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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暴雨將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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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容欺的身體恢複了許多。

“我這病好得差不多了,待在這兒實在無聊。明日我去林子!”

顧雲行:“好,到時我們一起出發。”

容欺的目光落在顧雲行的傷腿上:“連日走動,你這腿傷是不打算養了嗎?”

顧雲行:“承蒙右使關心。隻要拄著拐,走慢些,不會有什麼問題。”

“誰關心你了?”容欺嫌棄道:“我是怕你走到半路又停下來讓我背。”他往岩石處靠了靠,“先說好,我大病初愈,可背不動你。”

顧雲行真誠發問:“在右使心中,顧某便是這樣的人?”

容欺回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說呢?

確實做過這事的顧門主沉默了。

半晌,他歎了口氣,道:“明日我們分頭行動。”他隨手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劃弄起來,“我腿腳不便,這幾日都隻在林子邊緣活動,確認沒有合適的藏身之所。明日你往林子東麵走,我往南走,仔細搜查一遍,爭取能在下一場暴雨降臨前,找到能遮蔽風雨的地方。”

容欺皺眉:“你最好彆抱太大希望。”先前他們便討論過這個話題,但事實擺在眼前,“反正附近肯定沒有山洞,林子深處也沒有。”

顧雲行知道在這件事上容欺沒必要隱瞞,不過也沒打算放棄尋找,他說:“並非一定要山洞。”他在地上簡單畫了張圖,“若是遇到這樣的山壁之勢,也可以。”

容欺眯起眼,仔細辨認一番,發現顧雲行畫的是崖壁的側麵,崖壁呈斜線,最底部向內凹陷,形成一個狹小的尖角空間。人若是蜷縮在內,的確能緩解幾分雨勢。

“這裡。”容欺指了指那處尖角位置,“雖能避免淋雨,但太過狹窄。”最深處估計連坐起來的高度都不夠,而且三麵無遮擋,夜間冷風一吹,怕是要凍僵。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驚異之色:“你不會真打算自己造屋吧?”

“談不上屋子。”顧雲行又往地上添了幾筆:“隻是自尖角內部外擴一些……在約莫這裡,我們用木塊和泥土做牆,圍出一小片地。而這片地的上方,是崖壁斜角,雨勢相對變小。我們或可在上麵繼續搭些木板,鋪上帆布,勉強做個屋頂,那麼雨就更難落進來了。如遇暴雨,我們躲在內側,怎麼都比船艙好。”

容欺思索良久,問:“你有多大把握?”

顧雲行實話實說道:“顧某也隻是紙上談兵。”他的目光越過容欺,落向他身後的汪洋大海,“右使應當也發現了吧,潮水越漲越高了。”

容欺瞳孔微縮,他養病這幾日,日日都待在海邊,明顯感受到了潮水的異變。隨著時間推移,海岸線已往裡增近了三尺。也許再過幾日,潮水就要衝到船艙了。

“而且,若是推測無誤,最遲三日,暴風雨就要來了。”顧雲行的語氣十分平靜,然而平靜之下,是沉重的憂慮:“鳥獸低飛,月星隱匿。這座荒島的氣候,遠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惡劣。”

容欺喃喃道:“三日?”

太快了。

前一場暴雨曆曆在目,還未過去多久;後一場暴雨已經悄然積勢,不日將襲。

他掃了眼腳邊散落的破毯子,還有越壘越高的熱石堆,以及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不知不覺間,顧雲行竟一人弄出了許多禦寒之物……這個人,其實早已在為即將到來的風雨做準備。

容欺收回目光,道:“明日我們不用去找了。”

顧雲行皺眉,正欲開口。

“如果是這樣的山壁,我知道在哪裡。”容欺淡淡道:“最內側比你畫得更寬敞一些。”但是三麵透風也是實打實的,因此哪怕容欺之前瞧見了,也沒有將其納入落腳點的打算。

容欺的目光再次落到顧雲行的傷腿處,道:“離這裡挺遠,走過去大約要一個時辰。以你現在的腳程……估計半天都到不了。”嫌棄之意溢於言表,就差沒有明說“你這瘸腿實在是個拖累”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時候,容欺被一陣動靜驚醒了。

顧雲行正悄悄拖拽著他,將他往旁邊挪。

容欺兀自犯著困,打了個哈欠,半睜開眼疑惑地看著他。

顧雲行湊近了些,輕聲道:“顧某出去一下,煩請右使挪個地方。”

原來是睡夢中他擋在了船艙入口處。容欺迷迷糊糊間不再多問,主動就地一滾,換了個角落繼續蜷著,還不忘將那塊破破爛爛的兔毛毯子蓋在肚子上。

不知過了多久,船艙外飄來一陣食物香味。

容欺睜開眼,這次徹底醒了。他坐起身,揪著兔毛毯子發了會兒呆,直到大腦重新變得活絡,他才慢吞吞從船艙裡鑽出來,抬眼就看到了顧雲行。

顧雲行已經煮好了熱水、準備好吃食,他甚至還采了一小捧果子,洗淨了放在旁邊,見容欺出來,就揚手打了個招呼。

容欺麵不改色,內心已迅速敲響警鐘——無事獻殷勤,須得小心提防。

然而顧雲行並不多言——將半隻烤得金黃的兔子遞給容欺後,便全程安靜地吃著自己的那份,態度既不熱絡,也不冷淡,與平日裡相差無幾。

容欺心想,興許是他太過多疑了?

如果一個月前,有人告訴他,將來的某天,天極門門主顧雲行會殷勤備至地照料自己,那他絕對會嗤之以鼻。但他病中的這幾日,顧雲行對他簡直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現下顧雲行做的,自己也該習慣了才是。

——但總有種說不出的古怪。

顧雲行道:“還有些果子,雖有些酸,但脆口清香。”

容欺:“……”

就這樣,他懷著複雜難言的心思吃完了早餐,甚至一不小心還吃撐了。

顧雲行:“休息得如何?”

容欺斟酌道:“還不錯。”

顧雲行笑了笑,語氣溫和:“那就出發吧。”

容欺眼皮一跳,莫名生出不妙的預感。

顧雲行:“勞煩容右使帶路,顧某會儘力跟上。若是氣力不濟,還需右使背上一程。”

容欺恍然大悟:到頭來顧雲行還是想讓自己背他走!他不客氣道:“你竟好意思讓一個病剛好的人背著你翻山越嶺?”

顧雲行微訝道:“翻山,莫非是在山後?”

還挺會裝傻。容欺冷冷一笑,不說話,將果子揣進兜裡,站起身,自顧自地往山林方向走去。

顧雲行急忙拄拐跟上。

不知走了多久。

容欺沒好氣道:“你的腿傷到底何時才能好?”

顧雲行:“尚需時日。”

“尚需時日”才能活蹦亂跳的顧門主,勉力跟著容欺的步伐。

兩人悶頭走了一段路後,容欺停了下來,受不了的眼神不加掩飾地落到身後蹣跚的某人上,麵色幾經變化,最後咬牙背過身道:“行了,本座背你就是了!”

按顧雲行這磨嘰的腳程,估計到了那兒,就該立即返程了,不然壓根沒辦法在天黑前趕回去。

——要不是暴雨將臨,他一定把顧雲行扔到半道上。

顧雲行似乎走得確實吃力,伏在他背上時,喘息聲有些明顯。

“離遠些。”頸項間時不時有灼熱吐息吹拂,容欺略感不滿地扭了扭脖子。

顧雲行偏過頭,然而姿勢受限,到底是達不到容欺的要求了。

“此地雖荒涼,但彆有一番風貌,與江南大不相同。”顧雲行觀察起沿路風景,“顧某聽聞離火宮便是地處山林之中,終日蒼翠環繞,仿若仙境,可是真的?”

容欺不說話,埋頭趕路。

顧雲行自顧自道:“可惜天極門位於臨滄城中,平日裡看不見這廣闊的自然美景。我與右使好歹共患難一場,若是僥幸出島,他日興許還能串串門?”

容欺眉頭緊鎖,說話間帶著幾分咬牙切齒:“誰要同你串門?”

路走半程,累死累活都是他,這顧雲行反倒清閒得賞起景來了?

“擅入我離火宮的人,屍體都進了野狗的肚子!”容欺費力地跨過碎石堆,邊爬坡邊道:“更何況,你天極門是武林正道,顧門主就不怕和我這魔頭沾了親,連累得自己身敗名裂?”

顧雲行:“正道?原來右使大人是這麼看待天極門的。”

容欺一愣:“難道我說錯了?”

顧雲行搖了搖頭,又想到他看不見,道:“天極門並不過問江湖紛爭,世間正道邪道,哪裡能分得一清二楚。”

容欺略感詫異,忍不住回頭觀察對方的神色,卻隻看到搭在自己肩上的一隻手,於是冷笑道:“你這番話,方盟主聽了怕是會寒心。”

顧雲行淡淡道:“方斂與我是朋友,我追你至東海,是為了救朋友,而不是為了救武林盟主。”

容欺聞言,沉默良久。

顧雲行不像是在撒謊,他也沒必要特意在他麵前與武林正道撇清乾係。

細想一番,天極門的確不似尋常幫派門戶,雖處城中,但門人大多深居簡出,並不與武林任何一方過多來往。隻不過後來,顧雲行與方斂互相引為知己,江湖上才逐漸將天極門劃與正道一派。

其實,要不是他擄走方斂,他與顧雲行興許都不會碰麵。

且不說天極門與離火宮相去甚遠,對方長久以來都沒有表現出任何“除魔衛道”的興趣;而離火宮,更不會去無故招惹一個強勁的敵人……

所以雙方摩擦甚少,最嚴重的一次交惡,恐怕就是“離火宮右使擄走天極門門主之友”這一樁事了。

容欺收回思緒,現在多想無益。如今他和顧雲行算是被迫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再去探討正邪之分,未免不合時宜。

“不走了,我要休息會兒!”

成年男人的分量著實不輕,容欺大病初愈,體力尚未恢複,就算時間緊迫,他也不打算委屈了自己。

顧雲行沒有意見,被放下來後,還取出了水壺,遞向一旁的容欺。

容欺擺擺手,沒有接,隻靜坐著恢複體力。

島上氣候偏低,但他卻出了一層細汗,冷白膚色上浮出些許薄紅,一副疲憊受累的模樣。他身上仍穿著落海那日的黑色長衫,長衫十分寬鬆,迎風而立時,衣袖會翻飛鼓動,為這個心狠手辣的魔宮右使增添一種異於武林眾人的風流之姿。

但轉念一想——顧雲行大抵明白了:廣袖長袍都是為了便於藏起那堆淬毒的暗器。

容欺還是覺得熱,他看了眼顧雲行,想起大病一場後,自己的底兒早已掉光了,於是也不避諱,當著顧雲行的麵,將藏在袖口的暗器儘數抖落出來,又藏進胸前的衣襟。然後便卷起鬆散的袖口,將兩截白生生的胳膊露出來——散散熱。

沒過一會兒,一隻手重新摸進了衣襟,摸出了早上沒吃完的果子。

“……”顧雲行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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