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身著一襲華麗宮裝,服飾風格獨特,難以辨彆出自哪個朝代。她臉上蒙著麵巾,頭發挽成精致且飄逸的發髻,在銅鑼奏響的神秘樂聲烘托下,周身散發著令人難以抗拒的神秘氣息。
那些赤著上身、戴著麵具的大漢,更添幾分詭異之感。他們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女人,我不經意抬頭,瞧見頭頂的月亮已被雲層遮住大半,周遭世界瞬間變得愈發昏暗,而火盆跳躍的光芒卻顯得愈發魅惑。
馬隊緩緩行至廣場中央,刹那間,在場所有人齊刷刷地匍匐在地,唯有我,因滿心好奇而忍不住偷瞄。
女人輕盈地從馬背上翻身而下,我留意到她赤著雙足,在火光映照下,她的雙腳宛如羊脂玉般雪白晶瑩,那細膩的肌膚,比我生平所見任何女子都更為白皙嫩滑。
她手中握著一根手杖,起初我以為是木質的,仔細端詳才發覺竟是銀質。手柄處鑲嵌著一顆如鵝卵石般大小的幽藍色寶石,既顯華貴,又透著絲絲邪氣。
這時,一位戴麵具的壯漢端來一碗血遞給女人。我轉頭後瞟,發現那竟是馬血,他們宰殺了馬隊末尾的那匹馬,直接砍下馬頭,盛取一碗馬血,奉給這位神秘的女人。
女人毫不猶豫地一飲而儘,隨後將空碗投入火盆,瞬間,大火猛地躥起數丈之高。我正欲再看,身旁一位農夫輕輕扯了扯我的衣角,我趕忙低下頭,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緊接著,我聽到女人手中手杖磕在青磚石地麵上的聲響,她竟在我身旁停住。我忍不住緩緩抬起頭,女人用手杖輕輕挑起我的下巴,細細打量一番後,便有隨從端著兩隻銀質酒杯,裡麵盛滿馬血走上前來。
女人接過一杯,遞給我,自己則將另一杯馬血一飲而儘。
我心中雖滿是恐懼與疑惑,但不敢多問,隻得硬著頭皮喝下那杯散發著刺鼻腥味的馬血,胃裡頓時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卻又強忍著不敢吐出來。
隨後,女人輕輕抬起我的左手,拿出一枚碩大的、鑲嵌著紅色寶石的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懵住了,即便再遲鈍,也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這女人所選的新郎,竟然是我。
我看不清她麵紗之後的真實麵容,唯有她那一雙秀目射出的光芒,仿佛能穿透我的靈魂,洞悉我內心所有的想法。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徹底震撼,渾身止不住地顫抖,一時間,竟說不出半句話。
女人輕聲細語,溫柔地問我:“你姓什麼?”
原本我想繼續編造“林小軍”這個名字,然而在她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注視下,我竟不由自主地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姓名——陳宇。
我聽到她輕輕笑了一聲,似乎話中有話地說道:“你……姓陳……”
“我確實姓陳!”
“陳震天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瞬間愣住,陳震天是我父親的名字,他已離世多年。在這鄂西的山村裡,這個來曆不明的女人,竟然知曉我父親的名字,這實在太過不可思議。
我滿心驚疑,忐忑地回答道:“陳震天是我父親。”
女人微微點頭,若有所思,接連說了幾聲:“很好……你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剛要開口詢問心中的諸多疑惑,女人卻輕輕拉著我的手,走向馬隊。她先扶我上了馬背,隨後自己緊挨著我,坐在我的身後。
她身上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淡雅體香,絲絲縷縷地鑽進我的鼻腔,我整個人漸漸變得如癡如醉,意誌也在這股香氣的侵襲下,逐漸變得綿軟無力。我不由自主地任由她這般環抱著,隨著馬背的顛簸,沿著市集街道緩緩前行,朝著那由燈籠編織出的朦朧視線儘頭走去。
我下意識地茫然回頭,隻見靈耳老頭兒正站在廣場的一張台子上,目光如炬,緊緊地鎖定在我身上。
我心中暗忖,剛才我與女人的對話,想必一字不漏地傳進了靈耳的耳中。
他肯定做夢也想不到,他們玄門上下費儘心思四處打聽的陳宇,那個被他們認定奪取了玄門至寶“攝魂印”,還殺害了他們掌教的陳宇,此刻竟就這般出現在他們眼前,藏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若不是他們對這位被尊為神的女人心存敬畏,隻怕這些玄門高手早已一擁而上,將我從馬背上拖下來,碎屍萬段。
在這顛簸的馬背上,我清晰地感受到女人那柔軟的身段,她的胸部飽滿挺拔,肌膚晶瑩如雪,渾身散發的淡淡體香,仿佛有一種魔力,足以讓任何自詡正人君子的人沉淪墮落。
我不知道她究竟要帶我去往何處,更不確定她到底是人,還是真如眾人所拜的神那般神秘莫測。
我完全沉醉在她溫暖的懷抱裡,仿佛忘卻了時間的流逝,也忘掉了自己潛入村子的初衷,甚至連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事都拋諸腦後。此時此刻,我的心裡眼裡,唯有這令人迷醉的溫柔香氣,以及身後這位柔媚多情的女人。
我們緩緩穿過掛滿燈籠的悠長街道,周圍的火光逐漸變得微弱。馬隊兩旁的壯漢齊聲呐喊著一種仿佛不屬於塵世的歌謠,歌聲蒼涼悲切,直叫人神魂顛倒。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村後,前方延伸出一條長得望不到儘頭的路,不知它將引領我們走向何方。
就在我如墜雲霧、幾乎喪失理智之時,馬隊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我瞬間一個激靈,猛地抬眼望去,隻見一名蒙麵大漢手持利刃,狠狠捅進了對麵壯漢的胸膛。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又如瘋了般先後刺傷數人。
女神見狀,輕輕吹了聲口哨,其他壯漢立刻迅速圍攏過來,將這名大漢團團包圍。
儘管那壯漢勇力驚人,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在眾人的合力圍攻下,很快便被製服。然而奇怪的是,即便被四五個人死死按在地上,他依舊拚命掙紮,那股蠻勁大得驚人,竟先後咬傷了好幾人。
有人上前揭下他的麵具,隻見他的臉扭曲得不成樣子,口中涎水直流。這時,有人走上前向女神稟告,說這人中了刺紋術,是被人操控才會如此瘋狂。
我聽到女神冷冷地哼了一聲,她輕輕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將壯漢押到跟前。隨後,她從容地下了馬背,從懷中掏出一隻精致的小瓷瓶,用一片竹葉在瓶中蘸了蘸,然後輕輕滴了一滴液體在壯漢的眉心處。
說來也神奇,這一滴液體落下,壯漢原本呆滯瘋狂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茫然。他緩緩掃視著周圍的眾人,緊接著,突然“撲通”一聲跪下,對著女神連連磕頭。
女神輕輕扒開他的衣服,就看到他背上有一塊青紫色的刺紋,而那刺紋的顏色正在迅速變淡。
我心中暗自思忖,這女神不就是玄門眾人所信奉的神嗎?玄門作為刺紋者四大門派之一,這女神的刺紋術想必登峰造極,居然還有人敢在她麵前施展刺紋術操控他人,如此看來,那下刺紋術的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這怎能不讓我暗暗心驚。
就在這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和密集的腳步聲,仿佛有大批人正朝著這邊趕來。
我趕忙扭頭看去,隻見村子裡湧出許多舉著火把的村民,他們快速逼近,我漸漸聽清了他們呼喊的內容:“交出陳宇……交出攝魂印……”
我心中大感驚奇,即便我真的是竊取攝魂印、殺害他們掌教的罪魁禍首,這些玄門弟子竟有膽子敢向神要人?而且,為什麼之前他們不動手,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轉眼間,數百村民已將馬隊團團圍住。女神神色威嚴,目光如電般掃視眾人,然而,這些村民竟沒有了方才對她的虔誠與畏懼。女神的隨從試圖驅趕村民,雙方矛盾瞬間激化,村民們一擁而上,與隨從們扭打在一起。混亂之中,我也被人一把拉下了馬背,裹挾在人群中慌不擇路地逃命。
我狼狽不堪地擠出人群,卻發現有個村民緊緊拽著我,一路狂奔。我正想停下來,那人壓低聲音,急促地嗬斥道:“想活命的話……就跟著我……”
我一聽這聲音,頓時驚愕得瞪大了眼睛,這家夥不正是留在城裡照顧蘇瑤的王仙人嗎?他怎麼會跑到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