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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重返獲鹿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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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 一旦娼婦與子弟兩情相悅, 通常采用一種“燒香刺臂”的方法, 發誓起盟, 表示互不負情。

秀紅一掀開衣袖,白明簡將眼睛避開了。

她指了指肩膀的刺青, 上邊有著她情郎的名字。

“牲盟不如臂盟, 姐妹們都說一旦在手臂刻上了字, 就是千秋萬代都不可改了。”她素來豪爽的性子,這會兒眼裡卻紅了一圈。“這位少爺, 奴家不識字,可否幫我將這字抄下來嗎。”

她笑了笑,嗓子中帶著嗚咽, 不知是氣喘又犯了,還是真的傷了舊情。

白明簡麵騰的就紅了,仍不願瞧她的赤臂,眼睛隻盯著白紙。

秀紅說道:“青蛋認我這個姐姐, 兩位少爺帶了他家的信兒,奴家便不能做惡人隻將他捆在身邊。眼見著過年了,他擔心奴家不肯回, 那奴家就壓著他一同回去三陽村。”她膽子粗豪, 倒不怕青蛋父母瞧不起自己的下賤身份, 心想討人嫌了, 當天就從村裡往返。

她的麵容浮上傷感。“這十幾年從沒離開過獲鹿城, 生怕那個負心漢突然來找我, 我卻不在了。”曲中坊的姑娘年年花容月貌,卻也是兩三年去舊換新,相互不認得,更不會刻意記得她那個一去不複返的相好兒。

於是她生出個主意,想將臂上的刺青拓下來,留在曲中坊,有個憑證。

白明簡將紙攤開,匆匆寫就,遞給她。

她很是驚訝。她不識字,但臂上刺青看慣了,她曉得白明簡寫的一般無二,字跡像極了。

“我不懂這些。”他匆匆看了一眼,仿了遍那人的字跡。這人在秀紅的臂上刺的是梅花小篆,名字下寫的是“誓死不相負”。

他低下頭,默默地洗筆。

秀紅盯著他看,她在勾欄裡閱人無數,卻從不曾見過如此恪守禮數,性格端正的少年郎。但是這就蹊蹺了……與他同床而臥,同進同出的那個“弟弟”分明就是個姑娘。阿措這幾日半邊臉越塗越黑,和誰都是破著嗓子說話。秀紅從她身邊走過,總忍不住要緊皺眉頭,身為女子怎能這般糟蹋自己的相貌。

她冷眼旁觀,瞧著這倆小娃子的相處模樣。兄妹不像,主仆不像,竟是活脫脫一對私奔的小夫妻。

白明簡把筆放回,又往窗外看了。

那位負心漢教她說的“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就說的是這個樣子嗎……

秀紅心中難儘酸楚,眼淚洶湧而出。

……

然而此時此刻,白明簡說完了秀紅的事情,咬了一口紅薯。“是好吃的。”

這個事情終於說完了,阿措覺得聽半大孩子說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心裡說不出的古怪。她鬆了口氣,笑了笑道。“這東西曬乾了,比黃糖餅子耐啃……上邊結著一層白色的糖霜,再在野地裡烤,極是香甜。”

說完,她又怕他像當初吃黃糖餅子一般,可勁去吃。

她使勁搖頭,往回找補。“什麼東西吃多了都不好。”

白明簡隻吃了幾口,將紅薯掰了一半,塞在她的手裡。“那給你這些。”她這話說得白明簡不信,她分明嘴饞地將手上的那隻紅薯啃完了,正伸手去拿呢。

“還有,還有!”她訕訕地去拿火筷子,去掏爐子。

他拿著阿措的胳膊,正色道。“阿措,你要記住。日後哪個男子說給你聽好聽的話,給你好吃的東西,你不能隨便跟了人去。”

這是白明簡給阿措講這個事情的初衷。

“你得知曉,世上有很多壞人!”

她不由地乾笑了兩聲。“對,對,少爺說的對。”為什麼所有事情在白明簡那裡,都會拐在教育她的品德上麵。

……

夜深了,阿措在白明簡的念書聲中閉上了眼睛。

他吹熄了油燈,鑽進被子裡,雙手環在她的身上,將頭靠在她的肩頭。

“阿措?”

“嗯?”

又過去了很久。

“阿措?” 她終於不回答了,他聽著她平穩的呼吸聲,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

朱平治和柳杉從柔玄鎮的南山坡上,一個一個墓碑辨認。

直到日暮時分,他們才在山頭偏遠之處,找見了白家的墳塚,石圈子裡既沒有香火,也沒什麼祭奠之物。

墓碑上邊是“先考白赫平之墓”,下邊落款的是白昭遠。在這墓碑後邊立著另兩座無碑之墳。按著古時立碑的習俗,講究在父母雙方去世三年以後方可立碑,父母有一方健在不宜立碑,時間也要在四月清明。

兩人猜得這便是白昭遠夫婦的墳塚了。

朱平治以小輩的身份拜跪,柳杉退在一旁。

“白明簡要是活著,他去哪裡呢?”粉蓮一死,他們就更不知道這人長得什麼樣了。在方圓百裡的地界裡尋人,猶如大海撈針。

但朱平治怎麼也不敢就僅僅帶著姑奶奶身死的消息去見老太太。

兩人的腦海裡又晃過了粉蓮的話語,朱平治腦袋竟有兩個大。

“什麼是最好看?”

“說不定是我輩中人,喜好溫柔鄉,是個繾綣多情的少年郎君。”柳杉扶著兩腿酸軟的朱平治,緩緩走下山來。

“莫要胡說!我那表弟才多大!學不出你的樣子!”朱平治推了他一把。

他哈哈笑了一聲。

柳杉遊俠大江南北,有個愛紅的毛病,每到一個地方四處尋找絕色美姬。他是青樓裡的熟客,勾欄裡的將軍,多少銀子都花在女人身上了。有錢的時候,與女子親熱,恩恩義義;沒錢的時候,便與女子分開,瀟瀟灑灑,天南地北不知道惹下不少情債。

朱平治家教甚嚴,早早娶妻,並不去青樓廝混,也遙遙曉得他的在煙花女子中的罵名。

“天下儘多負心漢,卻屬柳生最薄幸”。

……

兩人在城中轉了一圈,又瞧見了元繕的人馬,他們提著燈籠仍在白家附近轉悠。

柳杉暗暗扯了下朱平治的衣裳。“那個叫粉蓮的丫頭,她的話你信得幾分?”

“並不是信與不信的說法。”他們隻從這個女娃子的嘴裡得到了消息。

柳杉蹲了下來,拿石子在地上劃出柔玄鎮的地形。

“咱們在雍州聽聞,柔玄鎮城中大火,雍州各個城鎮都對難民緊關城門,不少人凍死在荒郊野嶺。”他壓抑著心中荒謬的感覺,向他說道。“咱們就當那個阿措未卜先知,她和白明簡提前就逃出了城去。她會去向哪裡?哪裡才是安全的?”

朱平治點了點柔玄鎮的東邊。“獲鹿城!”

沒有路引,沒有彆地的戶籍,這兩個小孩子根本就走不到獲鹿城那麼遠的地方,就會被官兵逮住當做反叛的流民關押。

柳杉向那邊的人馬努了努嘴。“要是白明簡真被逮住了,就不會有這種動靜了。”

元繕坐在破敗的府衙門口細細聽了焦班頭一番描述,又派人到城中尋找多次。他仍是覺得那個叫做白明簡的少年,最像是黃芳的徒兒。

焦班頭將能說的都說了一遍。他把宋三和白明簡的官司都講出來了。元繕蹙著眉頭說道:“這裡邊怎麼還有趙慶的事情?”

柔玄鎮民變,左右都繞不過這一個名字去。趙慶至今未被逮到,雍州都指揮司前些日子向獲鹿城發送公文,說是趙慶極有可能逃到獲鹿城,要地方府衙協助追捕。

元繕在柔玄鎮上尋覓無果,他的屬下從雍州傳來消息,被逮住的流民中並沒有一個模樣俊俏的少年。他留下幾個人,讓他們在周邊的村落城鎮暗中尋找。

他惦記著家裡的兩個孩子,這夜就打算返程了。

漆黑的官道上,朱平治和柳杉緩緩騎著馬。

他們在柔玄鎮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將粉蓮安葬了。

柔玄鎮人煙稀少,更不要說棺材鋪,他們隻好尋來幾個壯實的民丁,去尋大火中燒剩下的木頭板,釘打成一副薄棺,將這個小姑娘下葬。

晚上行路十分辛苦,就是柳杉也扛不住了。

兩人在馬上東倒西歪,正說著等到來年開春的時候,從洛陽的廟裡叫來十二個和尚,他們幾個小輩扶著姑奶奶的靈柩南歸洛陽,才算是魂歸故裡,但願那時白明簡已經找見了。

他們抱著萬中無一的希望,先去獲鹿城看看。

有人從後邊叫他們。

“我家大人請二位少爺過去說話。”

兩人不明所以,再一望,後邊跟著幾個燈籠,燭火被風吹得明明暗暗,但仍瞧得清楚馬上那位大人的官家衣裳。

元繕拍馬過來。“路上一人行路無聊,倒不如說話解乏。你們是從洛陽而來?”

寒風吹過,朱平治激靈了一下,叫了一聲大人。

“僥幸有了官身,從根上說,咱們都是讀書人,本官也就虛長你們幾歲。”元繕的話說得親近極了。

朱平治和柳杉自然連連說道不敢。

“洛陽白家,本官素有耳聞,此次皇上大赦天下,聽柔玄鎮那幫差役說,恩赦令本該有白家一份,隻是雍州地界因民變四起,政令不通。本官敬仰白家先祖生平功烈,這幾日派人去雍州處理了。”

朱平治和柳杉相互看了一眼對方。

果然元繕最後說道:“你們尋不著人倒也毋用著急,與我先去獲鹿城待上幾日等著消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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