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理發店，易默還是沒選擇那些美式前刺、渣男錫紙燙等浮誇款，而是乾脆留了個乾淨利落的短發。
他衝著差不多五十來歲的王叔叔交待了句：“中間修薄，兩側簡單就好。”
這麼簡單的要求，王叔叔立刻拿起推子開始動工。
被強製固定上四十分鐘還挺枯燥。
易默隻好在腦海裡梳理各種記憶。
關於這個理發店、這條老街，甚至隔壁住著哪家老太太，都像潮汐般在他腦裡活躍起來。
他專注得都沒留神，自己身後悄悄站了個身影。
程依依是才溜過來的。因為郭嵐阿姨到處找易默都沒找著，她就噠噠噠地踩著拖鞋下來，一眼就看到理發店裡那個正理發的家夥。
她大步走到後頭，一抬眼瞧見鏡子裡的易默，當場愣住了。
那鏡子裡的人是誰？
燈光下，皮膚簡直白得發亮。
先前那亂糟糟又油膩的長發全不見，取而代之是讓整個人顯得清爽乾淨。這樣更顯他五官舒展，眉骨也更立體，加上若有似無的深情眼神，活脫是個元氣帥氣的學生哥。
程依依心裡莫名地升起幾分危機感：易默好端端地剪啥發型，該不會他還是想跟秦妙語重修舊好……
這會兒王叔叔剛結束，溫聲提醒他看看效果。
易默才不情願地睜開眼睛。
鏡子裡，首先映入他視線的就是自己這張看著還行的臉。
說實話，確實挺帥，比以前利落多了。
轉而他就發現身後少女閃亮的眸子——咦，程依依咋在？
“你怎麼跑過來了？”
程依依回過神，小聲抱怨：“郭嵐阿姨讓我找你。”
“那我爸回來沒？”
“孫嶽叔還在出差。”
“哦……”易默應了聲，忍不住逗她：“瞧我帥不帥，還是歌好聽？”
程依依原本糾結，聽他這麼問，翻個白眼說：“都不好看！”
“嘖，你等我回家洗個澡……”
男生往往有個“洗完澡對著鏡子自我感覺好極了”的通病。
程依依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被易默一把拽著往外走。
起初她有點不適，但很快也坦然了。
畢竟在易默沒陷進對秦妙語的那場“暗戀風波”前，倆人從小一直這麼一起玩。
走在路上，易默隨口哼起了那首《wake》。
彆看它隻是支輕快小曲，卻挺應景的。
尤其第一句“at
eak of day hoe we rise”，翻譯成“在黎明到來時滿懷希望醒來”。
對易默來說，雖隻是理了發，卻仿佛對重生的感受又加深幾分。
程依依不時偷瞄他，總覺得很驚奇：易默什麼時候又會唱英文歌了，還這般準？聽起來倒像刻意練過的口音。
“媽，我回來啦。”
剛進門，易默就探頭喊。
一瞬間，烹飪的香味迎麵撲來，讓他賊舒服：
“紅燒排骨，醋溜土豆，西紅柿雞蛋，還有紫菜湯！”
隻見郭嵐阿姨從廚房端著飯盤走出來，沒好氣地說：“你這鼻子是狗吧？光聞就能猜？”
她抬頭掃了眼，見到易默後微愣：“誒，你去剪頭發啦？”
“好奇怪，平時你寶貝那堆亂毛寶貝得不得了……”
她打量兩眼，旋即點點頭：“看樣子還不錯，人都精神了。”
媽這話聽得易默舒坦，他一樂：“老媽，我快餓死了，我要嗨吃了嗷。”
真心是肚子咕咕叫。
折騰了半天，身體又病怏怏，結果碰上這麼幾道熟悉的香噴飯菜，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程依依也換了拖鞋坐沙發那兒，郭嵐看她笑得一臉慈愛，又捏捏她臉頰：“小依兒，你又瘦了。你爸忙也不能老不著家啊……這段時間你就來阿姨家吃飯吧。”
程依依笑得甜甜：“這，這行嗎，阿姨？”
“有什麼不行，從小你就常跟咱家一起吃啦！”
老媽跟小青梅的對話，好一幅相親相愛的畫麵。
易默看得內心暖暖。
老媽火辣直爽，小青梅乖巧貼心，時不時還幫忙端個湯。
這畫麵堪稱“母女共處愉快”，自己當年怎麼就棄之如敝屣，偏要去舔秦妙語……
不過現在也輪不到他說話，因為乾飯人的素養告訴他，吃飯時不多言才是對廚師最大的尊重。
……
第二天一大早，易默燒退了，整個人精神倍兒好。
他鑽進廁所裡，卻又忘了自己身體不差，憋了會兒毫無結果，隻能哼著小曲返回。
嘛，十八歲的身體，就是不一樣。
刷牙洗臉完，他抓著那把中短發整理，幾分鐘就妥。
收拾東西後，抓起書包飛快下樓。
要去學校上早八課了，重生第一天的早課，不能再遲到！
與此同時，教室裡已很熱鬨：女生們在紮堆八卦，男生聊著世界杯，儘管他們大多是偽球迷，喜歡大放厥詞說“德意誌最強”，其實那年五星巴西才是紙麵王者……
靠窗處，幾名女生圍成一圈嘀咕。
“妙語，你看，易默肯定是故意晾著你。”閨蜜梁娜邊說邊壞笑。
“對啊！”一堆人隨聲附和。
秦妙語撅著嘴，有點猶豫：“那我怎麼辦？”
梁娜一本正經：“給他點顏色瞧瞧啊！”
“正好今天老師要重新排座位，你就彆跟他坐。”
聽這話，秦妙語眼睛一亮：確是個好辦法，正好敲打敲打，讓他反省。
“我聽你們的，不跟他一起坐。”她不再遲疑。
梁娜又加把火：“對了，如果他以後想複合，彆輕易同意啊，你看他今早害你心情糟，你彆讓他太得意。”
秦妙語重重點頭：“嗯！”
就在這時，一個男生擠進來，正是班長高軒，一臉期待：“妙語啊，那你就坐我旁邊吧？我們倆正好繼續補英語唄！還有等易默來了，我先安排他上台念領讀，看他怎麼出醜。”
“好。”秦妙語沒拒絕。她也覺得這是對易默最好的“殺威棒”。
同一刻，她的目光還是掃向窗外，暗暗想，易默等會兒到來會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