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家二小姐也是,非要招惹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事兒沒了轉圜餘地,可憐的隻有海大小姐。
這世上,男子的名節是最不要緊的,你三妻四妾,彆人還要讚你一聲兒風流,但要是女人抱怨,就會立刻說,“這世間的男子不都如此”?還要給你冠上一個善妒,斤斤計較,心胸狹小的名頭。
但女子呢,出了這事兒,恐怕海家大小姐的徹底完了。
隻有嫁給李家世子一條路可選。
“李世子可有說,何時迎娶李家小姐嗎。”
花蓮說起這事兒就來氣,“主子,這事兒還沒完呢,這李家世子,忒不是個東西了,他早兩年就已經娶妻了!家裡有正頭夫人,當即表示會對海家大小姐負責,不過是納妾,不是娶妻。”
“什麼!海家老大人在時,好歹還進過內閣,乃是京中少有的清貴人家,書香門第,一家子讀書人,海家大小姐如何能給人做妾!”青柳不可置信。
“所以就僵持住了,這事兒還不知道如何呢,不過聽人說,海家小姐當即就表態了,她是不願意做妾的,若是要讓她嫁去李家做妾,那海家以後彆的女兒如何能抬起頭做人?還不如往後青燈古佛常伴剪去一頭青絲,了無牽掛,也不願意受辱。”
“這海家的小姐倒是剛烈,就是可惜了”花蓮呐呐的說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青燈古佛,說得好聽。
去了那種地方,就由不得你了,據說去到那等地方的,都是失了貞潔,名節的女子,亦或者犯了錯的罪臣家眷,必然得不到好的對待。
裡邊兒磋磨人的法子可多了,好真真的人進去,不過幾年,就不少妙齡女子香消玉殞了。
這樣的事兒不知道凡幾,但所有人都不在意,在她們眼底,死了也不可惜。
此刻的海家。
海家大小姐一身兒素衣,臉色憔悴,但眼神堅毅,站在中央緩緩跪下。
“事已至此,女兒的名節全毀,跟餘家的婚事兒自然隻能作罷,還請母親代女兒,跟餘伯母,還有餘大哥道歉,女兒不配為餘家婦。”
一字一頓,語氣裡都是艱澀。
海大娘子此刻已經是泣不成聲,淚珠連連滾下,扭頭看向丈夫,“大爺,難不成沒有彆的辦法了?我們女兒,難不成真要被李家那個紈絝子毀了?”
海大人臉色也不好看,看著曾經捧著長大,如珠如寶的女兒如今要遭此劫難,也是心痛不已。
他思來想去許多,二房的弟弟也來勸告過他,為了海家的名聲,為了海家其他女子的未來,妙矜是不舍,也得舍了。
“妙矜”海父說了兩字,便語氣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海大小姐海妙矜灑脫一笑,“父親,女兒知道你的為難,你就讓女兒去吧,等到了寺廟裡,女兒恐怕難以再見父親和母親,隻能日日祈禱父親母親身體安康,我海家蒸蒸日上。”
“我的女兒呀,你怎麼這麼命苦啊,好好的前途都被那李家的畜生給毀了,本來餘家大好的親家,這事兒,這事兒都不知道如何交代了”海大娘子哭得泣不成聲。
二房夫人劉氏眼睛一轉,語氣柔柔地開口,“餘家可是個難能可貴的親家,餘家老爺官職不低不說,餘家大少爺讀書好,人也儀表堂堂,妙矜眼下無奈隻能退婚,但,大嫂,家裡除了妙矜可還有彆的女子我家妙彤年歲跟妙矜相差隻有一歲呢。不如”
“住口!”海大夫人氣惱嗬斥,“如今我家妙矜剛剛出了這事兒,你們就瞄準了這門兒婚事,打量著我不知道你們什麼心思呢。”
海二夫人有些尷尬,“我,我這不也是為了海家,餘家這門兒姻親對我們海家來說,可是個不錯的選擇,大嫂可不要一時衝動,不為海家日後考慮。我家妙彤聰慧,嫁過去後,執掌餘家,以後餘海兩家聯手,恢複以前海家的門楣,指日可待”
一旁端正坐著的海妙彤嘴角微勾,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眼神掃到海妙矜的背影。
這個向來都耀眼奪目的堂姐,如今落得如此下場,真是讓她心裡暢快啊。
想到從小到大,自己事事不如她,但凡有她海妙矜在的地方,所有人仿佛就看不見自己一般,聊到海家,人人都讚海家大小姐,卻無人提她海妙彤。
現在,總算她變成了恥辱。
連帶著她的婚事兒,都即將成為了自己的囊中之物,真是痛快,痛快極了。
海二爺也道:“大嫂,我夫人說的是這個理。若是妙矜不出這等丟了海家臉麵的事兒,我們何必讓妙彤去?海彤也是為了海家。”
這話就是指摘海妙矜自己作風不正了。
“我家妙矜從小就乖巧懂事,這事兒中間蹊蹺不少,還沒查清楚到底如何,你們怎麼敢說,是她丟了海家的臉?都是自家人,你們不為她說話就算了,怎麼還能跟外人一個鼻孔出氣。”
海家大夫人被氣得眼前一黑,強打著精神為女兒辯駁。
自家女兒向來都端莊有禮,明明是李家那個小畜生的錯,怎麼錯誤都讓自家女兒承擔了?
海二夫人淡淡道:“空穴不來風曆來都是表麵乖巧懂事兒的人,做出來的事兒,更荒唐”
“你!!”
“夠了!”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旋即一個杵著拐杖,顫顫巍巍的人邁步進來。
來人須發皆白,眼眶下陷,分明蒼老不已,但一雙眸子,卻十分清明。
“祖父”海妙矜扭頭喚道。
“妙矜,你彆怕。這事兒不怨你,老夫就是拚了這把老骨頭,就斷然不會把你送到那種地方去等死。”海大人緩緩走到海妙矜跟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海妙矜眼淚條然落下,“祖父你身子不好,就彆為孫女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