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芝聞言愣了一下,旋即省悟過來,急忙勸道:“將軍不可,若將棧道燒毀,日後修建起來極為困難,這褒斜道怕是一兩年之內都不能用,如此一來我大軍北出關中就會少一條道路啊。”
頓了一頓,續道:“老將軍這樣,芝親率一隊軍前去強攻,不滅魏軍絕不後退。”
“若能強攻下來,某早就上了。”趙雲笑道:“伯苗不必再勸,責任由我一人承擔,速去安排人手吧,免得來不及了。”
鄧芝道:“芝不是這個意思。唉,某這就去。”說罷,跺了跺腳,自去布置人手。
到了下午,哨探回報數千魏軍業已追來,距離此地已不足二十裡。而漢軍布置在棧道上的引火之物也已有了數裡,若是燒毀,足可斷絕曹真的追擊。
聽得此報,趙雲抬頭看了看天空,眼見太陽越來越西下,遂對鄧芝道:“不可再等,伯苗,傳令點火。”
“將軍,真要如此?”鄧芝還想再勸:“不如分芝兩千軍,回去擋住魏軍。隻要能突破山穀之敵,我軍就還有轉機。”
“這太冒險了,若是到了晚上還不能攻破麵前這山穀,那時魏軍會越來越多的。屆時,我等被圍在中間,必遭大敗啊。”趙雲歎了口氣,續道:“去點火吧。”
鄧芝也歎了口氣,拱手應道:“諾。”
另一邊,魏軍斥候也在向曹真稟報漢軍被阻一事。曹真聽了大喜:“哈哈,秦基他們乾得好啊,這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大將軍,我等在前麵棧道聞到了火油的味道,蜀賊似有燒毀棧道的可能。”斥候道。
曹真驚道:“什麼,竟有此事?可惡,趙雲這老匹夫又想放火阻攔我軍,真是無恥至極!”
連忙下令:“傳令前軍輕裝簡從加速前進,定要阻止蜀軍燒毀棧道。”說完,催促著眾軍加快步伐。
僅容三四人並排同行的棧道上,鄧芝親自帶人來到最近的一處點火點,隻要將這裡點燃,火勢就會往前蔓延數裡之遙。
“點火吧。”
鄧芝回頭望了一下前方的山穀,那裡的廝殺聲仍舊未停,而且還似乎變得更大了些。此刻大軍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隻有燒毀棧道一途了。
鄧芝等人退後幾步,隻餘一名手持火把的軍士在前,眼看著這名軍士就要將火把點在灑滿火油的棧道欄杆上,忽聽身後傳來喊叫:“停止點火、停止點火......”
鄧芝等人尋聲看去,隻見一名傳令兵正飛奔而來,跑到鄧芝麵前說道:“鄧將軍,趙將軍有令棧道不用燒毀。”
“這是為何?”鄧芝又驚又喜。
傳令兵回道:“山穀背後來了援軍,突襲之下魏軍腹背受敵,現已被殲滅大半,我軍可以通過山穀撤軍了。”
“竟有此事?真是太好了。”鄧芝歡喜地說道。
接著命軍士熄滅了火把,急忙趕回前麵,遠遠望見趙雲正和一名甲胄俱全的將領說話,仔細打量,那將領竟是漢中郡中郎將柳隱。
“子龍將軍。”
“柳中郎將。”
趙雲回頭看去,笑道:“哦,伯苗回來了。”
“隱見過鄧將軍。”柳隱抱拳行禮道。
鄧芝問道:“子龍將軍,出了何事,為何柳中郎將在此?”
“哈哈,伯苗,幸得休然來的及時,突然從魏軍背後殺出,一舉將數百魏兵殺傷殆儘,隻有數十人翻山越嶺沿山僻小路跑了。
如今,山穀之敵已被肅清乾淨,某已命大隊先行出發了。”趙雲開心地解釋道。
鄧芝點了點頭,笑著道:“原來如此,幸好傳令兵跑得甚快,差一點芝就將棧道點燃了。”側頭看向柳隱又問道:“隻是中郎將怎麼曉得我等被困在此地?”
柳隱答道:“好叫伯苗將軍知道,諸葛丞相已遣使過來讓二位將軍擇機退回漢中,我家府君亦有書信傳來,命末將率兵前出褒斜道接應。
昨夜末將領著三千軍到了邸閣暫歇,今天上午行了二三十裡正遇著三千右軍押運著大批軍資返回,這才曉得二位將軍已下令撤軍。於是末將讓三千右軍自行撤回赤崖,自己則領著軍士前來接應。
臨近這個山穀,斥候回報有魏軍在此與我大軍交戰,這才率兵從後偷襲,順利將這股魏軍消滅。”
“原來是這樣,幸好中郎將早有準備、率兵接應,不然我軍就隻有燒毀棧道這一個法子了。”鄧芝一臉慶幸地說道。
趙雲頷首道:“是啊,若非楊明之有著先見之明,不然我右軍真就危險了。”
“楊府君機智過人,果然名不虛傳啊!”鄧芝也佩服道。
柳隱道:“天色不早,還請二位將軍先行後撤,隱留在此地擋住魏軍。”
“嗯,這山穀確實一處絕佳的險隘。”趙雲道:“這樣,伯苗你率大軍後撤,某領一千軍留下與休然一道阻敵。”
“是。”
很快,鄧芝領著大隊人馬撤離,趙雲和柳隱麾下近四千兵馬部署在兩側山峰埋伏,靜待魏軍的到來。
“哼,蜀賊果然想把棧道燒毀,真是喪心病狂。”曹真見到了藏在棧道周圍的引火之物,忍不住大罵道。
偏將閻和湊近說道:“大將軍,不對啊,蜀賊既然備好了引火之物,怎麼沒將棧道給燒毀?這其中定有蹊蹺。”
“嗯,此事確實有些古怪,難道秦基他們出了什麼變故不成?”曹真心有疑慮地說道:“前麵也沒有了廝殺聲,說不得秦基他們已被擊敗了。”
“傳令斥候往前打探,尤其注意前麵山穀是否藏有蜀賊伏兵。”
負責部署斥候的校尉連忙應道:“諾。”
小半個時辰後,曹真領兵來到山穀前麵,此時天色已黑,數百步外的山穀靜靜悄悄,隱約可見的穀口宛如一張血盆大口等待生人進入,透露出一股滲人的氣息。
“秦基他們去哪裡了?蜀軍又在何處?”曹真見山穀前後無一人交戰,不由震驚。
閻和道:“大將軍,看來秦將軍他們已被蜀軍殺敗,蜀軍已經通過此穀撤得遠了。”
“唉,定是如此。秦基著實無能,竟讓蜀軍跑了,回去之後某要治他的罪。”曹真點了下頭,怒道。
“報,大將軍,前麵山穀有蜀軍埋伏。”忽然,三名斥候從山穀出來大喊道。
曹真驚道:“眾軍戒備。”又對來到麵前的斥候頭子問道:“蜀軍有多少人?穀內是何情形?”
“回大將軍,我等到穀內一看,滿地都是屍首,我軍的、蜀軍的都有。雖發現有大批蜀軍向前而去的痕跡,但我等還是往兩側山峰上去看了看。
哪知還未到山腰,山上就有數十支箭射來,四個兄弟當即就被射死。我等三人落在最後,僥幸逃得性命,未能探明有多少伏兵,隻是估計不下數百人。”
“原來如此,某明白了。”曹真點了點頭,揮手讓斥候退下。
“大將軍,現在我們該怎麼辦?”閻和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