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偏殿內。
“這……這真的能吃嗎?”
眾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但儘是些醋豆角、醃窩蕖之類的素菜,不見半點葷腥。
“那兩個情侶也沒有來啊,會不會出什麼事了?”有人低聲,竊竊私語道。
而那兩個童子全然不顧眾人壓抑的情緒,隻提了兩個茶鍾上來,伺候左右斟茶,見眾人不動筷子,也並不催促。
何華無言,端起碗筷,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夾起飯菜就往嘴裡送。
“華哥你……”身旁的周雨彤麵露憂色。
何華已扒下幾口飯,趙子霖向趙子萱遞了個眼色,隨即他二人也端起碗筷儘情吃起。
“這些飯菜不會有毒吧?”有人出聲問道。
“怎麼,那你們不吃飯,就願意一直餓著麼,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呆多少天呢,不吃東西餓也餓死了吧?”趙子萱輕蔑一笑。
說的有道理,趙子萱語畢,有幾人隨即端起碗筷開始用餐,不過仍有人不敢動筷子,或許是想著等這頓飯過去看看眾人反應,如若沒有什麼事情,下頓飯再吃也不遲。
用過早餐,眾人散開,也沒再理會那失蹤的兩個情侶,畢竟現在自身難保,誰也不會在乎旁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何華卻始終獨來獨往,不肯與任何一個人結伴。
他自有打算,隨身帶了紙筆,從五莊觀觀門處開始細細摹畫五莊觀的地圖。
日光照在庭院中,白慘慘的,卻讓人覺得一點兒溫度也沒有。
此時,趙子霖帶著趙子萱一路往五莊觀裡麵走去,過了花園菜園,推開一扇雕漆的大門,一株青枝馥鬱,綠葉陰森的大樹赫然出現在眼前。
這樹的樹葉與芭蕉葉相似,樹身高大,聳入天際。
“哥,這不會就是人參果樹吧?”趙子萱環著樹仔細觀察了一遭。
“有可能。”趙子霖抬頭,像是在仔細尋找著什麼。
“哥你看什麼呢?”趙子萱見趙子霖一直抬著頭往樹葉枝丫裡看。
“你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麼?”趙子霖看了半天,忽地問道。
“嗯?什麼不對啊?”趙子萱撓撓頭。
“你過來,找一下這樹上有幾個果子。”趙子霖示意。
趙子萱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也湊到樹下。
樹高葉茂,果子皆長在葉下,一時間並不好找。
那人形的果子多向南生,在樹枝間搖頭晃腦的,一陣風吹過,又似有嗚嗚咽咽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
“哥,我好像隻找到四個人形的果子啊。”許久,趙子萱道,她也疑惑這樹上的人參果怎麼這麼少。
“嗯,”趙子霖點點頭,“但是原著裡,除了清風、明月兩個童子敲下的兩枚果子,這樹上應該還剩二十六個果子才對,但現在,這樹上的果子卻隻剩四個了。”趙子霖沉思著。
“那……那這是為什麼啊?”趙子萱問。
沉吟半晌,趙子霖抬起頭道:“小萱,你還記得一開始我們這些人聚集在五莊觀門前之後,有幾個人離開了麼?”
“嗯,有個打扮的妖妖豔豔的女的,還有那個被我踹飛了的壯漢,好像還有其他兩個人和他們一起離開了。”趙子萱回憶著。
“是這樣……”趙子霖喃喃道。
“哥,你想到什麼了?”趙子萱仍是一頭霧水。
“昨天晚上,那兩個童子端著丹盤,裡麵放著兩個果子,而現在,樹上又隻剩了四個果子。”趙子霖提醒道。
“哥你是說……”趙子萱似乎想到了什麼,驚駭地張大嘴巴,“不……不會吧,那些從五莊觀門口離開的人都變成……”
“很有可能,而且住在倒數第二間房的那對情侶,應該也變成果子了。”趙子霖點點頭。
“可是,那對情侶為什麼會變成果子啊?”趙子萱依舊一頭霧水。
“你記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人沒有在進五莊觀的時候為‘天地’二字供奉進香。”趙子霖道。
“啊,那就是,那對情侶沒有進香,沒有完成該完成的任務,所以……”趙子萱反應了過來。
“對,應該是這樣。”趙子霖點點頭。
“不……哎不對啊哥,昨天晚上那兩個道童送的果子,難道一直沒有人收下麼,如果我們之中有誰收下了果子的話,那果子的數目就對不上了啊。”趙子萱想了想道。
“所以,我們中午吃飯的時候,問一下所有人昨天晚上那兩個童子送果子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事。”趙子霖平靜道,趙子萱隨即點點頭。
“五莊觀裡的地圖都畫下來了麼?”趙子霖看向趙子萱手中那已經被揉皺了的一張紙。
“嗯,畫下來了,可是哥,這一次的地圖碎片會在什麼地方啊,我看這裡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藏住地圖碎塊吧。”趙子萱四下望望。
“彆心急,這才第二天剛開始,哪兒就那麼容易能找到地圖碎片!”趙子霖道。
何華此時在院中踱步,他儘可能地把地圖畫的細致,生怕遺漏一絲線索。
但是他手中的地圖隻畫了一半,還沒有到最裡麵的人參果樹所在的院子裡去。
“嗯?什麼聲音?”此時院中寂靜,何華卻聽到了啯啯啜啜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咀嚼什麼東西。
何華小心地循著那聲音的源頭找了過去。
一間廂房。
何華彎下身子,在明紙窗欞處戳開了一個小孔,向裡麵看去。
裡麵立著兩個身影,皆手捧著什麼東西,一口一口,吃的正香。
何華仔細辨彆,那分明是清風、明月兩個童子,一人手中捧一個昨晚盤中的人參果,那果子已被二人啃去了一半,可那汁水卻是紅豔豔地帶著些褐色,看上去確實像這兩個人在噬人一般,鮮紅的汁水抹在二人臉上,分外詭異。
何華看的心驚肉跳,不敢作聲。
“小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就在何華全身神經高度緊繃的時候,身後卻冷不丁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嚇得何華差點把麵前的門推開跌進去。
轉過身,楊斌一臉莫名其妙地站在何華身後。
而與此同時,屋內那兩個童子齊刷刷轉頭看向門口的方向,麵上慘白又掛著紅汁,一雙針尖兒樣瞳孔直勾勾盯著何華的方向。
何華沒有猶豫,拽起楊斌轉身就跑。
“哎?這是怎麼了?”楊斌此刻仍然一頭霧水。
就在剛躲進一個轉角時,何華聽到那間廂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有人從裡麵走了出來。
而楊斌此刻還想再說些什麼,何華則是不由分說一把捂住了楊斌的嘴,把他按在牆上。
“唔——”楊斌想說的話被硬生生按了回去。
“閉嘴!”何華低聲怒斥。
許是何華此刻眼神犀利,楊斌一愣,隻好點了點頭,不敢再出聲。
“吱呀——”那間廂房的門被人拉開了,刷刷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何華側身看去,那門口探出一個慘白的麵孔,機械地向左右兩邊張望著。
何華大氣也不敢出,約摸一分鐘,那張慘白的人臉又重新縮回了門裡。
那兩個詭異的童子並沒有要追出來的意思,何華終是長舒了一口氣,隨即皺眉看向了楊斌。
“你怎麼在這裡?”何華問道。
“我出來上個廁所,就看到你在門口聽牆腳,話說你剛剛乾什麼呢?”楊斌依舊是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裡說話不方便,回我的房間!”何華轉身就走。
“華哥?”就在二人要轉身離去時,周雨彤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嗯,什麼事?”何華停住腳步。
“我找到人參果樹了,但是我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想來問問華哥你要不要過去看一下?”周雨彤訕訕笑道。
何華想了想,決定先去看一下人參果樹,畢竟《西遊記》裡的這一回,人參果樹是重中之重。
站在樹下,何華三人找了許久,隻在樹上找到了四個人參果。
“華哥,怎麼隻有四個果子啊,我記得原著裡樹上的果子應該挺多的啊。”周雨彤不解道。
“昨天晚上,那兩個道童送果子的時候,你們都是怎麼做的?”何華忽地問道。
“我……我和另一個叫薛雲的女生一起住的,我們開門看到了那兩個果子以後,根本就沒敢接,我說我們不需要,就把門關上了。”周雨彤囁嚅道,分明是對昨天晚上的事情還心有餘悸。
“哦,我和一個叫張子俊的人一起住的,不過昨天晚上我睡著了,就迷迷糊糊聽到有人敲門,但是也沒注意發生什麼事了。”楊斌撓撓頭。
“……好吧。”何華一陣無奈,他感歎楊斌的神經大條,在這種地方還能踏實睡覺。
“樹上有四個果子,那兩個道童又吃了兩個果子,現在一共出現了六個果子……”何華默默在心下盤算。
“你嘀咕什麼呢?”楊斌好奇地看著他。
“沒事,”何華搖搖頭,“快到午飯時間了,我們先去吃飯。”
眾人依舊圍著圓桌坐下,桌上的菜色也沒有變過,那兩個童子奉上茶後就掩上房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