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狄更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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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素掛斷電話,一向波瀾不驚的臉上多了幾分心虛。他手上正是季言秋此前心心念念的翻蓋手機,軍事科技永遠比民用科技領先上十幾年,在貴族都隻能用小靈通之時,鐘塔侍從們已經用上了觸屏翻蓋機,甚至是衛星電話。

完了完了,連累到普通人了啊……

“真沒想到你在這種場合也有閒心接電話。”有著一頭黑色卷發的少年毫不留情的嘲諷道,“真不愧是英國佬。”

羅素額頭的青筋暴起,他努力平複下心情,試圖心平氣和的與對麵這個傲慢的法蘭西小鬼講道理:“任務途中我擁有接電話的權利,更何況,這涉及到了一位普通人的生死。”

黑發少年顯然不想放過這個與英國佬嗆聲的機會:“既然知道把公寓租給普通人可能會出事,那為什麼還要租?”

“因為他長的好看。”熱愛美人是刻在歐洲人dna裡的特性!

“好理由。”同樣熱愛美人的法蘭西人無語地揉了揉額角 ,“你什麼時候惹到那家夥了?”

“不知道,我以為我幾乎不與人結仇。”羅素推了推眼鏡,說道。

黑發少年冷笑一聲:“我以為你與他爭論愛情觀甚至快打起來這件事已經人儘皆知了?”

羅素試圖爭辯:“那屬於學術上的交流!再怎麼說,那家夥直接用異能進行無差彆攻擊也太過分了吧?”

異能【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接收信件之人將獲得詛咒,直到死亡為止。當然了,這種詛咒在異能者身上不過是給對方找點麻煩,可如果作用在了普通人身上……

唉,祝那位東方美人好運。

誰能想到這一次茨威格給他名下的所有住址都發了信件呢?

想到那雙美到驚人的眼睛,羅素略帶惋惜的想道。如果這麼一個美人逝去,他會十分可惜,但也就止步於可惜了。

異能者都是傲慢的,他們與精神上便將自己與普通人劃清了界限,普通人的生死在他們眼中或許還不如昆蟲死亡來的明顯。羅素願意為了對方去拜托友人已經是十分“善良熱心”的行為了。

而被異能者特彆優待了一下的季言秋正在研究那幾張信件。信封是平平無奇的牛皮紙,厚度也正常,除了郵票的圖案有點奇怪並且沒有寫收信人之外,一切正常。

“這不就是個普通信封嗎?”季言秋低聲自言自語道。他將信件放回原處,打算繼續和稿子鬥智鬥勇。

劇情已然推進到了瑪利亞坐上前往對方莊園的馬車,在那裡,她將作為準新娘住上一個晚上,並於第二天與新郎一同到達教堂。

【“勞駕,有蠟燭嗎?”窗外的聲響實在是太大,瑪麗亞實在是忍不住說出了這裡後的第一句話。

門外的女仆不說話,但瑪利亞能聽到她的呼吸聲,以及什麼東西被推進來的聲音。

瑪利亞拿起那根蠟燭,驚叫了一聲。

是黑色的,曾經她在塔裡向下看時就有看到過這種蠟燭,它被放在棺材上。

是有什麼人去世了嗎?迷惑的瑪利亞這麼想著。

她點起了蠟燭,一步又一步走到了窗邊。

翻土的聲音,還有搬東西的聲音,是花匠在修整花園嗎?瑪利亞喜歡花匠這個職業,塔樓是養不活花朵這種嬌嫩的東西的,所以園丁在她眼中要比魔術師還要令人新奇。

是啦,明天就是婚禮了,一點都不能忽視的大日子,一定是為了婚禮而忙碌吧。

瑪利亞靠近窗邊了,她確確實實看到了那是什麼——

是一口棺材。

她的新郎似乎是個剛死不久的人,但無論如何,瑪利亞都是要結婚的。】

故事到了這裡就是最高潮的部分,瑪利亞將在第二天與死去的新郎宣誓,沒人覺得這麼做不對,就連神父也讚揚他們的靈魂已然結合到了一起。

瑪利亞就這麼嫁給了一具屍體,與屍體又有了一個女兒——沒人知道那個女兒是哪來的,但誰也沒覺得奇怪。

這個故事的結尾,是“女兒”也被鎖上了高塔,也將於十六歲時作為新娘子嫁出去。

而這一次,新郎會是活人還是死人呢?

季言秋放下筆,感覺自己的構思能力大退步。原本的結局是繭女燒了房子,現在變成了老套的輪回……那還叫什麼繭女?改個名字好了。

他十分乾脆的劃掉了《繭女》的標題,在旁邊寫上了《結婚》兩字。

反正隻是為了賺份快錢,俗套點就俗套點吧。

將稿子裝好,季言秋看了一眼時鐘,指針正好指向“3”這個數字。

淩晨三點……還能睡六個小時。

在沒有床具的床與沙發之間抉擇了一下,季言秋還是委屈自己躺到了沙發上。

睡沙發比睡空床板好多了……反正比躺地板強。

————

當指針指向六點之時,季言秋幽幽的睜開了眼睛。

啊,不行,寫出了這種垃圾來真是讓他睡不下去啊!

黑眼圈又濃鬱了三分的作家先生從沙發上爬起來,如同怨魂一般飄到書桌前開始狂改!

迎合什麼歐洲市場?這種換頭套路文學對不起我拿過新人獎的《繭女》!

再次將全文修改一遍後,季言秋滿意的笑了。

如瀕死般痛苦,如重生般淒美。

這才對味嘛。

將改後的文稿重新裝好,他將舊稿隨手放在一邊,再次飄一般回到了沙發上,一秒關機。

由於沒有了後顧之憂,季言秋睡得很是安詳,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看到一個穿著棕色風衣的男人正立於書桌旁,拿著他的舊稿滿臉好奇地看著。

“等等,彆看!”季言秋大驚失色,那種垃圾怎麼可以被人看到!

男人轉過頭來,他有著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充滿了英倫獨有的優雅。他晃了晃手中的稿紙,唇角帶笑:“這是你寫的?”

“是廢稿,請不要看!”季言秋手腳並用地爬起來,一個猛衝去奪回自己的手稿。

男人一時不慎還真被他搶了回去,有點無奈地說道:“寫的很好,是很優秀的作品。”

雖然在語法上還有一點小問題,但從情節與立意上來看,就吊打那些雜誌上的短篇小說了。

“不,廢稿就等於是垃圾!”東方美人相當認真的強調,剛睡醒而導致有點反翹的頭發讓他認真的樣子變得很可愛,“還是不可回收那種!”

男人眼神飄忽了一瞬。

好吧,羅素,我知道你特地讓我來一趟的原因是什麼了——這位亞洲的作家先生可真好看。

“你說的對。”被美顏俘獲的男人很沒骨氣的認了。

季言秋一不做二不休地將手中的稿紙扔進了廢紙簍裡,雙手環胸說道:“您就是羅素先生所說的來取信件的朋友?”

……竟然不追究他直接進來的事?

“是的,我的名字是狄更斯。”狄更斯強壓下心中那點對美人安全意識的擔憂,“我能否有幸得知您的姓名?”

“季言秋,又或者是我的筆名帕列斯萊芬耿爾,很高興認識您,狄更斯先生。”

他謙和有禮的樣子很明顯讓狄更斯對他的印象又好上幾分,破天荒的伸出手去。

季言秋表情自然的與他握了握手,看似風輕雲淡,實則心中已然炸響煙花。

又一個文豪複活!這個世界到底活著多少個大文豪啊?

於短短的三秒鐘內,兩個人都想了很多。一個人想的是:不愧是東方大國培養出的美人!而另一個想的是——得想個辦法綁架果戈裡。

俄國文學界不能!失去!果戈裡!

既然書店裡沒有果戈裡的書,那麼他還活著且沒有寫書的幾率極大……好,等穩定下來了馬上飛去俄國!

“對了,季先生,信您沒有看吧?”

優雅的英倫腔換回了季言秋的理智,他微微一笑:“沒有,所有的信件我都沒看。”

“那就好。”狄更斯於暗地裡鬆了口氣,否則他還真沒法解釋裡頭為什麼是一張白紙。

“那我便告辭了,祝您於倫敦生活愉快。”

灰瞳紳士於門外脫帽行禮,消失於街角。在某條按距離來說無法於一分鐘內到達的小巷,狄更斯望著手中沒有一點異能波動的信件,眯起了眼睛。

信件是異能造物,無效後隻會消失,不會像現在這樣失去的異能效果又保留下來,像幾封正常的信件。

——那個東方來的美人,不太簡單啊。

並不知道自己被超越者盯上了的季言秋正在試圖為自己做出中式早餐。房東先生的朋友很貼心的為他帶來了培根雞肉洋蔥什麼的食材,甚至有幾罐濃湯罐頭。

隻不過,用這幾樣東西與英國廚房這可憐的調料是絕·對做不出中式早餐的。

季言秋含淚為自己安排了中華街的行程,並炒了個英國版的洋蔥炒雞肉。

沒有生抽雞精蠔油的日子真難熬啊……

戴著痛苦麵具吃完了早餐,季言秋看著錢包裡的七十六磅十五便士歎了口氣。

先投稿吧……昨天他去書店時已經挑好了一間出版社,規模不大不小,離公寓也比較近。

出版社的編輯們十分熱情的收下了他的稿件。從事這個行業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鑒定對方是否為文學從業者的本領,而且——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布萊克目送那位作者離開,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信封。

希望美人的文字與他本人一樣美……

【婚姻是從一個繭到另一個繭。】

布萊克的目光被死死盯於這幾張紙中,無法移開。

絕望,粘稠,腐爛。情緒如同蛛網一般自空中垂下,將他捕獲,讓他也伴隨著故事越來越壓抑的走向而難以呼吸。

好窒息,好想逃。

為什麼是我呢?為什麼我生來就要被困住呢?

我要燒掉,燒掉——

像小時候燒掉蝴蝶的繭一樣。

直到最後一行字母從眼前滑開,布萊克才想起了呼吸。他大口大口吸著氣,腦中還殘留著泥潭般的絕望,缺氧而導致他的手腳發軟,但他依舊掙紮著站了起來,朝主編辦公室跑去。

他有預感,帕列斯萊芬耿爾這個名字會帶著他們出版社走向全國、全歐洲、乃至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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