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東也不湊上來看熱鬨,就靠著牆壁警惕周圍,手裡牢牢按著匕首把柄。
他心裡忽然有點想笑,自己這是給兔崽子當保鏢來了?
曾文傑看了幾眼之後,不由嗤笑一聲,道:“柳老板這是不想跟我們做生意來著啊?爹,我們走吧!”
說完這話之後,他直接站起身來,招呼曾向東走人。
柳正不由一愣,然後急忙拉住曾文傑的手,笑道:“小兄弟,我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黃金,怎麼不做生意了?”
“銀子坪這邊出的貨我知道,純度都在八十上下。”
“但你這批貨,嗬嗬……”
“差不多也就七十的純度,東北那邊來的吧?”
曾文傑不屑一顧地說道,甚至還彎腰去把桌上散出的華子給拿了起來。
柳正聽後沒有尷尬,反而笑得更燦爛,道:“小兄弟好眼光,這確實是東北那邊來的貨!我剛剛拿錯了嘛,不好意思。”
曾文傑把煙又塞柳正的手裡,說道:“柳老板可彆拿這種毛貨來敷衍我,我隻收銀子坪礦裡的貨。”
柳正“啪”一聲把煙給點燃,伸手進腰包裡又掏了一陣,道:“真是拿錯了,這次你再看看,一準沒錯的!”
曾文傑便拿著紙包坐了下來,曾向東則又靠回了牆壁上。
“這個就對了,是銀子坪出的貨。不過,柳老板,你是真覺得我們年輕人好忽悠是嗎?”曾文傑淡淡地說道,一臉不爽。
“這……這怎麼說?”柳正苦笑。
曾文傑用手在紙包裡摩挲著,道:“嗬,你這毛貨,連磁鐵都沒過,洗也沒洗!不就是想坑我嗎?”
“哎喲喂,小兄弟,你看看……這這這……哎,我真不是故意的!這樣,你直接按沒精洗和過磁鐵的價收了去吧。我這裡,還有一包!”柳正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
經過這兩下試探,他也算是清楚了。
眼下這毛頭小子,是真有兩把刷子,不是那種好糊弄的小年輕。
曾文傑道:“好,你把另外一包也拿出來,這包我先過秤。”
他熟練地操縱起天秤來,掏出了自備的砝碼,先確認了天秤是否被動過手腳之後,才將這包毛貨稱了,總共有一百九十來克。
柳正拿出的第三包黃金沒有毛病了,是在溪裡麵精洗過的,洗過之後還過了兩道磁鐵,已經沒什麼雜質了。
這一包黃金,大致有兩百多克。
“柳老板,這包沒問題,按市價收。但前麵這包,我們隻能開到八十。”曾文傑淡淡地說道。
“加點嘛,雖然沒精洗和過磁鐵,但八十還是太低了點呀!”柳正搓著手,笑嗬嗬地道。
然而,曾文傑卻是搖頭,說道:“柳老板,我們往後每天都會跑銀子坪收貨,第一次做生意,你就拿東北貨糊弄我,多少有點不厚道。這價格你覺得能做,咱今天就把生意做了,往後你這個礦,我還來。”
柳正被曾文傑戳破剛剛的尷尬事兒,也隻能厚著臉皮發笑,轉頭對曾向東道:“曾老板,能不能加點啊?”
曾向東卻笑道:“我聽我兒子的,我又不懂黃金。”
這話讓曾文傑不由暗暗點了個讚。
柳正歎了口氣,還是妥協了,黃金就得現買現賣,當天出的最好當天就折成錢。
最近金價波動大不說,而且,這玩意兒挺紮手的,不單單是有人搶,就連警察也會查,查到的話,連金帶錢一並沒收……
“行,初次做生意,那我也爽快點,就按小曾老板你說的價出了唄!”柳正攤了攤手,說道。
“謝謝柳老板。”曾文傑坐著沒動,隻是將右手抬起往後一伸,也沒轉身,“爹,點四萬塊錢來。”
曾向東立刻伸手進串包裡拿錢,一個包裡塞兩遝,左右一掏,正好四萬塊。
他將錢遞到了曾文傑的手心裡,曾文傑始終保持著麵朝柳正的坐姿,將四遝錢從肩膀後麵接了過來,然後按到桌麵上。
“柳老板你數數。”曾文傑道。
柳正看著曾文傑這架勢,心裡也不由犯嘀咕,這毛頭小子經驗豐富,不單單一眼就鑒出了黃金的成色,還時刻保持著警惕,連砝碼都自帶的,屬實是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覺!
他迅速點完了鈔,說道:“四萬塊,沒毛病,錢貨兩清。”
曾文傑抓起桌麵上的兩包黃金包好,沒回頭,反手越過肩膀,道:“爹,收貨。”
曾向東抓過兩包黃金來,拉開軍用馬甲,塞進了馬甲內的口袋裡。
“曾老板,你這兒子不得了啊,年紀不大,但像做了好幾年生意了一樣。”柳正不由誇讚道。
“還行吧,棍棒底下出孝子,多打打就好。”曾向東笑吟吟地道。
柳正一聽,若有所思,決定回家就去打一頓兒子先。
不論對錯先打一頓。
自家那操蛋兒子跟曾文傑一比,簡直廢物,隻會伸手要錢買煙、打麻將。
“走啦,爹!”曾文傑笑道。
走出竹條紮成的小棚子之後,他鬆了口氣,對柳正道:“柳老板,下次我們還先來你這兒收貨。有好的毛貨,可得給我們留著啊!”
柳正答應道:“一定,一定,放心就是吧!”
看著曾文傑跟個老板一樣走在前麵,曾向東則像個保鏢,這讓柳正不由直撮牙花子。
“媽的,人比人氣死人,回家就打我崽,吊起來拿皮帶抽!”柳正忍不住惡狠狠地罵道。
曾文傑和父親離了礦後,繼續沿著山路往裡去。
初到銀子坪,得熟悉熟悉環境,把周邊的幾座礦都摸一遍,然後再把剩下的兩萬塊花出去。
“你看,這不就收到貨了?”曾文傑對父親笑著說道。
“不錯,要不是知道你是我兒子,我都以為你做了幾年黃金生意。”曾向東咂咂嘴,評價道。
他一直挺羨慕那些“天才少年”的,但今天跟兒子來收了一趟貨後,他就不羨慕了。
摸著懷裡沉甸甸的兩包毛貨,曾向東的心都安定了不少。
“爹,拿張紙來。”曾文傑低聲道。
“咋,要拉屎啊?”曾向東疑惑,但還是摸了一張紙給他。
曾文傑這才笑吟吟地抬起自己的左手來,拿食指和中指給他看。
曾向東仔細看去,隻見兒子的兩根手指指腹上沾了不少的細碎塵埃,但那“塵埃”在陽光照射下,卻偏偏冒金光來。
“金子?”曾向東有點愕然地問道。
“對啊。”曾文傑笑得更加燦爛了。
“嘶……你不學好啊!”曾向東神色嚴肅地凝視著曾文傑,知道這點金子肯定是他搞了什麼小動作整來的。
曾文傑見父親麵色嚴肅,得意不起來了。
曾向東道:“你得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