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璟琛!”
我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心裡突突直跳,不敢閉上眼睛,一閉眼,夢裡的絕望感便席卷而來,幾乎要將我吞沒。
不,柳璟琛不能死。
他灰飛煙滅了,我的心便也跟著死了。
我又將《陰香香引譜》拿了出來,將同類型的香引羅列到一起去,特彆是關於恢複人精血、強身健體的那一類香引。
接下來幾天,日子過得格外的平靜。
沒有人再來挑事,那個吸我精血的家夥也沒出現。
血鴿每天傍晚都會按時帶著柳璟琛的信過來,最近三天的信上,藥香味濃度差不多。
不知道是他的傷情暫時穩定住了,還是說,這三封信其實是同一天寫的?
這幾天,我的人幾乎全撒出去了,卻沒有找到任何關於鹿唯心的蛛絲馬跡。
她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直到一周後,柳大力給我帶回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以沉水村為中心,方圓十裡,早已經荒廢多年的城隍廟,一夜之間全部續上了香火。
不管廟再破,都有人去上香。
又過了兩天,我們終於得到了一些關於鹿唯心的消息,但這個消息並不太好。
那天柳書禾回來,一臉的頹色。
前段時間我被夢中偷精血和香火,夢醒精氣神都很差,柳書禾心疼,她就想著多給陰香堂接一點單子,多收事主的供奉,我身體就能更好受一些。
可奇怪的是,這一周以來,向咱們陰香堂遞請事帖的人越來越少,她就沿著這條線去查,發現咱們的單子都被半路截胡了。
柳書禾那小暴脾氣,當即便刨根問底,最後卻發現,搶我們單子的,都是周圍那些剛續上香火的城隍廟。
並且這些事主都有一個共同的經曆,就是夜裡被托夢,讓他們去附近的城隍廟找鹿唯心求陰香。
柳書禾說完,泄氣道:“如果是彆人坐鎮城隍廟,我肯定直接殺上門去了,可她是鹿唯心啊,蓁蓁,你說她怎麼就想不開,要出去單乾呢?”
“堂姐才不會出去單乾。”我對鹿唯心一百個信任,“她是被擄走的,如今坐鎮城隍廟,必定也是身不由己,我現在反倒很擔心她的情況。”
柳書禾立刻說道:“那我悄悄去找她吧,當麵問問她就知道了。”
我搖頭:“不,現在咱們是接近不到她的,她被控製起來了。”
鹿唯心被擄走的時候,在牆上留下了四道抓痕,擄走她的人,力量相當強大。
現在看來,他擄走鹿唯心,還是看重鹿唯心的身份與能力。
鹿唯心也是鹿家陰香的繼承人,小叔臨終前,將他畢生所學全都注入了鹿唯心的身體裡,她一直在默默消化。
之前我就覺得,等鹿唯心將小叔留下來的東西全都吸收掉後,她在製香、用香方麵,可能會超越現在的我。
沒想到現在她還沒達到那個境界,都已經被人盯上了。
而這一周多,夢裡那個狗賊也沒再出現。
很顯然,擄走鹿唯心的,就是那狗賊。
他不滿足於偷偷摸摸,更想正大光明地通過鹿唯心來斂香火功德。
功德——功德傘?
我捏了捏眉心,猛然意識到了什麼。
當初小叔求得功德傘庇佑鹿唯心,他那把功德傘是從哪兒求來的?
那狗賊能輕易掌控鹿唯心,怕不就是通過功德傘吧?
再者,狗賊是通過城隍廟斂香火功德的,那麼,他是不是來自城隍殿?
所以,當初小叔是不是從城隍殿,亦或是跟城隍殿有關的人或者地方求來功德傘的?
再退一步來說,當初送小叔功德傘的,會不會就是狗賊?!
很多事情不能往深處想,越想越驚心。
如果從那麼早,狗賊就開始布局了,那麼可以說,鹿唯心從未從狗賊的五指山中逃脫過。
不對……不對……
我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狗賊能通過功德傘控製鹿唯心,那麼,鹿唯心被送去秦嶺之前,將功德傘送給我的那段時間,我是不是就在狗賊的監控之下了?
那次我離開秦嶺的時候,那股強大的力量裹挾著我……我一直以為那是柳易……
到底是柳易?還是狗賊?
現在我反倒跟容易接受柳易了。
他那個時候沒有試圖掌控我,是時機不成熟,還是覺得我能力太差,還需要放出去養一養?
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渾身冷汗涔涔了。
這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我不是狗賊的對手!
現在就算我們衝動地找上門去,非但救不回鹿唯心,反而會折進去更多人。
怪不得無妄大師點撥我,讓我不要繃得那麼太緊,讓我放鬆一點,走出去,慢慢來。
其實他的話外音可能就是,我現在直麵狗賊,無異於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吧?
柳書禾看我狀態不對,擔心道:“蓁蓁,你怎麼了?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我沒事。”我叮囑柳書禾道,“最近一段時間,哪怕接不到任何單子,都不要去攔堂姐的活兒,好好犒勞兄弟們,咱們養精蓄銳。”
柳書禾不理解,卻無條件服從。
她走後,我又將胡雲璽、白封陽找了過來,將這件事情以及我的推測全都說了一遍。
最後我說道:“這段時間你們如果有私事,就先去料理吧,等我準備好跟那狗賊正麵交戰的時候,可能還需要你們的鼎力相助。”
白封陽首先說道:“蓁蓁,你今天不找我,我也得來找你,我準備回黔東南去了。”
我詫異道:“小二舅,你回去了,還會回來嗎?什麼時候回來?”
白封陽隻說了一句:“歸期不定。”
歸期不定……如果這四個字傳到小舅耳朵裡,不知道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但我還是說道:“好,小二舅你就先回去吧,但你要記住,鹿家陰香堂的大門永遠向你打開。”
白封陽感激地拍拍我肩膀,轉身離開了。
胡雲璽這才說道:“四月十五我準備回一趟陰陽交界處,一是回長明小店看看,二是聯係一下之前的同僚,探查一下城隍殿那邊的情況。”
“好。”我一口答應,又說道,“如果有機會,你可以聯係一下趙謙,讓他想辦法弄一點忘川水,言蹊的舊傷可能有陰香能治,隻是需要忘川水做香引,並且我不能保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