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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姐，不再審審塵燼？”
從那房間中出來之後，風鳴便沒忍住對寒霜發問道。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基本清楚了，其餘旁枝末節下次再談，現在最重要的是和兩位會長交換信息。”寒霜冷靜道，“如果無誤，需要重新敲定下一步的計劃；如果有出入，那還需要風鳴你去整治整治塵燼。”
“那包在我身上！”風鳴拍了拍胸脯，神態那叫一個豪氣乾雲。
“其實我還沒弄明白，你是怎麼確定龍正禹是一切的源頭的？”九月問道。
“這裡麵牽涉的問題比較複雜，待我和兩位會長確認之後再談。”寒霜卻暫時無心解釋這在她看來很是麻煩的問題，“但不論塵燼是否存在隱瞞、誤導或添油加醋，第四極都一定和龍正禹脫不開乾係。”
“你看，又當謎語人。”風鳴朝九月撇了撇嘴。
“這不是怕你腦容量不夠瞎想嘛，瞎想了什麼危險的東西之後再做出什麼危險的事，那麻煩可就大咯！”九月在旁笑著嘲了一句。
“弄死你哦！”風鳴比起了拳頭，一字一頓，表情異常認真。
“彆鬨，影響我思路。”寒霜頓住腳步，轉身盯著他們二人，冷淡的語氣和表情，足以令人噤若寒蟬。哪怕是向來無法無天的風鳴，此時也隻是乖乖站在原地，垂著腦袋絞著手，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
的確，這偌大的皓月盟，怕是隻有寒霜能鎮住風鳴這尊大佛了。
“你們先忙自己的事情，容我和兩位會長商議之後再做打算。但近期不要離開總部，隨時都可能有任務，請做好準備。”寒霜道。
“收到。”九月滿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那霜姐你忙嗎？”風鳴又貼了上來，笑嘻嘻地問道。隻是還不待她整個人貼上，便被滿臉冷漠的寒霜按住了肩膀，生硬地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隻聽她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不忙。”風鳴說這話時滿臉寫著理所當然。
“我覺得我很忙。”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你不忙。”
“……滾。”
“好嘞霜姐！”
……
總算安定以後，寒霜獨自坐在辦公室，拿起了終端，選擇了通信模塊，她的身前便即時出現了由26字母組成的通信聯係人列表光屏。她放下終端，在光屏上快速滑動，到了f這邊頓住，似乎是思考了片刻，便又往下滑，直到滑落到h列表，選擇了備注為“會長”的聯係人。
——寒霜的備注果然如她本人一樣，冷漠到仿佛隻剩下冷冰冰的官場關係。
其實吧，終端是有語音功能的，也有檢索功能。可寒霜就傳統得仿佛她穿旗袍、長裙等古典衣裝的喜好一般，偏要從列表中一個一個滑下去。曾經副會長也就此問過她，她當時的回答是，在翻找的過程中，她能妥善思考與斟酌接下來將要對人講述的話。
無可挑剔的回答，但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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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端通信撥通以後，那邊傳來會長與平日裡有些不相符的沉悶聲音：“怎麼了？”
“會長現在方便說話嗎？”寒霜很謹慎地問了一聲。
皓月盟與爍星盟起衝突的這幾日，在高層開會決議以後，兩位會長便以“家事”為由，離開了公會總部。
在這種公會關係尤其敏感的節骨眼兒上，竟需要兩位會長都抽身出去，實在很難不讓人瞎想他們家裡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寒霜也並未了解，有些猜測，但僅僅隻是猜測，暫未與人說過。但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寒霜在彙報前，也便問了一聲他們在不在忙。
“嗯，還湊合，算是個能說話的地兒吧。”
第二句話，倒是差不多回到了他慣常懶洋洋的語氣，但聲音還是不如往日清亮。
“風鳴回來了，與我以及九月一同審訊塵燼……”寒霜簡要把審訊的內容敘述了一遍，的確精簡，忽略掉了塵燼那些不配合的舉動，隻保留了話語中的關鍵信息——第四極，龍正禹。
會長則是安靜聽著，直到寒霜講述完畢，他才說道：“我知道了，等我和副會長回來再處理。我們不在的時間裡，公會事務一切照常，和爍星盟的梁子你全權負責就行。”
寒霜稍稍一怔，這家事……好像真的很重大。
“了解。”她道，“兩位會長大約什麼時候回返？”
“小問題，會儘快回來的，這段時間你可是要受累了。”會長似乎是笑了聲。
寒霜卻愈感不妙，連大致時間都無法描述，真不能算作是小問題吧？
似乎是沒有第一時間聽見寒霜回話，會長便又補了一句：“真的是小問題，應該……算是已經解決完了，就是後續有點麻煩。”
寒霜這才稍稍放心，會長不比副會長那人，副會長才總是風輕雲淡的，會長看似閒散逍遙，言語反倒會更趨於落在實處。既然他這麼說了，那應該真不算什麼大問題——對他而言。
“那寒霜在公會靜候會長歸來。”寒霜道。
“就不問問副會長怎麼樣了？”會長突然促狹地問了一句，但他耳邊隻傳來“嘟嘟”的忙音。
這妮子。
會長無奈地搖搖頭，收起終端，目光重新抬起，環視四周，不免歎了口氣。
這地方到處都是死人和血啊，這咋收拾嘛？
會長踩著滿地血漿踱到會議室的落地窗前，指尖輕輕劃過鋼化玻璃上蛛網狀的裂痕。裂紋中心嵌著枚菱形飛鏢，刃口殘留的冰霜正化作霧氣消散——這是幾分鐘前他擲出的第十九把武器。透過裂痕望出去，斜插在對麵承重柱上的青銅戈還在微微震顫，戈柄纏著的咒符無風自動，將試圖蔓延的裂痕死死鎖在半徑三米之內。
西北牆角立著半截斷劍，劍柄纏的鮫綃已經被血浸透。這是整間會議室裡唯一完好的古董，副會長用火線織成的屏障在牆麵灼出焦黑的環形紋路，恰好護住了這件傳說是戰國真品的古董。他屈指彈了彈劍身，青銅嗡鳴震落幾粒嵌在牆裡的彈頭，叮叮當當掉進下方焦黑的掌印裡——那掌印邊緣還泛著暗紅餘燼，把木質地板烙出五指狀的空洞。
“控溫似乎精進了些。”他蹲身撿起半張炭化的文件，紙張邊緣焦痕整齊如刀裁，顯然是被極高溫度的火線瞬間切開。屍體脖頸處的環狀灼傷印證了這點，皮膚碳化層精確控製在毫米級彆，既沒燒穿動脈，也並未引燃領口的金線刺繡。
“可彆自吹了，這麼多年沒動過手，水平沒掉下去都不錯了。”會長笑他，順手拔下了嵌在天花板的唐橫刀，優雅側身躲過掉下來的屍體，拿刀順手舞了兩下子，又隨手將之丟開。但奇異的是，那把刀卻並未從半空掉落，反是突兀地消失不見，再也尋不見蹤跡。
要說這會議室最慘烈的，當屬會議桌主位，七把不同朝代的兵器呈北鬥狀插在實木裡，每把武器尖端都挑著塊帶編號的金屬殘片。至於那是什麼意義，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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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會長的影子掠過東側壁畫時，牆裡突然傳來機括彈動聲。三枚淬毒袖箭尚未射出，就被憑空出現的***絞成鐵屑。會長甚至沒回頭，反手甩出的流星錘已經將整麵機關牆砸成蜂窩狀，飛濺的大理石碎塊在撞到副會長留下的火幕結界時，瞬間化作了蒼白的煙。
“喲，還有倆小孩藏著呢。”
會長揮了揮手，散去了這煙塵，便見到這牆壁後的男孩女孩。二人看起來隻有十來歲，女孩明顯比男孩高挑很多，將男孩護在身後，瞧這模樣，大約是姐弟。
姐姐的眼神充滿著仇恨與怨毒，卻又藏不住那些許害怕與惶恐，但仍要強裝鎮定，做堅強的盾保護弟弟。而那男孩還真隻是個孩子，又或者還未到青春期還沒開始竄身高，瑟瑟縮縮躲在姐姐背後，抹著眼淚，但又不敢放聲哭泣，瞧著的確淒慘無比。
“不如猜猜，那邊的人裡麵，哪個是你們的爸爸媽媽？”
會長稍稍側身蹲在了兩個小孩麵前，手卻指向了到處都是血的場中，微微笑著。
這笑容，哪怕再豐神如玉、再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可對那兩個孩子而言，無疑是惡鬼的微笑。尤其是會長的這番話，更是令人如墜冰窖。
他殺了這兩個孩子的父母！
“你去死吧！”
女孩有著與姣美麵容完全不相稱的癲狂，刹那便是換了一副猙獰的表情，懷中的刀直接朝著蹲著的會長挺刺而去，從她的動作之乾淨利落來看，顯然不是稚子的隨心一擊，她也顯然是個異能者。
可惜，在她麵前的，是三大公會之一的皓月盟的會長，是曾被譽為異能界第一人的冷軒轅。
小伎倆罷了，會長隨手便捏住了她的脖頸，順便繳了械，直接令她不得動彈。
“殺了吧。”
副會長的聲音顯得分外淡漠。
“杜絕後患，小說劇情。”
會長嗤笑了聲，但這卻是這兩個孩子生前見到的最後一幕。
他們死了。
“嚴格來說，我並不算是一個好人，我們所有人都不能算作是好人。”
——這是星落曾說過的。（詳見第55章）
似乎，本就沒有什麼好人壞人，也沒有什麼自詡正義的公會，大家隻是各自立場不同。在這天下，你我皆是永恒的利益追逐者。賞金獵人團如此，爍星盟如此，皓月盟，似乎也如此。
利益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