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快降臨,凜冽的寒風肆無忌憚的呼嘯,讓人有些難以忍受。黃風穀周圍的羯羅營寨升起了團團火光,他們圍坐在火光的周圍飲酒作樂。
靠在戈壁上,李素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儘可能的留住身體中的熱量。在他的身旁是身體略顯肥胖的蔡斌,他的情況倒是比李素要好很多,但是他的身體仍舊肉眼可見顫抖著。
“……到底…還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蔡斌壓低了聲音抱怨:“他娘的,我都快凍死了!”
李素瞥了他一眼,語速極快的說道:“彆踏馬抖了…晃的老子眼暈。”
“不探清楚羯羅軍隊的分布,咱們是不可能撤回去的。”
“敵後的任務總比讓你正麵跟這些羯羅人交手要輕鬆吧。”
蔡斌聞言沒有反駁,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也跟這些羯羅人打過交道……太特麼狠了。”
“馬上的你打不過,想著步卒總能打過吧……可是咱們步卒對上也不如人家!”
“也真是邪門了。”
李素默默的擰開水囊,喝了一小口。
說話間,幾個探子風塵仆仆的回來了,他們低聲跟齊州平交代了一番,然後才找了個位置坐下休息。
“李素,帶著你的小隊也去探查一番吧。”
齊州平埋頭寫寫畫畫,還不忘讓人繼續去探查。
李素應了一聲,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同樣站起來的蔡斌,然後快步從一側跑下了戈壁。
除卻齊州平,以及他的五個親衛之外,其他人被分成了九個小隊,每個小隊六個人,輪番去探查黃風穀周圍的羯羅營寨。
李素領著的就是他自己什裡的人。
沿著溝壑,李素快步往前推進。跑起來的時候身體總算熱了一些,緊張氣氛烘托下,腎上腺素分泌加快,再也沒感受到寒風的刺骨。
一柱香之後,六個人才接近了羯羅營寨外圍。幸好這裡的溝壑足夠多,通向也較為複雜,他們才能悄無聲息的摸過來。
“蔡斌,你…你帶倆人去東邊,我帶…倆去西邊。”李素努力的調整著急促的呼吸,“一個時辰之後,咱們還是這裡彙合!”
蔡斌點了點頭,隨手點了兩個人,然後朝著東邊摸了過去。
彆看他身體胖的跟個球似的,人也有些懦弱,但是真到正事兒上,其各項都不比彆人差勁,所以讓他單獨帶倆人李素也很放心。
目送三人遠去,李素也終於將呼吸調整了過來,他揮了揮手:“走!”
下一秒,三個人宛若靈貓一般融入了茫茫夜色中。
……
一個時辰後。
“怎麼還不回來!”李素靠在穀口溝壑的戈壁中,神色焦急,眼神不停的朝著東邊看去,可是茫茫夜色中沒有一點動靜。
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一個黑影從東邊的溝壑中鑽了出來,“什長,蔡伍長被抓了……”那黑影正是跟在李素身邊的一個老卒。
“走,帶我去看看!”李素狠聲說道。
一行三人再次融入了黑暗,朝著黃風穀東邊摸了過去。
……
晨光微熹,東方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空氣中也彌漫著若有若無的霧氣。
齊州平焦躁的伸著腦袋往羯羅營寨裡看,可這裡距離黃風穀有著一定的距離,加上霧靄的原因,他始終看不到具體情況。
“將軍,這裡的情況咱們已經摸清楚了,該走了!”一個親衛隱晦的說道:“在等下去,咱們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回到大營!”
“再等一個時辰!”齊州平目不轉睛的看著黃風穀方向,咬牙說道。
深陷羯羅營地都能讓李素抓到機會逃出來,他不相信一個簡單的探查任務能夠難倒這個機靈的小子。
那親衛握了握拳頭默默地看向了周圍的幾個人。
下一秒,他悍然出手,手掌呼嘯著朝齊州平的脖頸間砍去。
一個親衛迅速招呼其他人撤退,剩餘幾人同時撲向齊州平。
原本早在兩個時辰之前他們就應該撤退了,可是李素等人遲遲沒有回來,作為主心骨的齊州平也一直不願意走。可是齊州平的身份尊貴,深入敵後有時候甚至要比正麵接敵還要危險,作為親衛,他們有權利在保障主官的安全下做出一些過激的舉動。
“你們這是要造反!”齊州平的精神都集中在黃風穀方向上,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掌風已經撲麵而來了,他隻能略微調整自己的身形,然後衝著離他最近的兵卒低聲吼道:“給我攔住他!”
可是那些兵卒好似沒有聽到一樣,默默的清理著他們來過的痕跡。
……
三個時辰前。
將熄未熄的篝火堆劈裡啪啦作響,廖廖幾個圍坐在篝火堆旁邊羯羅兵卒抱著彎刀打瞌睡。
夜色的掩護下,三道身影從溝壑中慢慢的爬了上來,他他們繞開了篝火堆步履輕盈的鑽進了雜亂的羯羅大營中。
李素小心翼翼的用刀挑開一個營帳,借著月光打量了一番。裡邊住著十多個羯羅人,此時他們都沉浸在夢鄉之中。放下簾子,他衝著身後搖了搖頭。
三道身影漫無目標的在這些雜亂的大營中尋找了起來。
挑開十多個營帳之後,焦躁的情緒在李素的心中蔓延,此刻夜色已經淡了幾分,掛在空中的月亮已經將大半個身子躲在了雲層之後。
他們已經快沒有時間了。
李素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憨厚的麵容。
或許…這就是命吧。
正當李素想要撤退的時候,一個身影小跑過來、“什長,找到了,在這邊!”
李素眸子一亮,緊緊握著長刀,快步跟了過去。路上三個人彙聚到了一起。
這是一處很普通的營帳,三個人貓著腰走了進去,第一眼李素就看到了角落裡被綁縛著的蔡斌。
他的身上滿是鮮血,但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口。
營帳裡兩個羯羅人靠在一起捏著刀昏昏欲睡。
李素懸著的心瞬間落地,輕輕揮了揮手。
兩道人影快步走了上去捂住兩個羯羅人的嘴巴,手起刀落,兩道血線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