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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人影在城市的高樓間飛快的穿梭,像黑夜中的蝙蝠,他們的身上全都披著黑色的豆皮,臉上戴著的麵具,形象介乎於人和妖魔之間……這些人影的數量相當多,乍一看至少有上百個。
他們全都是和葉勝一樣的麵具客,被奧丁操控了意識的人類,看到這一幕的路明非表情有些難看,原本他以為這樣的家夥加在一起隻有十二個,已經被繪梨衣殺死了大半,但沒想到有這麼多……這個人數完全超出了路明非的預期,上百個人,哪怕他們綜合素質不如葉勝,單如果每個人平均都有“b”級專員的程度,也絕對是不小的麻煩!
而更讓所有人頭皮發麻的景象還在後麵,路明非遠眺而去,在無儘的暴雨中,城市的成員卷起了黑色的海潮,浪潮中有金色的螢火閃爍。
這太匪夷所思了,哪怕這是座沿海城市,但怎麼可能有海浪能侵襲到城市的正中心呢……而當他們看清那些“黑色的海浪”時,所有人都沉默了,一股強烈的寒意席卷了所有人。
那根本不是什麼浪,那些黑色的、從城市的邊緣洶湧而來的,是死侍……成千上萬的死侍!
黑色的部分是死侍身上的皮膚和鱗片,而金色的螢火,則是它們的眼睛……暗金色的眼瞳,至少有上萬隻,數量太多了,它們穿梭在城市的道路之間,路明非他們感覺腳下的地麵都在震動,比起以前見到的死侍猙獰咆哮的樣子,這些死侍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除了移動時候的腳步聲和彼此的鱗片之間摩擦的聲音,它們安靜的像一隻潛行軍,任何看到這副場景的人隻會趕到十足的詭異。
印象裡這樣宏大的畫麵,路明非上一次看見還是在日本的“極淵”中,“聖骸”蘇醒的時候,數以萬計的屍首從海底古城的死繭中醒來。
那絕對是令人震撼的一幕,路明非還記得親眼看到那一幕時,他和愷撒還有楚子航簡直肝膽欲裂,最後他們是靠拋下了“迪裡雅斯特號”的核動力艙才死裡逃生,最後還是繪梨衣收的尾。
現在他們有繪梨衣,但已經沒有核彈級彆的武器了,哪怕是繪梨衣也有些勉強,這些死侍的數量太誇張了,“審判”也無法覆蓋這麼龐大的範圍,這東西的生命力又頑強的不像樣,靠刀槍之類的武器,殺是絕對殺不完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路明非他們絕對想象不到,這座尼伯龍根裡,居然藏著數量這麼可怕的怪物。
一座空空蕩蕩的鬼城,在某個特定的時刻,怪物們從四麵八方把它塞滿,這樣的畫麵光是想象就讓人頭皮發麻。
“師弟師弟師弟,你也看到了吧,出大事了,這些家夥們傾巢而出,絕對要搞大動作!”芬格爾對路明非好言相勸,“趁現在它們還沒圍過來,快逃吧,咱們有兩輛車,哪怕跑不出尼伯龍根,上了高架咱們至少能打遊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命還啊!”
但麵對芬格爾的火燒眉毛,路明非顯得無動於衷,他的目光注視著大廈之巔的人影,眼神裡跳動著瘋狂的光。
“不,師兄,我們還有一個出路。”路明非平靜地說。
“跪地求饒?”芬格爾沒骨氣地嚷嚷。
“是殺死奧丁。”路明非低聲說,“不論死侍也好,那些戴著麵具的家夥也好,奧丁是它們的‘王’,我不知道殺死奧丁能不能阻止它們的動作,但隻要我們還在尼伯龍根、還在這座城市裡,我們就無處可逃。”
“瘋了!你這家夥瘋了!”芬格爾尖叫著說,“葉勝我們已經找到了,楚子航也找到了,該救的人都救了,任務目標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不是想著怎麼逃命麼?”
“師弟你要屠龍我沒意見,你是‘’級,是校長的親兒子秘黨的希望,但你師兄我隻是個‘g’級的廢柴啊,光是死侍那東西我殺起來都費勁,你說要宰奧丁?”芬格爾環視眾人,“我是一定要逃命的,我不能死在這裡,分我輛車就行,誰和我一起?”
很遺憾,這時候沒人搭理芬格爾,他豪氣乾雲的慫言很快散在風裡。
“不對勁,那些家夥的目標好像不是我們。”諾諾死死盯著那些麵具客和死侍們的動作,“它們行動的軌跡……它們好像是要去奧丁那裡!”
諾諾說的沒錯,此刻的時代廣場上已經塞滿了人,或者說怪物,戴著麵具的家夥們站在正前方,後麵是數以萬計的死侍,偌大的廣場被圍的水泄不通,如果不是極端惡劣的天氣和這些家夥非人般猙獰的模樣,還以為這裡在舉行一場大型的露天演唱會。
而路明非他們所在的商場,就在時代廣場的側麵,離那些怪物圍聚的地方也不過幾百米遠,這麼近的距離,他們不可能沒被發現……可那些之前對他們窮追不舍的家夥們此刻卻直接把他們給無視了,他們井然有序的聚集在廣場正中央,而在它們的正前方,正是屹立在時鐘大廈頂端的奧丁,戴著麵具的人們和死侍們昂著頭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用虔誠的目光看著奧丁偉岸高大的身影,像極了某種邪教徒的聚會。
難以想象,那些被控製的家夥和沒有智慧的死侍居然真的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它們在瞻仰、它們在朝聖,仿佛降臨在它們麵前的就是這個世界上至高無上的存在。
咚!
猛然的一聲巨響,路明非他們都捂住了耳朵,這聲音實在太大了,哪怕捂住耳朵,腦袋都昏昏沉沉的,五臟六腑都忍不住震顫,這聲音似乎從奧丁座下的青銅巨鐘傳來,又似乎來自於極遠的天邊。
咚!咚!咚!
隨著鐘聲的響起,時鐘大廈上那頂巨大的鐘終於開始轉動了,不是緩緩旋轉,而是飛快的、以一種極其粗暴的方式轉動,時針追著分針奔跑,青銅的鐘錘狂擺,擊出的聲音之浩大,仿佛整個城市都能聽見。
咚!咚!咚!
戴著麵具的人們和死侍們的身子全都匍匐下午,整齊劃一的,它們麵對奧丁的方向,把額頭緊緊貼在地麵,虔誠的跪拜,就像記聞錄裡的苦行僧,為了心中的信仰,甘願奉獻自己的一切。
“這是一場……朝聖!”諾諾的語氣裡透著異悚,她也被眼前極端詭異的一幕給嚇到了。
任何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會被嚇到,因為現實世界裡幾乎看不到這樣的畫麵,隻有在古老的典籍或是壁畫裡才會描繪這樣的場景,新王登基,他的萬民匍地朝拜。
“朝聖……如果這是一場朝聖,說明有新的王誕生……奧丁……八點三十一分,八點三十一分……”路明非看著這詭異的一幕,嘴裡忍不住的喃喃,“是早晨還是傍晚?這個時間是什麼意思?八點三十一分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師兄,在進入尼伯龍根的時候,你見過奧丁麼?”路明非對楚子航問。
“沒有,進入尼伯龍根的前後我都沒見過,闊彆了七年,這是我和他第二次見。”楚子航遙遙的看著風雨中的“神”,眼睛裡燃燒著複仇的火焰,“這七年來我一直在找他。”
“你終於來了。”風雨中的“神”忽然開口了。
整個天空中都回蕩著他的聲音,好似天邊響徹的悶雷,這聲音透露著赫赫威嚴,甚至蓋過了鐘聲,戴麵具的人們和死侍們的身子匍匐的更低,恨不得趴在地上,它們的後背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
“你終於來了。”奧丁又一次說,他的語氣無喜無悲,卻仿佛故人重逢般,神祇在高天之上對凡塵的故人說。
他就在那裡,遙望著無儘的風雨和他的疆土,他身上的火焰燃燒的更加旺盛了,雨水被迅速蒸發成白霧,天空之上仿佛形成了一片瑤池仙境,他座下的時鐘如報複般旋轉,速度快到眼花繚亂,像是一道光,給人的感覺似乎要用幾十分鐘,把七年的光陰都給走完。
神祇並不逼近,但每個人都感受到那股如劍指般無上的威嚴,仿佛隻要他騎馬前踏一布,所有人都會被利劍刺穿心臟。
“你”是誰?“終於”又是什麼意思?奧丁到底是在和誰說話,這裡有誰是他認識的人麼?楚子航?自己?還是其他地方的哪個人?
為什麼是八點三十一分,時鐘靜止了這麼久,現在卻瘋狂旋轉,這個時間意味著什麼?又在等待著什麼?
麵具客們和死侍們為什麼要下跪?難道是某天尼伯龍根的這個時間發生了什麼大事?和奧丁有關?
是聽芬格爾的建議先撤退?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放手一搏?
太多的問題,太多的問題浮現在路明非腦海裡,他飛快的思考,這座城市突如其來的異樣讓他猝不及防,他要殺死奧丁,還要保證所有人不死在這裡,可敵人的數量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路明非的鬢角滲出冰冷的汗。
這就是和“神”的戰爭,就像光著腳在薄薄的冰麵上行走,必須要選對正確的路,錯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猩紅降臨之日,地獄之門洞開。”在鐘擺停止、煙霧散儘之後,奧丁緩緩地說了這麼一句。
那雙藏在銀色麵具之下的雙瞳似乎隱隱的看了眼這邊。
路明非和楚子航的身體同時僵了一下,他們不知道奧丁是不是真的看自己,但是那句話……“猩紅降臨之日,地獄之門洞開”這句話,聽起來似曾相識。
尼伯龍根是一座迷宮,這座迷宮的入口隻會為某個特定的人打開……猩紅降臨之日,地獄之門洞開。
兩句話異曲同工,聽起來就像是一個人,以不同的身份說出來的。
路明非大腦中的某根神經跳了一下,像是莫哥之前一直阻塞他的東西,忽然通了。
“芬格爾,葉勝,諾諾!你們和繪梨衣一起去師兄地邁巴赫!”路明非當機立斷的大喊一聲,“師兄,你跟我上保時捷!”
“一起撤退麼?”葉勝問。
“不,你們撤退,我和師兄還有事要做。”路明非緩緩地說,他的目光望向時代廣場那邊。
“但是……”葉勝還想說些什麼。
“彆但是了,師兄,路明非有他的打算。”諾諾深深地看了眼路明非,一把掀開車門,來到邁巴赫的主駕駛,“我會開車先在廣場的外圍走一圈,繪梨衣,拜托你用能力儘可能多的殺死死侍。”
“好。”繪梨衣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看著路明非。
“我不會死,我和你保證。”路明非笑著摸了摸繪梨衣的頭,扭過頭後他的表情瞬間變了,戰士般視死如歸。
楚子航替諾諾他們啟動邁巴赫後立馬登上保時捷的副駕駛。
“師妹,我說你的車技沒有腿部吧,不然給我開……”芬格爾還想從諾諾手裡爭取一下邁巴赫的駕駛權。
“少廢話!”諾諾把油門和刹車同時踩死,“你的任務和繪梨衣一樣,再我們離開之前儘可能殺死死侍,你要是偷懶,彆怪我把你從車上扔出去!”
根本不給芬格爾繼續狡辯的機會,諾諾鬆開刹車,邁巴赫猶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與此同時路明非也啟動了保時捷,銀色跑車的發動機發出猛獸般的咆哮。
兩輛車背對著,以同樣驚人的速度往相反的方向飛快駛去。
“不愧是九百萬的車,後排座椅都帶加熱!”芬格爾極其不情願的把屁股從邁巴赫的真皮座椅上挪開,他的上半身探出車窗,一隻手架著湯姆遜衝鋒槍,一隻手捏著手雷,虎視眈眈的看著廣場上圍聚的死侍。
葉勝也握著槍,一副嚴肅的戰鬥姿態。
繪梨衣的手裡沒有武器,她自己就是一柄絕世利器,繪梨衣的點燃了黃金瞳,“審判”的領域無聲的展開到最大限度。
槍火聲連綿不絕,時代廣場的一片角落,這個區域裡的死侍如被收割的麥子般一排排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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