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老陳和陳青蓮之後,小院裡頓時嘰嘰喳喳的喧鬨了起來。
大禾還有些矜持猶猶豫豫的不敢靠近李素,丟下一句,“奴婢去洗碗。”就倉惶從桂花樹下跑了出去。可是她的妹妹小禾就完全沒有顧忌了,宛若一個樹袋熊一般掛在李素的身上,潔白的小臂緊緊抱住李素的脖頸,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肉嘟嘟的小褪交叉盤在李素的腰間,絲毫沒有察覺李素身上的一些生理變化。連珠炮似的問出一些問題,譬如:
“那些羯羅人是不是真的馬上無敵?”
“咱們邊軍損失大不大?”
“您有沒有受傷?”
“殺了幾個羯羅人?”
“……”
羯羅人馬上無敵那是元康時期的事情了,自從元康二十年之後,羯羅人的形象和戰力都被一些底層的百姓傳的極為離譜,像什麼三頭六臂,一頓飯吃一個小孩之類的……
這個時代也沒什麼科技可言,通訊基本靠喊,交通基本靠走,娛樂基本靠手。所以辟謠一說,也不現實,因此民間越發的魔化羯羅,甚至小孩哭的時候,大人就會說:再哭羯羅人就把你抓走。
小孩遂聞聲止啼。
雖然有些離譜,但是這也側麵反應的羯羅人的強大。
李素忍著不適,硬硬的對於小禾說說的這些問題做出了極為詳細的解釋。
“羯羅人也跟咱們一樣,一個腦袋,兩條手臂。槍戳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會流血,甚至是死亡。”
“隻不過他們有時候會比咱們的兵更加勇猛,更加有血性。”
最後李素還客觀性的對羯羅人做出了評價。
李素自顧自的說完之後,等了一陣沒有等到小禾的問題,他低頭一看,原來小禾已經靠在他懷裡睡著了。
伸手戳了戳軟軟的小臉,李素無奈一笑,身體上的一些變化也軟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將其放在了西廂房的床上。
兩個小家夥也已經睡著了,李素順手給他們掖好被子,細細打量了一陣,然後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院子裡,李素剛坐在桂花樹下倒了一杯茶,大禾就從夥房走了出來。或許是晚間喝了一些酒的原因,大禾的臉上一片酡紅,媚眼如絲,紅潤的唇瓣亮晶晶的,即便是身著樸素的尋常衣服仍舊遮掩不住她細枝碩果的身材,飛舞的秀發更為其增添了絲絲韻味。
依照李素兩世的見識來看,大禾即便不是最頂尖的那一撮,但也相趨不遠了。
李素一時看呆了。
“老…老板……”
直到一聲糯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素這才回過神來,他啊了一聲,才發覺自己失態了,趕緊低下頭呷了兩口茶水,掩蓋內心的波瀾。
“你可是二十一世紀的好青年,啥沒見過?”
“真是不爭氣,怎麼還能乾出來這麼丟人的事?”
李素不由得暗罵了幾句,一手托著茶盞,一手放在腹部進行一個微調。同時他的眼睛也沒閒著,透過茶杯的邊緣悄摸摸的看著大禾的一舉一動。
餘光中,大禾躊躇了許久,蓮步輕移,低垂著螓首走到李素的麵前。
應該是書中所說低頭不見腳尖的……李素趕走腦海裡齷齪的思想,不由得更加煩躁了。
月光下透過細碎的發絲,仍然能夠看到大禾羞紅的臉頰以及緊咬的嘴唇。
微調…微調…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李素在內心瘋狂給自己debuff,可效果甚微。
如果這樣考驗乾部的話,好吧,效果已經達到了……放下茶盞,李素輕咳幾聲,正色問道:“大禾啊,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麼?”
在街上時,李素就發現了大禾的不對勁。回來之後,她也有些心不在焉。
或許是以前的經曆……
大禾遲疑了一下,螓首輕點,“奴婢…奴婢……”
李素微微皺眉,神色有些不悅,直接出言打斷大禾說話,“在我麵前,你和小禾,天生,天養都不是奴仆身份。”
“叫我大哥,老板,都可以。”
二十一世紀的九年義務教育,讓李素很難適應這種交談方式。
大禾眼睛一亮,試探著叫道:“大…大哥!”
“嗯。”李素微微頷首,並喝了一口茶:“有什麼話就直說。”
“奴家祖籍江州,父親曾是江州刺史,那一年奴家十四歲……”
大禾下定決心,講述了一個被抄家之後,兩姐妹在父母掩護下逃離困境,而後顛沛流離的故事。說是顛沛流離,其實就是輾轉於人販子之手,在各個城市之中被叫賣。
但是江州富饒,也以瘦馬聞名天下,所以對於大小禾這樣十多歲的姑娘,是沒人願意花高價買下的。
用大禾的話來說,如果不是李素將兩姐妹買下,今後的日子,肯定還是繼續輾轉於各個人販子之手。
所以她很感激。
“抄家…江州刺史……”
李素手指在桌案上律動,眉頭微皺。
眾所周知,刺史一職已經抵達了地方上的天花板,再進一步便是更為廣闊的朝廷核心圈子。
這個層次的抄家,一般來說,基本上都是黨爭站錯隊所致。
至於其他的原因導致抄家……可能性很小。
大禾現在說起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黨爭對手知道她們還活著?
……黨爭對手不至於如此窮追不舍,兩個女孩子而已,能掀起什麼風浪?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也隻有……一起顛沛流離了。
坦白從寬?
這個倒是有可能。
大禾低著頭,手指絞著衣擺,一雙美眸忐忑不安的看向李素。
過了許久,李素還是決定給這個低頭不見腳尖的姑娘吃一顆定心丸:“放心吧,在我這裡很安全,沒人敢來找事。”
“我……會保護你們的。”
寵溺的摸了摸大禾的小腦袋,李素起身回了他的廂房。
大禾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美眸裡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夜,越來越深了。
大禾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眉頭都皺成了一團,最終她心一橫,悄然起身,披上衣裳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