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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由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紀清晝:“?”
正在栽樹的水渡塵從樹後探出頭:“?”
鐘離遊:“。”
雲由我張了張口:“你怎麼……”
有我的斷臂?
她記得,當年她將削掉的手臂扔進了火裡。
鏡花水月裡的發展,與現實相差並不大。
鐘離遊也是在她削掉手臂後才趕來,看到她雙臂殘缺的模樣,脫下衣服為她擋雨,默默盯著她,在雨中泣血。
後來,雲由我因傷勢過重,當場昏厥。
聽紀清晝說,也是鐘離遊帶她離開的。
至於手臂的下落,便無人得知了。
雲由我怎麼也沒想到,是鐘離遊帶走了她的手臂。
麵對雲由我的疑問,鐘離遊沉默了下,才道:“我不希望虞家擁有你的東西,便當場扔下了一些金銀,當做買賣錢,帶走了你的手臂。”
他的師姐,是天上的太陽,燦爛明媚,高高在上,受人敬仰。
虞家不配擁有這般光明的人物,哪怕隻是一雙斷臂。
“那斷臂隻剩燒焦的骨頭了。”
鐘離遊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對紀清晝說道:“還有用嗎?”
紀清晝道:“給我,我去問問。”
“好。”
鐘離遊拿出一個長長的白色盒子,遞給紀清晝。
盒子入手,紀清晝便感受到一股冰寒之氣。
這等上品靈器,可使保存物品完整。
紀清晝深深看了眼鐘離遊,這才抱著盒子回洞府內。
“我和三師弟種樹。”
鐘離遊此刻也不太敢麵對雲由我,腳步匆匆地轉身。
水渡塵被他拿來當借口,隻是挑挑眉,秀氣的臉上多了幾分調侃,意味深長地說道:“種樹好啊,若是用心嗬護,總有一天能開花結果呢。”
向來行事肆意的鐘離遊,此刻隻能瞪了眼水渡塵,也沒去接這個話。
若是再多說幾句,饒是雲由我多遲鈍,也該回味過一些不對勁了。
若隻是他的單戀,不知道便不知道了。
鐘離遊不想讓雲由我感到負擔。
若是雲由我也有意,就是不必他說,一切也能水到渠成。
脾氣火爆,直來直去的鐘離遊,在麵對雲由我時,少有的展現出他柔軟的那一麵。
沉默無聲,卻堅定情深。
洞府內,紀清晝打開視頻,給漁惑看了盒子裡被燒得焦黑的骨頭。
修士以靈氣淬體,她們的骨頭也與凡物不同。
即便經過紀清晝的劍火燒灼,骨頭表麵一片漆黑,可斑駁的焦黑下,又能看出幾分瑩白的光澤,如玉石一般。
紀清晝問道:“這個有用嗎?”
“有。”
漁惑確信地點頭,“我給你列出藥方,你來清洗骨頭,喚出它的生機。”
他是異靈體,比起靈材地寶,他接觸更多的是凡藥。
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使用那些東西。
漁惑在藥理上的天賦之高,無師也能自通。
萬年前,他便是以醫藥入道的鬼才。
漁惑需要的藥材,紀清晝恰好都有。
按照漁惑的吩咐,她以調製好的藥水,洗去焦痕,露出完好的骨骼。
“你吃過阿四的果子?”
漁惑道:“放一些你的鮮血澆在這骨頭上吧。”
“好。”
紀清晝點頭,拿出小刀,在自己手心上輕輕劃過。
散發靈氣的鮮血澆下,帶著火焰的熾熱,又盈滿勃勃生機,浸濕了瑩白的骨頭。
在鮮血落在骨頭上時,令人驚異的一幕發生了。
原本毫無生機的骨頭,竟然開始慢慢吸收紀清晝的鮮血,且重新煥發生機,甚至生出骨髓。
紀清晝不由得咂舌,自己這血,怎麼跟神藥似的?
其實也難怪,紀清晝服下的,要麼是鳳凰心頭血,要麼是不死樹的不死果。
即便在上古時期,隨便拿出一樣,也都是修士們搶破頭的頂尖天材地寶。
她卻都吃了。
身體變得神異非凡,也是正常。
若她身上不佩戴遮掩氣息的靈器,她走出去,便是魔族眼中行走的大補丹。
一些定力不強的人族與妖族,怕是都想把她抓去吃了。
“好了好了,不用再放血了。”
漁惑的聲音有些急。
紀清晝這一思考的功夫,放出的鮮血都快沒過骨頭了。
漁惑真擔心她的身體吃不消。
紀清晝回過神,倒也沒覺得不適。
她曆練時常受傷,流血也是常態。
打出法訣沒入傷口中,劃傷立刻止血,緩慢恢複。
紀清晝撒上藥粉,以白布包紮,問道:“接下來呢?”
不是海鮮:“請你師姐進來吧,接下來一段時間,她都要辛苦些了。”
紀清晝聞言,出門與雲由我說了情況。
雲由我愣住:“現在就可以開始治療了?”
“嗯。”
紀清晝點頭:“你大概需要在我這兒呆上一段時間,我偶爾需要買些藥……”
“我來買。”
鐘離遊立刻開口:“你安心為師姐治療,有什麼事交給我來做。”
一旁水渡塵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道:“我也能幫忙。”
“好。”
紀清晝便帶著雲由我回到洞府。
接下來,便是有些漫長,又十分血腥的治療。
按漁惑的吩咐,她需要卸去雲由我身上的義肢,又將原本恢複的傷口,再次割開。
在這三年中,雲由我斷開的骨頭,也與三年前不同,同樣需要休整。
紀清晝本想用麻藥,可接骨生肉,需要本人感應血肉骨的細微反應,若是用了麻藥,便沒了感覺。
稍有不對,最後都會造成極大的差異。
運氣好點,隻是一兩根手指不聽使喚,嚴重的,是新接的手臂不靈活。
雲由我作為修士,更是法陣師,她對手臂的靈敏要求,比尋常人更苛刻。
若是手臂無法恢複完好,那她的狀態,可能會退步到比用機械手臂時還不如。
這種事,她怎能忍受?
於是,雲由我拒絕了麻藥。
“再痛,還能有我三年前親手削去血肉骨痛嗎?”
雲由我見紀清晝麵色凝重,隻是輕笑一聲:“那時,我身心俱痛,如今我心情很好,不會再比那時更難受了。”
她已經被卸去機械手臂,沒法摸摸紀清晝的腦袋,隻能以探出頭,與紀清晝額頭相抵。
“小師妹,你放手去做吧。”
雲由我灑脫道:“這恢複治療,師姐我啊,甘之如飴。”
紀清晝深吸一口氣,認真點頭:“好。”
……
“啊啊啊——”
半個時辰後,紀清晝洞府外,鐘離遊與水渡塵聽到了雲由我的慘叫。
“小師妹你輕點!師姐我要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