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那對情侶還在手忙腳亂地搗鼓著手機,我瞅了一眼,他們的手機也都隻有一格信號,在這種情況下,電話根本就打不出去。
我趕忙製止他們說:“彆打了,在這兒,咱們根本就打不通這個電話。”
兩人一臉茫然地看著我,我接著說:“你們注意到沒,咱們中午出發,車程也就三個多小時,怎麼天都黑了還沒到呢?”
那姑娘一拍腦袋,說道:“肯定是司機迷路開錯了,咱們一車人都在睡覺,他就瞎開,自己都不知道開到哪兒去了。”
我心裡清楚,這公路是筆直的一條線,更何況是經常跑這條線路的老司機,就算是不熟悉路況的新手,隻要看路標,也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我趕緊招呼他們倆,讓他們快點下去通知大家做好防備,這趟車可能有古怪。我急匆匆地順著樓梯往下跑,突然腦袋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眼前還直冒金星,發現自己還在隧道裡,那對情侶滿臉擔憂地看著我。我瞧見地上有一大攤血,心裡一驚。
我伸手摸了摸後腦勺,一陣刺痛傳來,手掌上全是血。那年輕小夥說道:“你急急忙忙往下跑,突然就摔了下去,可把我們嚇壞了,原來是上麵掉下來一塊石頭把你砸暈了。”
我仰頭往上看,隧道頂部靠近牆壁的地方,確實有幾塊鬆動的石塊,還有一處缺了一塊,想必砸中我的石頭就是從那兒掉下來的。
我掙紮著爬起來,他們倆過來攙扶我,我問他們:“我昏迷了多久?”
小夥說:“大概有二十分鐘吧,我們搖了你半天,還擔心你被砸死了。”
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好端端的怎麼就被從天而降的石頭砸中了,我哪有這麼“幸運”?
我走起路來還有些不穩,這對情侶好心地扶著我往回走。回到原來的位置,發現大巴車已經啟動了,車裡坐滿了人。我們上車找了位置坐下,我在老和尚身邊坐了下來。
老和尚正在打瞌睡,他微微睜開眼皮瞥了我一眼,說:“跑哪兒去了?一車人都在等你,還掛彩了?”
我坐好,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感覺好受了一些,便把剛才的經曆跟他講了一遍。
老和尚眼中瞬間閃過一絲精光,他不經意地看了那對情侶一眼。他們穿著普通,一看就是外出打工的人,衣著樸素,麵容憨厚,皮膚因為常年在外麵風吹日曬而顯得黝黑粗糙。
汽車正常向前行駛,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咱們的路程隻有三個多小時,為什麼這麼晚還沒到?”
老和尚湊近我,壓低聲音說:“你這傻小子,要不是你命大,剛才你就交代在那兒了。我發現你不見了,去前麵找過你,我也看到了你說的那條通向隧道外的台階,可上麵什麼都沒有。”
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追問道:“那我們剛才去了哪兒?”
老和尚露出一副誰也說不準的表情。事情很明顯,我昏迷的時候毫無意識,那對情侶在這段時間裡完全可以對我做任何事。
奇怪的是,老和尚沒有回答我剛才那個關鍵問題。
汽車駛出隧道,一個多小時後到達了車站。下車的時候,我特意留意那對情侶,卻發現他們已經不在車上了。我大為震驚,一路上我都盯著他們,汽車中途也沒有停過,他們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呢?
我滿心驚恐地跟著老和尚下了車。
我們在汽車站附近找了一家價格便宜、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旅館住下,老和尚住在我隔壁。我洗漱完剛從衛生間出來,老和尚就敲門進來了。他看到我扔在床上、亂糟糟打開的行李,對我說:“趕緊收拾一下,你還真打算在這兒長住下去啊?”
我有些滿不在乎,反正吃完飯還得回來,晚點收拾不也一樣嗎?
老和尚看了我兩眼,沒再說什麼。我們在旅館附近找了一家賣餛飩的小店,隨便吃了碗餛飩填飽肚子。
老和尚望著黑漆漆的夜空,西北方向掛著幾顆黯淡的星星。小店對麵有一棵古老的槐樹,樹乾粗壯,在這熱鬨的街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我叫老板結賬,這時外麵進來兩個乞丐,一個是瘸子,一條腿潰爛得血肉模糊,另一個斷了一隻胳膊,手臂的斷口處滿是膿瘡,看著就讓人惡心。我頓時沒了胃口,拉著老和尚就要走。這兩個乞丐突然擋在我麵前,把討錢的破碗在我麵前晃了晃。我這一整天心情都不好,哪有心思當好人,厭惡地推開他們就往外走。
沒想到剛邁出一步,就被人絆了一跤,從門口的台階直接摔到了廣場上,摔得我頭暈目眩,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翻身爬起來,就要進店找那兩個乞丐理論,哪有這麼壞的乞丐,不給錢就使絆子害人?
我還沒進門,就被老和尚拉住往外走。此時那兩個乞丐已經麵對麵坐在一起,點了兩大碗招牌餛飩,還開了四瓶冰鎮汽水,切了一大盤鹵牛肉。
我忍不住破口大罵,這兩個乞丐果然是騙子,靠博取彆人的同情來謀取好處,還這麼蠻橫。
老和尚拉著我走了一百多米,直到走遠了,才把我放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說:“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我有些委屈地說:“不就是兩個臭乞丐嗎?還是殘疾人,難道我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還怕他們不成?”
老和尚冷笑兩聲,猛地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腦門,疼得我直咧嘴。“你聽說過江湖險惡吧?你沒看出這兩個乞丐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除了他們比較蠻橫之外,好像和其他乞丐也沒什麼不同。
我突然想起來,這兩個乞丐的額頭,一左一右的位置,好像紋著什麼東西。他們的頭發都很長,把前額遮住了,走動的時候頭發飄動起來,額頭才會露出來。
我連忙說道:“他們臉上好像有刺青,頭發擋住了,我也不太確定。”
老和尚讚許地點點頭說:“算你還有點眼力。這兩個人不是普通人,你現在情況特殊,彆輕易招惹他們。”
我答應了,打算回旅館,老和尚卻拉著我朝相反的方向走。
我掙脫他說:“你是不是糊塗了?咱們住的地方在那邊。”
老和尚無奈地搖搖頭說:“傻小子,那地方早被人盯上了,你要是敢回去,恐怕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我這才發現,老和尚從出門就背著他那個破布袋,裡麵裝著他的幾件行李,敢情他早就計劃好了,給我使了個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