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我不需要你來當什麼說客,既然當初決定將我們兄妹拋下,今日還派一個外人前來當說客,如果我們兄妹二人作為子女就這般被嫌棄的話,那還說這些有什麼意義?”能感覺得到,少年心裡有很多怨氣。但那憤怒的眼神之中,似乎還藏著幾分不忍。也許這並不是他的心裡話,也許他還是想要聽二弟夫婦親口解釋。李載稍加思索,“孩子,這一切的事端都是因為我這位不稱職的大伯,你爹這個人,重情義,當年我遭蒙大難,生死難知,他以為我隻剩下唯一的血脈,於是便發誓要讓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可他又不想害了你們,你們的身世會成為一柄懸在頭頂的利劍,將你們送走,偷偷保護起來,也是為了你們好。”為了他人好,就替他人做決定,李載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說出這種話。果不其然,少年帶著怒意說道:“狗屁!拋棄就是拋棄,哪兒來這麼多借口?為了我們好?他們怎麼就知道我們不願意承受風險待在父母身邊?我不怕死,我就想要尊嚴,我不想被人說成是沒爹沒娘的孩子,我也不想丫頭一生都跟著我顛沛流離,所以閣下貴為一國之相還是請自重,彆說那些沒用的話,如果你今天來是為了勸說我們去見那兩人,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放肆!”裴術冷哼一聲,帶著幾分怒意。此時,老道士不甘示弱,酒杯裡的酒懸空而起,化作一柄利劍指向裴術。李載歎息一聲,“裴兄,這種事兒你還是彆說話了,玉清道長,還請收了手段吧,裴兄不會胡來的。”二人這才消停一會兒,老道士卻是趁機說道:“所以我說嘛,你們兩兄妹跟老道回去,做老道的關門弟子,從今以後,你們不必顛沛流離,有道門為你們撐腰。”“你很厲害嗎?我早就說了,丫頭若是想,那就跟你走,若是不想,那就誰也不能帶走她!”少年的眼神無比堅毅。少女卻是猶豫起來,其實這麼多年的江湖漂泊她並不覺得辛苦,因為還有疼愛自己的哥哥一直在保護自己。因為不想成為哥哥的拖累,她也曾動過拜老道士為師的想法。隻是如今聽到了爹娘的消息,再加上李載的說辭,她突然有些好奇自己的爹娘是什麼人。李載也是眼尖,一下子看穿了少女的心思。隨即立刻說道:“孩子,你們不必急著做決定,我想請你們跟在我身邊,隨我去洛陽走走,這些日子你們的吃穿用度都不用發愁,到時候我在京都給你們安排最好的房間,最好的酒菜,就當是帶妹妹去遊玩一番,如何?”“哼!我憑什麼要接受你的好意?”“你和妹妹江湖漂泊多年,想來也是有一身傲骨,不過洛陽的牡丹花就要開了,難道小姑娘不想去看看?”果然,騙一個缺心眼兒少女要比說服她意誌堅定的哥哥有用。“好啊,我們去看洛陽牡丹!”當然,這也不全是因為少女缺心眼兒,而是因為她心裡還藏著幾分渴望。“丫頭,你彆信這個人的鬼話,他們未必就……”李載直接打斷道:“我可以保證,你們想走,隨時可以走,我也不會阻攔你們拜師,畢竟玉清真人確實是道門德高望重的前輩,彆看他這般不修邊幅的模樣,但確實是世間一等一的高手。”此話一出,老道士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點點頭,似乎看李載也順眼了許多。李無憂稍加思索後輕哼一聲,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妹妹。小丫頭也很是開心,“哥哥,我們一起去洛陽吧,我想……去看看。”她沒有說去看牡丹,還是去看爹娘,隻是那一瞬間,眼裡充滿了期待,隱隱泛著淚光。李載心裡很不是滋味,輕聲歎息,“今日隨我們一起去長安王府,明日神劍大會,你們二人隨我去觀禮。”少年並未多言,心裡或許也有著幾分期待。……長安王府內,隨著蕭若溪的出現,群雄無聲。很多人都聽說了蕭家那位姑娘成就了絕頂地仙境修為,而今親眼得見,一個個都收起了鋒芒。很多本想著來找麻煩的人,也對蕭龍衍多了幾分敬畏。入夜時,蕭龍衍看著月下獨酌的妹妹,心裡也極不是滋味。“丫頭,怎麼還不休息?”“本想閉關,卻是遇到了一些問題。”“可以和為兄說說嘛?”白衣仙子輕輕搖頭,再次灌下一杯酒,看著天際明月,不知在想些什麼。“丫頭,我不知道你怎麼了,也不知該如何勸你,但我隻想問一句,如今的一切,是你希望的模樣嗎?”“當然,我一心求道,如今得見大道,自是心中喜悅。”“可我卻看不到你有半點喜悅。”“修行之人,喜怒已經不再流於表麵,王兄逃不脫世俗,但我卻願意做這紅塵世外人。”“可你有夫君,有女兒,你又怎是那世外人?”白衣仙子冷哼一聲,“王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說話討人厭,我不愛李文若,和他在一起,也隻是因為當初看不破世俗的情愛,若非他毀我道心,在當年我修為關鍵之際亂我心境,想來我也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丫頭,你是後悔當初嫁給他的決定?”“我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成道之路。”“那你在猶豫什麼?”蕭龍衍也坐到了桌邊,端起酒杯。“我在想,該如何斬斷我與他之間的聯係。”“你和他之間,不僅有聯係,還有女兒,難道你想殺掉蕭蕭?”白衣仙子沉默不言,這讓蕭龍衍感到恐懼。因為此刻她冰冷的眼神告訴自己,很可能這樣的念頭在妹妹心裡出現過。於是沒等她開口,蕭龍衍立刻說道:“丫頭,或許為兄有辦法幫你解惑。”“哦?什麼辦法?”“你一定很疑惑,明明自己不喜歡那個人,當初為什麼會嫁給他對嗎?”這一點正好說中了蕭若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