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想的也是,此時此刻早已彆無他法。
於是率先帶人進去,將裡麵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並未發現可疑蹤跡,才出來接的祝棠進去。
最好的房間是給祝棠準備的,茴香明白她的所有喜好,帶著人將裡麵的褥子枕頭全換了一遍,點上了她常用的香薰。
季逸風以前最看不起的便是如此,總覺得和祝棠出行太過麻煩,所需的準備太多。
現在看來,竟然也覺得再尋常不過。
畢竟她身體矜貴,即便在床榻纏綿的次數不多,季逸風也深刻記得她柔軟的身姿,和細膩的肌膚,像是軟玉一樣,令人愛不釋手。
祝棠不知道的是,早在她不曾察覺的時候,季逸風就已經對她情根深重,隻是因為祝鴻,不得不將那份感情深埋在心,即便是夫妻,也可望不可及。
這也是他一直不肯答應與祝棠和離的原因,一旦兩人真的和離了,他便永遠永遠,再見不到祝棠半分。
從此便是真的一彆兩寬,各走陌路。
說他貪圖皇權富貴也好,說他機關算計也罷,總歸,不到他將死的那一刻,他說什麼也不會答應與祝棠和離。
哪怕是,彼此煎熬的走下去。
哪怕是,祝棠早已有了她3的新歡,忘卻了舊愛。
即便裴衡已經搜查過,季逸風依舊帶著自己的人,重新搜查了一遍,來到祝棠身邊複命。
朝夕相處,他早已看祝棠臉上露出的疲態,知道她現在隻想要休息,便放柔和了聲音道:“棠棠若是困了,你先去睡吧,你的晚膳叫人熱著,等你醒來再用。”
或者是他的語氣過於柔和,還是他曾在兩人纏綿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祝棠對他態度和緩了不少,揉了揉眉心,朝著他張開手:
“抱我去休息。”
以前祝棠經常這麼吩咐他,季逸風習以為常,隻是時隔這麼久,再聽她說這話,不免有些動容。
季逸風並不是喜歡趁人之危的人,他知道祝棠此時此刻應該是真的困了,以至於頭腦都不清醒,才會說這話。
但目光落在了麵色冷峻的裴衡身上一瞬,他很快就有了行動,上前將祝棠給抱了起來。
祝棠難得沒有對他口出惡言,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將腦袋埋在了他懷中,呼吸著他身上獨有的氣息。
裴衡目送二人離開,平靜的神情下,拳頭早已攥緊,直到指甲嵌進了肉中,帶來一陣刺痛。
他低頭,才看見手心顯現出好幾個紅色的月牙印。
樓下都是侍從在用膳,他身邊的童子勸他去到自己屋裡吃,不必受人打擾。
裴衡卻沒答應,堅持在樓下吃,單獨給他開了一桌。
周圍是嘈雜的說話聲,回頭他這安靜如雞,顯得格格不入。
他看著並沒有什麼胃口,隻是草草的吃了兩口,便再也吃不下去,叫人將飯菜給撤了,換了一壺茶,拿了本書,就著桌上微弱的燭光,看起了書。
這是看進去了多少旁人還真不知道,唯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不過,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祝棠叫季逸風去做什麼,二人又會做些什麼。
不過片刻,他便要看向漏鬥,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近半個時辰。
裴衡目光落在了二樓祝棠的門上,遲遲沒有看見門被打開,不禁抿緊了唇瓣。
來福看出了他的心思,說道:“大人若是實在放心不下,不如上去看望一番,問問公主有什麼需要的。”
裴衡清淺的眼眸波光流轉,盯著手中的書看了良久,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薄唇張合,隻道了一句:
“他們不曾和離,待在起再正常不過,我去做什麼?指不定他還要怨我打擾了她的好事。”
他神情隱隱可見些許落寞。
正如在當年,在他問起祝棠究竟是要季逸風,還是要他的時候,祝棠看向他的眼眸平靜,卻足以叫人崩潰。
不過是全仰仗著身為世家公子的風度,才不至於讓他崩潰,才不至於卑微的問出那句“為什麼”,而隻是一句“我知道了”,然後好聚好散,互留體麵。
來福道:“我知道大人你拉不下臉麵,覺得這樣有辱君子風度。
但感情這種事向來就是不講道理的,他們都已經鬨得和離了,公主是什麼心思,旁人不知道,您還能不知道?她根本不會要曾經辜負過她的人。
您不去我替您瞧瞧去,大人等我好消息。”
來福說完,便直接提著衣擺,小步朝著樓上走去。
裴衡將將起身想要阻攔,但出於私心,還是止住了腳步,看著他上樓去,抵達了祝棠門邊。
看見來福側耳在門上傾聽,裴衡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倏然,祝棠的門開了。
出來的人並不是祝棠,而是季逸風,他一眼就看見了在門外偷聽的來福,於是順眼看向了下方的裴衡。
兩人視線短暫的對視。
季逸風默然無聲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來福偷聽被人撞破,有些尷尬的搓了搓手,回到了裴衡身邊說道:
“大人放心,他們沒發生什麼。我剛才去的時候,公主似乎正在發脾氣,還聽見了一記耳光聲,緊接著就叫駙馬滾,於是駙馬就出來了。”
裴衡沒來由的覺得鬆了口氣。
他和季逸風的房間,在祝棠左右兩側,即便很不想與他有交集,為了祝棠的安危著想,裴衡還是前去敲響了他的房門。
季逸風見來人是他,也沒覺得多意外,側身讓他進門,給他倒了杯茶。
裴衡開門見山,說道:“夜間你我二人輪流守夜,不然我實在不放心。”
季逸風道:“我正有此意既然你都開口了,那就這樣吧,以子時末為界,我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
“好。”
裴衡並未久留,見一拍即合,便也沒了彆的話想說,正欲離開,餘光瞥見了他脖頸處的紅痕。
他不禁停住腳步,皺眉冷聲道:“季大人,我想你知道公主是什麼性子,既然已經選擇了她人,就不要再對公主做不該做的事。”
季逸風頓了下,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他摸了下脖頸處,被吮吸過的地方,淡淡道:
“裴大人多慮了,這是公主主動留下的,並非我強迫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