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還給我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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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鳳眼微眯,笑得嘲弄又厭棄。

“一晚上的時間抄一百遍,夏姑娘今夜怕是沒得睡了。”

“那就有勞公公,送我回宮。”

夏清和深施一禮,跟著蕭瑾跨過門口一起離開。

馬車上,她坐在靠門口的位置,一言不發地低垂著頭。

直到蕭瑾略顯冷請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一片靜寂。

“隻是心經而已,夏姑娘不必太過煩憂。陛下也沒有真的對少將軍動怒,畢竟他剛剛禦敵於外,聖眷正濃。”

果然。

嚴家三代為將,這一次嚴淩楓作為先鋒又立下大功,怎麼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被責罰?

無非是嚴家想借機敲打她,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這些她都可以不在乎。

問題是……

她斟酌再三,還是忍不住出聲詢問:“蕭公公為何一再出手幫我?”

“本督幫你了?”

“公公是司禮監掌印太監,接我回宮這種小事,還不需要公公親自奔波。”

她的聲音平靜,他的眼神卻很是欣賞。

修長的手指在身側的小桌上,輕輕地敲擊了幾下,他才慢悠悠笑著開了口。

“本督幫你,是因為故人所托,你無需放在心上,也不需擔心本督算計你,你身上確實是無利可圖。”

現實又紮心的話,並沒有撥動她的情緒。

反倒是‘故人’,讓她蹙起眉梢。

眼看她還想繼續問,他輕輕地搖搖頭:“三年之前,不僅你的生活發生了巨變,他也一樣。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他暗中托付我照顧你,怕是會麻煩不斷。”

無論真假,夏清和都不能繼續問下去。

恰好馬車停下,她推開車門下去,又對著彎腰走下來的蕭瑾說道:“多謝公公,民女先行告退了。”

“不急,抄寫心經的紙頁是特意裁製的,本督一道給你送過去。”

夏清和無法拒絕,和他一起走在宮牆之下,繞過一座座宮燈,內心卻說不出的複雜。

……

心經一百遍並不多,夏清和抄寫時間不算長。

隻是剛剛回宮,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她坐在窗邊一夜未曾合眼,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才輕輕地吐出一口氣。

天亮了。

剛剛離開三天就要回去,時間是漫長還是飛逝?

還有七天,她終究是要離開的。

……

清溪寺。

夏清和站在門口看著那古樸恢弘的牌匾,和寺院裡嫋嫋升起的青煙,握著心經的手忍不住緊了緊。

“小姐,要不奴婢替您送進去吧?”鶯歌輕聲說道。

“沒關係,我可以。”

她深吸一口氣,抬腳踏進門檻。

今時不同往日。

此時她進去是負皇命,庵內僧尼不敢怠慢,主持更是親自迎接。

“阿彌陀佛,小施主,貧尼有禮了。”

溫和謙卑的姿態,普度眾生的慈愛,卻讓夏清和心中一陣反胃。

若不是在這裡待了三年,怎知寺廟也不是清淨之地?

佛曰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彆離、五陰盛,每一樣都牽連著人本能的願望。

但是天下諸佛若沒有欲望,又何須世人供奉?

她微垂眼眸,將手中的紙頁遞過去,淡聲開口:“這是陛下要供奉在佛前的心經。”

師太看了她一眼,又呼了一聲佛號,接過之後又交給身側弟子。

“夏姑娘在庵內苦修三年,如今重為貴人,是我佛慈悲。不如今天茹素一天,先去吃早飯。”

“不必了……”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夏姑娘苦儘甘來,也要小心為上,還是去吧。”

明顯的話裡有話,是什麼人在這裡等她?

靜默了幾秒,她沒有再說話,轉身走向寮房。

夏清和推開房門,清晨的陽光照進去,落在桌邊少年人的臉上。

眉目清俊,透著少年人的英氣。

不過他眉眼間顯現出不安,配上額頭的紅痕,給人美玉微瑕的感覺。

“少將軍。”

她讓鶯歌去旁邊吃飯,就抬腳走了進去,並沒有關門。

“清和。”他站起身,眼神裡的喜悅是半點藏不住,“我剛剛以為你不會來了……”

“少將軍的安排,民女怎敢不從?這庵堂,我實在是不想再來了。”

一語雙關的話,讓他臉色變了變。

三年苦楚,誰願故地重遊?

師太的話透著明晃晃的威脅,不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我帶你出去走走。”

嚴淩楓上前要抓她的手臂,卻被她後退躲開:“少將軍,我來這裡,是有話和你說。”

他暗淡的眼神突然蒙上光亮和期待,聲音也變得激動。

“我就知道你是心疼我的!昨日的事情是我衝動了,給你帶來麻煩,而你確實也不方便當我家人說些什麼。你放心,求陛下賜婚的心意,我是不會變的。”

夏清和看著眼前恍惚滿眼都是她的少年人,內心毫無悸動是假的。

但是錯誤的開始注定了錯誤的結局,他們之間沒有未來。

而她之所以肯回到宮中,就是要永遠地離開他,不留一絲餘地。

微抿紅唇,她輕聲說道:“陛下屬意少將軍,少將軍切勿再魯莽行事。否則對自己對嚴家,甚至對身邊人都不好。”

“你什麼意思?”

他眼睛睜大,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她不想也不願抬頭與他對視,怕心頭那一點點憐憫泛濫。

畢竟他們之間不僅有身份的鴻溝,更有他親手選擇的背叛。

“之前我曾送你一枚玉佩,是碧色的青竹君子玉,還給我吧。”

嚴淩楓悲傷的臉上閃過一抹慌亂,隻是低著頭的夏清和並沒有看到。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帶著幾分心虛地咽了口口水,才咬牙開口。

“送出去的東西,哪裡還有要回去的道理?我不給!”

“少將軍應該知道,那是長公主的遺物。即使我不是她的女兒……”

回憶起年幼在公主府的日子,夏清和忍不住紅了眼圈。

頓了一下,她才艱難繼續說了下去:“但是總想留點念想在身邊,少將軍既然肯為我做那麼多事,這點舉手之勞應該不會拒絕。”

夏清和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悲戚的目光裡透出幾分自嘲。

“並且少將軍曾說過會日夜佩戴,現在也並未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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