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他為了整飭城中的秩序,已嚴令魯縣令派出求盜佐吏每日巡查全城,一旦發現尋釁鬨事、劫掠百姓等違法之事發生,就務必要從嚴從快從重處置。
他沒想到今日奉命到流民區征兵也遇上了這種事,其實此事他可以不用親自帶隊前去,隻是那武二郎虎背蜂腰螳螂腿,端的是天生習武當兵的料,故而他才另眼相看。
吳缺曾是丞相府的衛士,也與楊清在都安縣一同患過難,到了安上之後,他仍然在楊清身邊充當衛士。
其人通曉文墨,武藝也不錯,又精明能乾,故而楊清就讓他領了征兵的差使出來曆練曆練,以便日後再行重用。
要知道楊清是把從成都帶來的士卒當作軍官種子的,如今這百名士卒他隻留下二十人作為自己的衛隊,另外八十人全部遣入郡兵中,準備讓他們作為新兵的骨乾,從而迅速地提高部隊的戰鬥力。
此次從難民中征招青壯,楊清決定一口氣招募兩千多人,與原先的八百多郡兵湊成三千大軍的整數,如此越嶲郡才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如今季漢的軍製在中下級仍然采用伍、什、隊、屯、曲、部的部曲軍製。
部以上則視事而定,或兩三部為一校設校尉、中郎將統率,或四至六部為一軍設裨將軍、偏將軍統率、或七至十部為一大軍設雜號將軍統率,而數軍則以重號將軍統率。
當然這是規製如此,實際運用中則會因多種因素而有所變動,更有軍職和具體的差遣職務的差彆。
尤其當前諸葛丞相還正在逐漸設置師、監、護、典、參這類具有統領軍隊、監護諸將的軍政官職,更讓現在的軍職統領變得複雜起來,可以說季漢的軍製目前仍然處在一個根據軍政戰略而變動的探索階段。
當然這些複雜的摸索變動多在中軍以及邊軍中,而地方郡國的兵製就變化不大。
楊清之所以任命張嶷為彆部司馬就是為了便於擴軍設置編製之用,一般軍司馬統領一部兩曲千人兵馬,而因事而特置的彆部司馬則可統領數曲兵馬。
此職多為臨時而置,因楊清雖有統兵之權但並無軍職在身,且張嶷拔擢為彆部司馬已經是力度很大了,要想進入到校尉或將軍的行列非得立下不小的軍功才行。
此時安上城內的擴軍行動正在如火如荼地執行,因軍中不僅夥食管飽且有富餘,故流民中的青壯是踴躍參加。
楊清早已下令,征兵一定要挑選出老實本分、吃苦耐勞的良家子,有作奸犯科的一律不要,且家中獨子也不招募,如此征兵方能選出上好的兵員。
與招兵一同進行的還有招工、招醫、招農等一應之舉,經過數日的醞釀,楊清提出的以工代賑、兩難自解的方略已經全麵實行開來。
難民聞每日糧米管夠,皆欣悅應招,就連城中本地百姓也有意動想要加入者,楊戲等見此不敢做主,進入縣寺稟告楊清。
他沉吟思索,本欲下令直管接收,卻忽然瞥見謝寧、李常、魯深等人皆麵露焦急之色,心知眾人擔憂錢糧不足。
未免眾人身上的壓力過大,他還是下令城中錢糧足夠人家暫不招募。謝寧等人聞言皆暗暗鬆了口氣,心想僅萬餘難民還勉強能夠支撐。
“元智以為楊太守這幾日的治政如何?”屋舍內王翼對魯深問道。
他二人這些時日也是忙了個夠嗆,今天事務少些,難得早早下了值,魯深就又邀著王翼來家小酌一番。
魯深抿了口酒,回道:“府君雖年輕,但觀其所作所為,實是有大抱負於身,我等居於其下,不知是禍是福啊。”
王翼笑道:“少年得誌,年輕氣盛,可以理解。不過我觀府君提出的以工代賑、兩難自解的方略就很不尋常,其人稱得上足智多謀,果真不可小覷啊。”
王翼雖沒有魯深善謀能斷,但其人在識人方麵卻勝過他,畢竟其年長七八歲且在郡府宦海多年,閱曆見識是有的。
魯深聞言也不否認,說道:“太守之才自是不用我等擔心,諸葛丞相早已探察過了。隻是我擔心其人畢竟未曆地方,恐會有受小人蒙騙之憂啊。”
王翼聽得此話,臉色變了變,嚴肅地說道:“元智是指的那人?”
魯深點了點頭:“不錯,此人似乎借著此次以工代賑已經獲得了楊太守的信任,倘若你我推測是對的,如此一來龔太守的前車之鑒就不遠矣。”
王翼急道:“那我等該如何應對?”
魯深看了看門外,見房門緊閉,略感心安,向前探了探身子,低聲道:“我意請兄明日直接向楊太守稟明你我的猜測,若府君不信,兄再將我道出,以你我兄弟之言定能使府君有所深思。”
王翼明白魯深先讓自己去稟報的意思,自己身為郡吏,自是比他這個縣令與太守的關係親近些。
且萬一自己的話不足信,再將他道出,以郡縣兩位長吏的分量自可讓太守相機行事。
想到這裡,王翼下定了決心,應道:“好,明日就如此行事。”
經過數日的征招,兩千餘青壯業已募得,楊清得報不禁大喜,隨即命張嶷、柳隱、雷雄三人前來議事。
楊清見人已到齊,出聲對張嶷問道:“伯岐,兩千多新兵是否皆已收入大營?”張嶷抱拳回道:“府君,文然和霍兵曹已將新兵交割完畢,昨日已全部至軍中報到。”
楊清喜道:“甚好。接下來就是操練之事,對此,汝等有何看法?”
他心中已有定策,不過議事還是要眾人一起議論為好,畢竟兼聽則明,更何況這也是對三位將校的考驗。
聽得太守相問,張嶷作為郡兵的直接長官,自是當仁不讓,朗聲回道:“府君,卑職以為要想快速地使大軍的戰力提升起來,最好的法子莫不如以老帶新。”楊清微微一笑,又道:“如何以老帶新?”
張嶷看來早已打好腹稿,旋即回道:“自是對老兵新兵進行混編,讓老兵充作伍長、什長、隊率這些基層軍官,通過這些技藝純熟、熟知軍中之事的前輩來引導新兵,如此則戰力可成也。”
楊清頷首道:“善。伯岐之策與吾不謀而合。休然、孟烈,汝二人有何想法?”
孟烈是雷雄的表字,除他之外,屋內張嶷柳隱楊戲沈達四人皆是楊清的心腹班底,為了不使他過於感到親疏有彆,楊清也是親切地呼喚他的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