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娘聽完一下子站起身來,她也是頭一次聽到這樣新奇的理論,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
“這···,真的···,真的嗎?”
聶芊芊點頭,“你可以問問檀兒,我不輕易許諾,說到定然會做到。”
嫣娘看向檀兒,眼中都是希冀。
檀兒眼中閃著篤定的光,堅定應道:“東家說能治,便一定能治。”
嫣娘跪在地上磕頭,磕的真心實意,“求東家垂憐,東家心如明鏡,清瑟的病確實是我心中最大的牽掛,若是真能治愈我這可憐的妹妹,嫣娘定為東家效犬馬之勞。”
清瑟見姐姐如此,眼睛發酸,跟著跪下來,手語比著。
“東家,清瑟真的隻是生病了嗎?”
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她不是拖油瓶,她不是膽小鬼,她不是想不開,隻是生病了嗎?
嫣娘正要給聶芊芊翻譯,卻聽到聶芊芊摸了摸清瑟的腦袋,“是的,你隻是生病了,能治好的。”
清瑟一顆淚珠瞬間從右眼中滾落,啪嗒掉落在地上。
嫣娘詫異,“東家,您竟然會手語嗎?”
聶芊芊點頭,“略略懂得些。”
清瑟又一下子紅了臉,方才她還和姐姐比著,說東家是個騙子呢!
檀兒站在一旁,暗暗咋舌,東家怎會這麼厲害,什麼都會啊···
聶芊芊扶起兩姐妹,嫣娘本不想起身,卻沒成想東家看著纖細,實則力氣很大。
“都起來吧,等我治好了再謝不遲。除了聘你做悅已閣的掌櫃的,我還想請清瑟來棲月樓做事。”
清瑟瞪圓了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
聶芊芊笑眯眯的,“沒錯,我聽檀兒說了,你琴藝了得,就是在清河縣都是排得上號的,我想請你來棲月樓彈奏古琴。”
“聽說你先前因為失語,無法說話,在外麵受了欺負。不過你放心,來了我這裡,每個人都很和善,不會有任何人欺負你,看輕你!”
檀兒重重點頭,使勁的朝著清瑟眨眼睛。
東家說的這話真的不能再真了,在棲月樓,她最大的感受便是東家沒有架子,沒有冗餘的規矩,所有人都和善可親,真誠相待,大家勁往一處使,做什麼事情都很有奔頭。
清瑟與姐姐對視一眼,見嫣娘鄭重地點頭,她激動得小臉通紅,耳尖都泛起粉色,連連比劃著應下,手語都比得急亂了幾分。
聶芊芊見她現下這樣子才方有些小姑娘的活力,不像是剛進來的時,一臉冷漠,哪裡像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冷漠,不過是她的保護色罷了。
清瑟磕頭道謝,滿臉喜色,心裡已開始想要演奏些什麼,看來這段時間得勤加練習,定不會讓東家失望。
清瑟感覺今日是她失語後人生最幸福的一天了,卻沒成想聶芊芊又給她扔了一個重磅炸彈。
聶芊芊突然問道:“可否借古琴一用?”
嫣娘看了眼清瑟,生怕她拒絕,清瑟愛琴如命,除了她旁人根本不能碰琴。
嫣娘正擔心著,卻沒想到清瑟答應了。
清瑟將琴布打開,放在桌上,手指溫柔的輕輕的撫過琴弦,如同在摸著自己的愛人。
聶芊芊坐在凳子上,同樣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琴。
多久了,她沒彈過琴了。
前世家族尚古,她從小便學古琴,始終不輟,到她穿越過來前,已彈了30多年!
她微勾手指,輕輕的撥弄一個琴弦,發出一聲嗡鳴。
清瑟立馬來了精神,緊緊盯著聶芊芊的手,難道東家會彈琴?
嫣娘心想聶芊芊既能當得這棲月樓的東家,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女子,會些古琴不奇怪,不過技藝如何就不可知了,但定然是不如清瑟的。
她心中有些擔心,聶芊芊會讓清瑟彈奏一些靡靡之音,這丫頭性子倔強,怕是會拒絕唐突了東家。
聶芊芊試了幾個音後,開始彈奏起來。
起初手有些生澀,幾個低音沉得發悶,像蒙著紗的月,弦聲裡還摻著斷續的凝滯——到底是換了具身子,指尖的繭子還沒磨出來。
聶芊芊閉眼輕吸一口氣,三十年的記憶便從骨縫裡漫上來,腕子一壓一轉,錯落的音竟漸漸連成了簷角滴落的雨。
琴聲清泠泠充滿了整間屋子,清瑟不由得沉浸其中,內心越來越震撼!
好熟練的指法,好高深的技藝,好動人的演奏!
這樣的彈奏技法,讓她望塵莫及!
她感覺聶芊芊指尖淌出的不僅僅是琴弦的聲音,倒像把整片江南煙雨都收進了絲弦裡。
低音處是青石板上泛潮的苔,高音一起,又成了瓷器開片時細碎的冰紋。
嫣娘不懂技藝,可肉眼可見,聶芊芊彈琴的流暢度,那自信從容的氣場,那舉手投足間的風姿,不是清瑟能比的。
聶芊芊輕聲呢喃,"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炊煙渺渺升起····"
嫣娘和檀兒瞬間淚目,這樣的琴聲,動人的韻律,再配上聶芊芊娓娓道來的詞,讓人一下子就沉浸其中。
聶芊芊的右手忽然向下一抹,七根弦齊齊震出層疊的浪,左手卻懸在十三徽上輕揉慢撚,生生將"隔江千萬裡"揉成了像是能看得見的霧,正飄蕩在江麵。
聶芊芊一曲終了,最後一個音符如靈蝶般消散在空氣中,餘韻綿綿不絕,縈繞梁間。
堂內三人皆屏氣凝神,半晌無人言語。
這般清越婉轉的曲調,他們聞所未聞;如此行雲流水的技法,更是前所未見。
此刻唯有滿室餘音,叩擊著眾人的心弦,將震撼深深烙進心底。
聶芊芊看著清瑟,“我想讓你演奏此曲,你可願意?”
清瑟沒反應過來,像是沉浸在了方才的演奏中久久不能自拔。
清瑟恍若夢中,被嫣娘推了一把才回過神,忙不迭比劃:“願意!我真能彈這曲子?”
得到肯定答複後,她隻覺此生再無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