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顏嘉柔甫一張口,便漏出一聲破碎的呻吟,她連忙咬緊了唇瓣。
她是被身上突然泛起的異樣感受給折磨醒的。
從傷口處開始,漸漸蔓延到四肢百骸,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遊走,泛起一種陌生而隱秘的癢意與躁動。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迷蒙濕潤,眼尾泛著薄紅,整個腦袋一片混沌,下巴枕在蕭徹的肩上,歪過頭,唇瓣無意識地輕擦著他的頸側。
蕭徹神情微滯,偏過頭去看她:“怎麼了?”
“我……我難受……”
“難受?”
她嗓音本就輕軟,如今帶著不明顯的哭音,如泣如訴,又仿佛是在撒嬌,小貓似得撓過心間:“癢……難受……”
“癢?傷口癢?”蕭徹皺眉,喃喃了句:“奇怪,才剛被狐狸咬傷,傷口該是疼,怎麼反倒是癢?難不成那狐狸真有古怪?”
他曾經聽聞一些野獸得了疫症或某種怪病,便能過人,被咬一口亦能感染,顏嘉柔覺得傷口癢,會不會便是被過了某種怪病,念及此,蕭徹臉上神情冷凝了幾分,原本背著她,故意磨著慢慢踱,此刻卻加快了腳程。
罷了,還是早些與他們彙合吧,蕭玨他們,該是帶了隨行禦醫過來。
若是蕭徹此刻回頭看一眼顏嘉柔,便該知道她此刻滿臉潮紅、眼含春情的樣子
顏嘉柔似乎更難受了。
身子不斷地磨著、蹭著蕭徹的脊背,以此來緩解身上那種不為人道的躁動。
然而隻是飲鴆止渴。
短暫的紓解之後,隨即席卷全身的,便是更加洶湧的渴念,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下去。
可沒人教她該怎麼做,如何才能徹底紓解。
她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她快急哭了。
背上不斷被綿軟嬌柔磨蹭著,蕭徹隻當她傷口實在癢得厲害,終於啞聲提醒她道:“聽話,彆亂動。”
顏嘉柔濃睫亂顫,緩緩睜開濕閏的雙眼,努力地想要找回一絲清醒。
可情況似乎更糟了。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蕭徹的側臉和頸項。
蘭陵族人的血統在皮囊上的確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難怪那位崔氏貴女崔令頤,一邊作為玄隴黨派為首的崔守階之女,自恃身份貴重,認為非崔皇後的嫡出血脈不能與之匹配,隨著他父親一般地看不起蕭徹的異族血脈,一邊卻有意無意地打探關於他的消息,創造與他的偶遇,隻為多瞧他幾眼。
偏是見到了,也從不說些小女兒情態的傾慕之語,隻會不陰不陽地提醒他,他的血統汙點。
而她作為淩霄閣第一功臣的嫡女,又出自“天下第一高門”博陵崔氏,又是如何身份貴重,血統高貴。
如今門閥當道,就連皇室也要仰仗世家門閥,而五姓七望,以博陵崔氏為首。
她的確身份尊貴,隻是這般對蕭徹,也不知道用意何為,對他到底是一種怎樣複雜而又矛盾的情感。
隻不過無論她怎麼做,蕭徹也從來不會被激怒——他甚至,都不願正眼看她一眼。
對於像崔令頤這一類的人,他不會像欺負顏嘉柔那般逗弄她們幾句,與她們拌嘴,笑著看她們生氣,張牙舞爪的模樣。
他對她們,是一種完全無視的漠然。
一絲一毫的注意力都不願施舍。
於是便更得她們詆毀。
顏嘉柔回過神來,視線落在他的側臉,目光散開,竟漸漸生出幾分暈眩之感。
她看著他——
眉目幾可入畫,往下是高挺的鼻梁,清冷精致的下頜,形狀優美、緊抿著的薄唇。
宛如一幅精心描繪的工筆畫。
新雪似得皮膚透露出一種禁欲的冷感,不笑時氣質更是偏冷,仿佛雪山霧凇,卻鬼使神差地誘人浮想聯翩——這樣一個人,眉眼含春,染上情欲時又該是怎樣一副光景。
她以前單知道他生得好看,可卻第一次,對他產生了遐想。
她這是怎麼了?
她明明該是討厭他的。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總覺得今日的蕭徹比平日裡更加迷人。
就連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明明是極為清淡、有著令人清心凝神功用的熏香,為什麼她聞著,卻莫名覺得渾身躁動難安,猶如蟲蟻爬身。
——她終於意識到她如今的情態像什麼了,像是那些癮君子,犯了癮念時急切地想要用藥,可明明藥就在眼前,卻不知該如何使用。
是,她已經意識到蕭徹便是她如今的藥了。
如今的蕭徹,在她眼裡,一呼一吸間,都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
他今天,到底有哪裡不同?竟然令她這樣的失態?
她無瑕深究,隻隱隱感覺到,她如今迫切地想要從蕭徹身上得到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
她呼吸變得愈發急促,麵色緋紅,眼神迷蒙地看著他,軟聲喚他:“蕭徹……我……我想……”
蕭徹偏過頭看她:“什麼?”
卻不想顏嘉柔方才一番動作,已挨得他極儘,他如今一偏頭,側臉猝不及防地撞上她的唇。
柔軟濕潤得一塌糊塗。
帶著一絲不尋常的灼熱。
蕭徹眼尾掃向她,喉結聳動。
顏嘉柔忽然注意到他的喉結微紅,以及……好大……
蕭徹的喉結,似乎比太子哥哥和蕭衍的都要大,這難道也是蘭陵族人異於常人的地方麼……
那還有彆的地方也這般比旁人大麼。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視線卻始終黏在他的頸側,白皙的脖頸上,紅透的喉結愈發引人注目。
喉結的附近,青筋隱伏,凝神細看,裡麵仿佛有血液在緩緩流動……
她的癮念在一瞬間忽然叫囂到極致,若說原本身上不過是蟲蟻爬行,那麼如今便是蟲蟻啃齧,那種隱秘的癢意與躁動成倍地翻湧,繼而席卷全身,最終化作一股強烈的渴求。
她好渴……好想嘗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