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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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霧你是不是欠——”

睡夢中驟然驚醒,人還是半迷糊著,加上睜眼時看到的畫麵實在太過於驚悚,宋疏辭的心跳直線飆升,沒過腦子地依著慣性罵了一半兒才硬生生地把話咽回去。

簡霧能猜出他沒說完整的那個詞是什麼,他默默移開視線,小小聲地警告道:“那什麼……你可是他們嘴裡的禁欲係高嶺之花,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詞不要崩人設。”

他兩隻手腕讓宋疏辭禁錮在兩側,手機也在混亂中掉在了自己的胸口,然而手電筒的光依然儘職儘責地從胸口打上去,渲染著恐怖的氛圍。

宋疏辭看著他這幅樣子就頭疼,眼不見心不煩地拿被子蒙住他的頭,又隔著一層被子壓著他的手腕不讓他動作。

簡霧蛄蛹了一會兒,又掙了掙,好不容易把被子弄下來一點,露出一雙眼睛,在黑夜裡閃著光:“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剛醒的人說話的嗓音還有些沙啞,低沉沉的,卻在夜色裡顯得很輕,分明是埋怨的口吻,卻像是帶上了幾分朦朧的溫柔。

“你把我當傻子糊弄呢?藥瓶子裡裝的不是藥,你剛也沒打算吃藥。”簡霧細數著他的罪行,“還有,文獻裡也根本沒有你說的那句話。”

“你知道嗎,”他憤憤不平地一字一句道,“我、看、了、兩、個、小、時。”

“你可真行……”

聽完他的指控,男人的話音顯得好笑而無奈,還帶著幾分仿佛被可愛到了的微妙語氣:“你這麼強的求知欲當年不跟我一起搞科研真是可惜了。”

“沒事,”簡霧說,“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不樂意乾這個。”

“哎,”宋疏辭說,“這麼無聊的文獻你都能看完,你為什麼不看看我發的文章?”

雖然簡霧確實沒看過宋疏辭的論文,但宋疏辭篤定的口吻讓他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我沒看?”

“我就是知道,”宋疏辭的眼神有些微妙,“難不成你看了?”

簡霧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偏頭否認道:

“不感興趣。”

他拿眼神點了點左右兩側被宋疏辭鉗製住的手:“趕緊撒手。”

宋疏辭往下趴了趴,就快壓到簡霧的胸口了。

“我要是鬆手了,”他半是威脅道,“你一會兒還嚇我嗎?”

簡霧絲毫沒猶豫:“嚇。”

宋疏辭垂下眼壓低聲音笑了一聲,又看向簡霧道:“我昨天一晚上沒合眼,今晚再不睡明天真得變成鬼了。”

簡霧眼神有些飄忽:“你昨晚……為什麼不睡?”

“你不今天也在車上補覺來著嗎?”宋疏辭反問他。

“我那是一直有睡午覺的習慣。”簡霧反駁道。

再說了,他昨晚隻是睡得斷斷續續醒了幾回,也不至於一整夜沒睡。

“那我就是因為……”宋疏辭頓了頓,眼神有些意味深長地望向簡霧。

察覺到他刻意的注視,簡霧心裡莫名有些緊張,他無意識地咽了口唾沫,垂下眼睫,避開了宋疏辭的目光:“因為什麼?”

“壓力大和事情多,你選一個?”

簡霧抬眸對他翻了個白眼:“有病。”

宋疏辭隻是笑。

簡霧罵完抿了下唇,宋疏辭也沒再說話,兩人保持著這個並不舒服的姿勢,似是對峙一般尷尬地僵持著。

過了一會兒,簡霧沒話找話地岔開話題道:“說起來,你不是做腫瘤的嗎,怎麼開始看勃起障礙相關的文獻了,你不會……年紀輕輕就ed了吧?”

宋疏辭:“……”

眼見宋疏辭沉默,簡霧欲言又止道:“真的啊?”

“想什麼呢,”宋疏辭讓他氣笑了,他騰出隻手來揉了把簡霧的頭,解釋道,“有個做ed方向的老師想和我合作,我稍微了解一下背景。”

簡霧的左手終於脫離了禁錮,趕緊奔赴右邊去解救自己被宋疏辭壓在被子下的右手。

他一邊隔著層被子去掰宋疏辭箍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一邊配合地“哦”了一聲,神色鄭重道:“沒事,聽說三十是個坎兒,我理解的。”

宋疏辭:“?”

“你不相信?”他問。

“相信。”

感覺到宋疏辭因為分心而微微鬆開的手,簡霧感覺自己的左手獲救指日可待。

“你讓我信,”他繼續努力掰著宋疏辭的手指道,“那我就勉為其難地信一信。”

男人最忌諱被在意的人質疑能力,宋疏辭明知簡霧在拱他的火,還是一點兒沒遲疑地上了套,他察覺到簡霧的小動作,隔著被子一把抓住簡霧那隻好不容易逃脫的左手,又壓到了他耳側。

“你再說一遍?”

感覺到宋疏辭的膝蓋抵上了他的大腿,簡霧手指蜷了蜷,默默閉上了嘴。

他轉著胯想躲,宋疏辭卻卡得更深。

“覺得我ed是吧?”男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笑,話音裡也帶上了威脅。

“簡小霧,”宋疏辭鼻尖頂著他的鼻尖,滾燙的呼吸落在他的臉上,熱得不像話,“要不你試試?”

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玩脫了,簡霧偏開頭小聲說了句:“我撤回。”

宋疏辭伸手把他的臉掰正:“兩分鐘過了,撤回不了了。”

他怒氣上來了一會兒也沒那麼容易散,抓著他不放地翻舊賬道:“對了,你在車上那會兒不是說我那方麵很爛完全享受不到嗎,正好再來一次看看我有沒有進步。”

簡霧喉結滾了滾,在夜色中和他對視著。

宋疏辭像是在生氣,又不像隻是在生氣。

他也不知道兩人對視了多久,宋疏辭忽然鬆開了鉗製著他手腕的手。他在簡霧的注視下拿過床頭櫃上的免洗消毒液擦了擦手,又低頭去解手表。

簡霧驀地反應過來,一把攔住他。

宋疏辭的表帶解到一半,望見那隻覆在自己表帶上的手,很輕地笑了一聲,順著那雙手看向簡霧:“乾嘛?”

簡霧的手解放了,但宋疏辭的手肘還卡在他腋下,仿佛某種禁錮。

酒精的氣味在空氣間彌漫著,其間還隱隱穿插著一點表帶皮革的味道。

簡霧很輕地咬了下唇。

摘手表似乎也是他們之間不必言說的默契了。

事情的起因是某次兩人鬨得太過火,簡霧被手表硌著了,喊了聲“疼”。於是從那之後,每次事前宋疏辭都會記著先摘手表。

這樣的經曆多了,以至於簡霧看到宋疏辭摘手表就知道他想乾什麼。

他嘴上說的或許還是玩笑或者打嘴炮,但摘手表就是真有那個意思了。

簡霧覺得他們倆都有點瘋。

雖然他們上上次見麵的時候,還是說上床馬上就可以上床的關係。

他鬆開手,僵著身體,慢吞吞地往下挪動,把頭埋回被子裡:“你不覺得我們倆有點曖昧了嗎?”

宋疏辭聲音有些低啞:“曖昧也是你先挑起來的。”

“要不……提醒你一下。”

簡霧的聲音從被子裡傳出來,讓軟綿綿的被子隔了一層,顯得模模糊糊的,“咱倆現在是前任和前任的關係。”

他這話說出來,頭頂忽然沒聲了,就好像電影播到一半按下了暫停鍵,乾脆又突兀,隻剩下了觀眾和一片漆黑。

簡霧抬眼想去看看,但整顆腦袋讓被子裹著,什麼也看不見。

莫名的,他心跳有些亂。

比剛剛宋疏辭抵著他的大腿時還要亂。

過了一會兒,簡霧感覺自己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宋疏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身,抵在他腿上的膝蓋也收回去了。

簡霧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原來“前任”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安全詞。

他扯下蒙在臉上的被子,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宋疏辭半靠在床上坐著,他打開了床頭燈,一口接一口地喝著涼水。他的脖頸和耳朵都有些泛紅,可能是熱的,也可能是燈光照出來的錯覺。

察覺到他的目光,宋疏辭叫了他一聲:“簡霧。”

不帶什麼欲望。

他說:“如果你不困的話,我們聊聊吧。”

簡霧看著他,沉默了半分鐘。

然後他扭頭閉上眼,發出了做作刻意,且明示不想溝通的虛假鼾聲。

宋疏辭讓他氣得笑了一下,半晌,還是在他拙劣的鼾聲裡自顧自道:“彆的你不想聊就算了,但頭像和耳釘的事情我還是想解釋一下。”

“那天組會,”宋疏辭安靜的夜色裡回憶著那段艱難的過往,“和盧禮諸又吵起來了,是他在那兒發瘋非要我把耳釘摘了頭像換了,不然就卡我工資。”

宋疏辭讀博的時候,收入是由國家補貼、學校補貼和導師補貼三部分組成的。a市的房租太貴,少一部分都不夠。

盧禮諸是宋疏辭博士期間的導師,宋疏辭從宿舍搬出來和簡霧同居之後,礙於a市的通勤距離,每天在實驗室的時間比從前少了大概兩個小時。

盧禮諸對此十分看不順眼。

鑒於學術圈是國內唯一合法的“奴隸主義社會”,他認為自家的奴隸沒有全心全意地給自己打工了,所以沒事就要給宋疏辭找點麻煩,以彰顯自己奴隸主的高貴地位。

“其實我是想過和你說的,但那時候我們倆總吵架,你應激得就像唐僧一被抓走就喊散夥的豬八戒,我不想讓你知道他對我出來住這事有意見,不想讓你有壓力。”

宋疏辭說著說著像是有些自嘲,“早知道你這麼介意,不——”他說完又改口道,“早知道他後來還是會氣著你……我有什麼好瞞著的。”

“我沒有生他的氣,真的。”簡霧突然停下了他那做作的假鼾聲。

他睜開眼看向宋疏辭,“他說的那些話是很過分,但他隻是個外人。”

宋疏辭頓住話音,似乎有些意外簡霧終於不回避,願意發表發表意見了。

可他沒等到簡霧的高見,隻等到了當著他的麵裹著被子背過身去的簡小霧,還有他記仇的反駁:

“還有,你才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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