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景猜的沒錯,謝文彥確實是故意表現出算計的。
他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走一步看十步,單單解決錢博途,怎麼可能浪費他如此大的力氣,還親身上陣對峙。
躲在幕後搞事情不好嗎?非得出來當顯眼包。
他之所以那般表現,的確是為了吸引勳貴注意,但更重要的還是釣魚。
釣太子和二皇子這兩條大魚!
有了前世經驗,他不可能再走老路,但也不會去投靠太子。
太子這人暗著壞不說,還小氣得很,跟著對方乾根本沒前途,弄不好就是勞心勞力後竹籃打水空。
二皇子也不行,對方爭皇位可以,卻不適合當皇帝,性格太殘暴了,坐上皇位絕對是個亡國之君,跟著對方下場也惱火啊。
其餘皇子更不用說,連爭奪儲位的能力都沒有。
當今陛下兒子質量實在不行。
所以。
謝文彥思來想去,準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表麵投靠兩人,做間諜棋子,實際悄悄蠶食兩人勢力,最後擁護幼帝上位!
至於到時候主少國疑,篡不篡位,就看情況再說了……
當然。
就他今天的表現,太子和二皇子肯定看不上,魚兒能不能上鉤,還得看錢博途回去之後的表現。
一環扣一環,這輩子他謝文彥年輕力壯,有的是時間陪大家玩。
……
謝文彥不在意幾位大儒看似和藹,實則疏離的態度。
很耐心的陪著眾人一起品鑒詩集,毫不藏拙地展現自己才華,樹立出一個能力卓越,但人品有瑕疵的年輕人形象,吸引了不少勳貴注意。
等到詩會結束後。
謝文彥和同窗們告彆,這才去郊外桃花林見約好的人。
他到的時候,喬玉景已經等很久了,身邊丫鬟小侍也都被支開不在。
相貌不過清秀,但身姿綽約的哥兒站在桃花樹下,一副哀愁模樣讓人很是憐惜。
雖然謝文彥對美色免疫力很高,可他到底還是一個男人。
不得不說,這個叫喬玉景的哥兒,身上有種傾城之姿,這一幕畫麵還是讓他心仿佛被羽毛撩了一下,突然有點軟。
謝文彥壓下心中異樣,走過去皺眉道。
“你在這裡等多久了?我不是讓你詩會結束後再來嗎?”
瞧那臉上手上的紅點點,也不知喂了多久的蚊子。
若是不知道謝文彥真實身份,聽到這話,喬玉景肯定沒好氣回懟抱怨。
他是個被抓住把柄的人,不敢擺譜早點過來,不是很正常嗎?
但想到麵前之人,上輩子可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奸臣,頓時就慫了。
慫得不要不要。
“對不起謝郎君,我腳程慢,怕來晚了誤事,所以才提前過來,可是此舉不妥,壞了郎君什麼事?”
喬玉景小心翼翼,又可憐巴巴詢問。
想要裝柔弱,扮可憐,扮膽小,表示他就是一個不中用的哥兒,乾不了什麼大事,所以太過困難的事情千萬彆找他!
他好不容易重活一輩子,真不想摻和到奸臣的宏偉壯業中。
可惜蒼天不佑他!
謝文彥看著他目光一頓,“你好像很怕我?”
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畏懼。
明明上次見麵時,這個小哥兒看向他的眼神,還是羞惱和憤恨,還有種遲早收拾他找回場子的骨氣。
結果今天見麵,對方就成了被嚇破膽子的小鵪鶉。
不太對勁兒啊。
感覺到探究的視線,喬玉景頓時渾身繃緊,立馬搖頭否認。
“我不是!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害怕!我就是第一次和外男單獨見麵,有些不適應而已,郎君您彆介意!”
說罷,就趕緊轉移話題,“不知郎君今日約我見麵,是有何事?隻要不讓我死,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完成郎君吩咐。”
重生秘密太大了。
他可不能讓對方發現他也是重生的。
否則以謝文彥的心狠手辣,他焉能還有命在!
喬玉景極力保持鎮定,努力諂媚,好一個忠心耿耿賣命的小弟。
但有那麼一點問題的是。
他眼睛長得很漂亮,是一雙天生的含情眼,諂媚的樣子一點諂媚感都沒有就罷了,反而像是在暗送秋波。
於是。
會錯意的謝文彥:……
這個小哥兒還真是能屈能伸,為了活命竟然勾引他!
但他是那種能輕易被美色勾引的膚淺之徒嗎?
何況之前這個小哥兒,還計劃勾引邑郡王府的楚世子,在對方心中,他難道和那種草包是一個等級?
謝文彥唇角下壓,聲音冷了下來,進入正題道。
“吩咐暫時沒有,今日叫你過來,主要是想確認一件事情,你是不是打算勾引楚世子,做邑郡王府的世子妃?”
他這話用詞著實不太好聽。
喬玉景雖然慫,但小哥兒自尊心還是很強的,頓時沒忍住羞憤道。
“郎君何苦此言!我是有心攀附楚世子,可我也是清清白白的伯府公子,郎君竟用勾引這般詞來說我,算什麼君子。”
謝文彥看他炸毛,卻是不解奇怪,“我本來就不是君子,否則在山上的時候能對你挾恩圖報?”
“何況,你又是算計小廝潑酒,又是跳舞拋媚眼,這不是勾引是什麼?做了都做了,何必美化修飾。”
這世上的人就是虛偽,像他多真誠,彆人罵他壞,他從來都不介意。
喬玉景:……
你那是不介意嗎?你那是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喬玉景氣成河豚,一時間都忘記懼怕了。
“不是勾引!我就是攀附,攀附而已!你這個人怎麼說話那麼難聽。”
“我說的是事實。攀附一詞的意思是指巴結;而勾引就是蠱惑招引,你今日所為和孔雀開屏吸引求偶,有區彆嗎?”
謝文彥也不服氣毒舌道。
喬玉景:好像是這個道理。
不對!有個屁的道理。
他一個清清白白的小哥兒,怎麼能用勾引說他呢,好似他多麼不正經般。
“不是,反正不是勾引,你不許這麼說我。”
喬玉景倔強道,聲音都帶上了鼻腔,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
謝文彥一僵。
這小哥兒怎麼又哭了?
真是嬌氣。
說不過就馬上哭。
還是以前在朝堂上與他爭吵的那些大臣好啊,吐血都是等他走人後再吐。
這小哥兒竟然還碰瓷!
謝文彥心中蛐蛐,但看著小哥兒哭得那麼可憐,眼睛都快腫了,到底還是忍住了繼續毒舌的衝動,有些尷尬道。
“咳咳,不過實事論事而已,你哭什麼?”
“你欺負人還不許人哭?你那般說我,好似我什麼勾欄瓦舍的妓子般。”
喬玉景抽抽噎噎控訴。
他膽子大,不代表他臉皮厚,他是個良家哥兒,聽到這種話自然難受。
謝文彥無奈,“……好吧,我不說了。繼續正題,你想嫁入邑郡王府的念頭,還是趁早打消為好。”
“我知道你或許是想尋一門好親事,我覺得如此也無可厚非,但你的眼光實在太差了,京城那麼多高門大戶,你選誰不好,竟然選中了邑郡王府。”
“你知不知道那個楚世子,他在外麵置了個青樓出身的外室?兩人還有了庶長子庶長女,邑郡王夫妻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存在,王府產業更是日漸頹勢,誰嫁誰倒黴。”
他當然知道,所以才勾引!
這可是他給庶妹準備的報仇大禮。
不過。
喬玉景不解道,“郎君與我說這些做什麼?我嫁給楚世子,是影響到郎君什麼籌劃了嗎?”
謝文彥不說話了。
是啊!
這個小哥兒嫁給誰,成親後吃不吃苦,管他什麼事。
他隻要利用對方拿到永昌伯府支持太子上位的財富就行了,對方人生如何與他有何乾係?
他看不順眼的蠢笨之人多了,怎麼突然管起了閒事。
真是見鬼了。
謝文彥停頓片刻,才有些煩躁道,“對,你和楚世子成親,影響到我的籌劃了,所以你不準嫁給他。”
“那我應該嫁給誰?謝郎君,我雖願意替你辦事,但我們就是交易而已,我又不是你的下屬,連成親都不得自由。”
喬玉景很是委屈。
他這個債主,管得也太寬了些。
“交易?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我救了你,你整個人帶命都是我的,我插手你親事有什麼問題?”
喬玉景生氣,“你不講道理。”
“講道理?你覺得我是什麼好東西?”
謝文彥理直氣壯笑了。
喬玉景:……
喬玉景眼淚又出來了,抽抽搭搭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過我?我都十八了,再不說親就成老哥兒,嫁不出去了。”
他還想早點成親離開伯府呢。
謝文彥聽著出嫁成親這幾個字眼兒,就莫名煩躁得很。
成親,成親。
這小哥兒就那麼恨嫁嗎?
謝文彥語氣不好,“反正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嫁人。”
此話可戳到人心窩子了。
不讓他嫁人,他還怎麼正大光明脫離伯府?
果然是黑了心肝的奸臣,竟然如此迫害他一個無辜可憐的小哥兒。
“你這個壞蛋,我跟你拚了!”
喬玉景被刺激到,流著眼淚要衝過去拚命。
謝文彥下意識就想抬腳踹。
但抬到一半又想起麵前是個小哥兒,趕緊把腳收回去後退。
結果。
喬玉景看見他要抬腳踹人,也條件反射準備躲避。
腳下步子一亂,就直接腳絆腳摔了出去。
位置正好一頭撞在謝文彥的下麵。
“唔!”
謝文彥發出吃痛的悶哼聲。
喬玉景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什麼地方,滿臉通紅捂住眼睛,坐在地上一動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