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越小心!”“談越快躲開!”“張雄你瘋了!快住手!”
驚呼聲此起彼伏,有的是提醒談越小心,有的是嗬止張雄停手。
之前的扭手和過肩摔,隻能說是發生肢體衝突,其他人也就是看個熱鬨。
但是張雄舉著大青石砸談越這一幕,都已經上升到殺人的地步了,不過是一點口角紛爭,怎麼突然變成要命的大仇。
有人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血腥場景,有人驚呼提醒,可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衝上去幫忙。
憤怒的張雄就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鬥牛,他們根本沒有那個力氣去阻擋,萬一人沒救下來,自己受傷了怎麼辦?
那點因為談越的外形生出來的微末好感,在自己的個人安危麵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之前要抱大腿的王一涵,腳上更是生了根似的,恐懼讓他一時間呆站在原地,半點都不敢動彈。
眼見石頭重重落下,往外走的黑發少年就跟後腦勺長得像眼睛似的,他沒有驚險躲避,而是突然無比絲滑的轉了個身,猛的一腳飛踢,直接踹上了張雄的舉著石頭那隻手。
後者明明擁有更加壯碩的體格,兩條舉著石頭的胳膊卻在一瞬間直接被踢到骨折。
“咚!”沉甸甸的大青石脫了手,重重地落在張雄右側的地上,在平坦的土地上砸出一個誇張的土坑,一部分石塊落在張雄腳上,硬生生砸扁了後者的腳踝。
談越鎖骨的地方黑色的烙印閃現了一下,確認危機消失,它又重新蟄伏起來。
談越拍攝了現場照片,同時還開啟了錄音錄像:“宋瑜同學,你們也都看到了,是他打算先用石頭砸死我的。”
宋瑜從剛剛那驚險刺激的場景中回過神來,緩緩的吐出一口氣,下意識的點點頭:“是,我們都看到了。”
他們也怕張雄突然爆起傷害自己,不是每個人都能有談越剛剛那種驚人的反應速度和厲害身手的。
“談越,你是學過武嗎?這麼厲害?”
談越搖搖頭,並不打算多說,誰知道這個小團體裡還有沒有其他人記恨自己,他有必要多隱藏一點底牌。
有個女生弱弱的問:“這種情況,我們是不是要報警啊?”
談越問他們:“我的電話還是連接不上信號,你們有誰能聯係外界嗎?”
眾人紛紛搖頭:“我的手機沒電了。”“聯係不上,沒有信號。”
好在他們都是高三生,剛剛畢業,對手機的依賴性不像大學生那麼強。
但大家還是紛紛抱怨起來:“這裡連充電的都沒有,我充電寶快沒電了。”
“我早就沒電了,這裡好無聊,什麼都沒有。”
談越從這些人的抱怨中確定了大家都沒有信號的事實,他又開口說:“他可能患有精神疾病,而且具有較高的攻擊性,我現在去找導遊,看一下能不能把他送下山,在那之前,你們找個人照顧他。”
現在張雄斷了兩隻手,瘸了一隻腳,基本上是沒有什麼行動力的廢人一個。
王一涵見狀連拔腿要跟上來:“等一下,帶上我呀!”
長相斯文的宋瑜扶了扶自己鼻梁上架著的眼鏡,在其他人的注視下站了出來:“還是我跟談越一起去吧。”
作為組織者的他是小團隊中的核心,他當然不願意讓所有的風頭都被談越搶走,見事態平靜,便立馬站了出來。
宋瑜把張雄這個麻煩堅決的甩給了王一涵:“張雄是王一涵你的好友,剛剛他也是為了你出頭才一時衝動才鬨成這樣的,還是你留下來照顧他吧。”
昨天晚上是時間不夠,今天他又去找了那兩個會說本地話的阿叔阿嬸,後者打開門,見到談越的時候,他們非常驚喜。
蠱物之間是會有感應的,他們並沒有聞到談越身上有其他蠱蟲的味道。
大叔非常熱情,滿心滿眼都是談越:“你是改了主意,要來我們家住嗎?歡迎歡迎。”
談越搖搖頭:“李昂叔,我是來找昨天和你們交涉的那個導遊的,他們現在應該是在寨長家吧?”
他昨天繞著寨子轉了一圈,知道寨長家在哪,隻是昨天在寨老家一直緊閉著房門又是飯點,他不太好上門叨擾。
但是現在鬨出了這麼大的事,談越也顧不上那點禮貌的問題。
李昂這次點了點頭:“我帶你去見寨老吧。”
現在是白天,而且是晴天,寨老不至於出手,正好過去,他還可以打個招呼和寨老商量一下,把談越這個獵物從李阿婆手裡搶過來。
李小花那個老東西真是個廢物,活該讓好東西落到他們夫妻手裡。
談越終於看到了神秘的寨老,老爺子不就是昨天他們在門口看到的守寨老頭嘛。
不過他們的事情和寨老沒關係,還是要和負責帶團的導遊和司機溝通。
從昨天晚上就消失不見的導遊終於露了臉,她身上還穿著昨天那件衣服,但是臉色依舊是慘白慘白的,眼睛底下掛著厚厚的眼袋和黑眼圈,就和昨天下雨的時候一模一樣。
宋瑜發揮出了自己出色的語言能力,三言兩語說了今天的事情:“按照計劃我們應該走了,現在把大家都喊起來,趕緊下山吧,我們有個同學出問題了,得趕緊把他送去醫院。”
“去不了。”
導遊終於露出了和之前不一樣的冷酷嘴臉:“泥石流,路堵了,出不去。”
本來覺得這件事情沒什麼的宋瑜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山裡的路哪裡堵了?就下了那麼一點雨,然後就天晴了!”
導遊冷冰冰的說:“車子爆胎壞掉了,你們想要離開的話,自己走路出去吧。”
已經進了他們的地盤,就不需要再露出溫柔的麵孔哄騙。
寨老始終沉默不言,一副你們外來人的事情和我無關的姿態。
陌生的省份,連綿的大山,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隻要手機沒有被強製收繳掉,沒有被限製人身安全,大家都覺得是自由的。
但是沒有電,手機就是一塊板磚。有電,沒有網絡,沒有信號,他們就等同於和外界失聯。
這些年輕的學生隻是沒有怎麼經曆過社會的毒打,但不代表他們都是沒有腦子的蠢貨。
宋瑜在寨長家,看到那輛一夜間變得破破爛爛將近報廢的大巴車後,臉色難看的又返回了李阿婆家的院子,他期盼的問談越:“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
談越搖搖頭:“我要去昂叔那邊問一下。”
宋瑜眼睛一亮,也對,導遊帶的團隊裡麵還有很多社會人士,又不隻是他們這八個學生。
比起他們這種沒有經驗的學生,顯然還是大人更加可靠。畢竟剛剛畢業,18歲的少年會下意識的依賴更有見識的大人。
聽到這個消息,昂叔組的情侶們卻說:“車壞了,那就等幾天唄,找我們,我們也沒有車下去。”
這裡是連綿的山脈,讓他們走路下去,那太荒謬了,要知道開車上來,都開了兩個半小時,走路不等七八個小時。
更彆說,山裡還有野獸毒蛇蟲蟻,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在路上。
雖然很不爽,但是成年人更會權衡利弊,反而不願意和本地導遊起衝突。
“可是我們有人受傷了,需要去醫院。”
“那你們就去找寨子裡的人,問他們受傷該怎麼下去。”
就是因為問過了,寨子裡的人根本不鬆口,態度甚至可以說有些惡劣。
“那我們也沒辦法。”情侶組很冷漠,兩邊體內的蠱蟲並不同源,競爭者會彼此排斥,什麼人文道德,關愛學生,人類文明在這瞬間仿佛突然消失了。
作為學生團隊的聰明人,宋瑜滿懷失望,又有些忐忑不安。
談越喊住宋瑜說:“張雄那邊我可以先給他弄個夾板固定住,你們找個人給他喂飯吧。”
對方有意殺人,是他運氣好,才僥幸活下來,但不管怎麼樣,應該把張雄交於法律製裁,他沒想把人就這麼弄死。
他說:“要是幾天還沒有消息,可以沿著修好的公路步行下去,多準備一點食物和水就可以了。”
現在是夏天,哪怕一天做不完,也不用擔心夜裡會冷死,徒步辛苦一點而已。
宋瑜點點頭,就是爬山下山嘛,下山還好走一些。
談越用夾板固定住了張雄的四肢,照顧張雄的事情,就交給了王一涵和另外一個男同學,讓他們輪流幫忙。
搞定這一些,談越就走了。回關山家的路上,他精挑細選路邊長得最好的野花,紮成一捧生機勃勃的花束。
捧著花的少年笑盈盈的對心上人說:“阿山,送給你。”
條件有限的情況下,他也想給自己的戀人最好的,並非富有才能擁有浪漫。
關山低頭嗅了嗅那束花,山上每一處長滿鮮花的地方下麵都埋藏著屍骨。
本來他準備拿這句話嚇嚇談越,但是看著少年那雙清淩淩的眼眸,話到嘴邊轉了口:“今天出去,發生了什麼?”
談越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的詢問,是想知道,狡猾的人類是不是打算騙他。
“阿山,我暫時沒辦法下山了,可能要多叨擾你一陣,你會不會嫌棄我?”
關山沒直接回答:“我沒說過要趕你出去。”
談越笑容越發燦爛,不過隨即他就說起來今天發生的事情,神色逐漸凝重起來:“阿山,你都不知道,要不是我躲得快,今天差一點就被神經病砸死了!偏偏現在沒有信號,又不能報警,不能把他送走……”
“不會死。”關山說,“你不會死。”有他的烙印,這個人類絕不會死。
談越沒聽懂,隻當成了對方對自己的關心。他抓住關山柔軟冰涼又修長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想起來那一幕,我就後怕,現在心臟還撲通撲通的。”
黑發少年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受了驚嚇的小奶貓,需要強大的外力庇護,他可憐兮兮的問:“晚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