛,求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一處神明聽到了,那扇緊閉的門兒,終於在眾人期盼的神色中,悠悠地打開了一絲。
一雙藍色的繡鞋走了出來,是翠竹。
她臉色還有些迷茫,待看清院兒中站著的人後,陡然清醒,忙上前行禮。
“你做什麼呢,剛才叫門兒一直不見人來開,平白讓皇上等了這許久。你怎麼當差的。”
趙前裝模作樣地嗬斥了一番,翠竹了然,忙不住的告饒。
這下秦司珩就算是生氣,也沒有理由責罰翠竹了。
他睨了一眼趙前,趙前隻是“嘿嘿”傻笑,好像絲毫沒有被看穿的樣子。
“皇上,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接連守了好幾日了,今夜本來容妃娘娘讓奴婢不用守夜了,但奴婢擔心娘娘,便堅持守著,隻是體力不支,所以有些困倦,不小心睡著了,求您責罰奴婢吧。”
翠竹不住地磕頭求饒,秦司珩的濃眉卻緊蹙,許久後,淡聲開口,“為何你接連值守好幾日,你鳴鸞殿的其他宮女呢。”
話問完,翠竹的臉色有些僵硬和尷尬,囁喏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如何回話才好。
這時候,門內突然青柳跟著走了出來。
“這是怎麼了,院子內吵吵嚷嚷的咳咳咳”她說完,接連咳嗽了好幾聲兒,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看到院內站著的眾人。
“皇上,皇上怎麼來”她話到了嘴邊兒,才意識到不妥,忙跟翠竹一邊跪著,兩人整整齊齊。
“給皇上請安。”
青柳是誰?
那可是鳴鸞殿容妃娘娘身邊兒最信任的大宮女兒,往日可在外頭誰見了,不喚一聲兒青柳姐姐?
但現在看過去,身上的粉色裙衫半新不舊,布的樣式花紋,也是舊款式了,宮內但凡得寵些嬪妃身邊兒的宮女,哪個不是體體麵麵的,哪裡會穿成這個樣子?
可此刻,眾人麵前的青柳,不光是穿成這樣了,還時不時咳嗽兩聲兒,兩頰泛紅,一看就是病了。
秦司珩饒是或多或少地從彆人口中得知,鳴鸞殿的情況算不上好,但也實在沒有眼前看到來的震撼。
意識到,在這段兒他刻意忽視虞涼月的日子裡,鳴鸞殿,偌大的一個宮殿,居然下頭的近身伺候的宮女兒都是如此模樣,那主子呢,又能好到哪裡去?
這樣的日子,哪裡是一直被他嬌寵在羽翼之下的虞涼月,能過的?
心中鈍痛一片,他此刻再也顧不上什麼君王的臉麵,眾人的眼光,拔腿就朝著裡邊兒走去。
進去後,屋內沒有人,他徑直朝著內室走去。
一推開門兒,麵前兒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居然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屋內充滿著一股子奇怪的味兒,現在是冬天了,卻沒來由的感覺,這屋子冷得嚇死人。
秦司珩來不及看彆處,扭頭狠狠瞪了一眼外頭跪著的翠竹和青柳,聲音拔高了幾分,“這屋子,為何不打掃,為何不通風,你們就是這般照顧你家主子的?”
這樣的屋子,他很難想象,是虞涼月,那個絕美的女人所居住的地方。
再環視周圍,沒有一處是不染灰的,最為紮眼的是,梳妝台上,往日琳琅滿目的簪子和首飾,居然都收了起來,隻有寥寥幾根絲毫不起眼的銀簪子,還有木簪子。
青柳剛想說什麼,床榻上就響起一陣微弱的聲音。
好像是人翻身。
青柳頓時站起身,不顧規矩,急忙跑到床榻邊兒,一把握住床榻之人的手,聲音急切,“娘娘,你這是哪裡不舒服。”
翠竹也疾步走了過來,伸手就去拿桌上的水壺,旋即倒在杯中,試了試水溫,“這水冷了,奴婢去燒點兒熱水來。”
“不用。”
這虛弱到極致的聲音,是虞涼月。
她的聲音落入秦司珩的耳邊,好似一個奄奄一息,沒了絲毫氣力的人,讓他心驚不已。
“我不渴,你們也都身子不舒服,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鳴鸞殿的主位,堂堂妃位上的容妃娘娘,居然連喝上一口熱水,都喝不著?
這是何等讓人詫異的事兒。
但現在就在眾人麵前發生了。
趙前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身側皇上的臉上看去,他站在陰影處,屋內隻有一盞蠟燭,他整個人置身陰影之中,讓人看不清此刻臉上的表情。
但趙前分明能感受到,即使看不清表情,皇上此刻的心情,也必然不會好。
其餘站在門外的小太監自然也聽到了門內的聲音,都是互相吃驚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眼前人,跟自己不過是五步之遙,秦司珩卻覺得自己的雙腿兒仿佛灌了鉛,一步都挪不動。
他心裡清楚,虞涼月必然會吃苦,宮內的形勢會逼著她低頭。
但眼前的情況,還是比他預想到的,糟糕了一萬倍。
眼前壓抑的情形,讓他幾乎快要喘息不上來。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